郑岩在前面，何雨柱领着马华、刘岚，一行人来到食堂主任李大海办公室门口。
何雨柱敲了敲门。
“进来！”李大海的声音传来。
门一开，屋里那点人气儿就扑面而来。
李大海坐在办公桌后头，手里拿着份文档，见他们进来，点点头。
旁边椅子上坐着易中海，腰板挺得直溜溜的，脸上那表情，跟谁欠了他八吊钱似的。
何雨柱打眼一扫，心里那本帐就算开了。
李大海像锅温吞水，火候没到，滋味还没熬出来。
易中海活象刚嚼了颗生花椒，又麻又涩，还带着股居高临下的劲儿。
郑岩呢，是块实心豆腐，底子厚实，就是缺油水。
马华刘岚是现成的葱花香菜，提味用的。
易中海扫了一眼何雨柱，冷哼了一声：傻柱这小子，以前多好拿捏，是个养老的好苗子。现在翅膀硬了，搞什么革新？分明是不把我这大爷放在眼里！今天非得敲打敲打他，让他知道，这院里、这厂里，谁才是说了算的的。
听到易中海的冷哼，何雨柱眼皮一跳，心里“哟呵”一声。
一股子类似闻到哈喇油味儿的不爽快直冲脑门。
这老梆子，果然是来呛锅的。行啊，你不是喜欢给人扣自私自利、不顾大局的帽子吗？今天爷就让你尝尝，被自己的看家本事扣住是啥滋味！”
“还得把郑岩这块实心豆腐给煎出香味儿来！马华刘岚这帮小年轻，也得让他们瞧瞧，跟着我何雨柱，有肉吃，不受气！”
他心里门儿清，没等郑岩这实心豆腐开口，先冲着易中海这老帮菜去了：
“易师傅！您这可真是及时雨啊！
我们这儿正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呢！
您这八级工、技术大拿就在这儿，可得帮我们好好掌掌眼，看看这小玩意儿经不经得起磕打！
万一有啥不妥，您可得当面指出来，我们立马改！”
他这话递得又顺又自然，易中海被架在那儿，不上不下，只好放下缸子，摆出老师傅的派头：
“恩，看看就看看。年轻人搞革新是好事，但也得脚踏实地，不能好高骛远。但也得脚踏实地，不能好高骛远，浪费国家财产。”
何雨柱勾起嘴角，这不就来了，上来就扣‘浪费’的帽子？行，这味儿够冲！看我怎么把你这话头，原样塞回你嘴里。
他给郑岩使了个眼色。
郑岩深吸一口气，把油布揭开。那套闪着冷光的模具一露出来，易中海的眉头就先皱成了老麻花。
“这……这弄得花里胡哨的！还镀铬？食堂用的东西，搞这么光亮溜滑的，得多花多少钱？”
他上来就掐成本，手指头嫌弃地点点模具，“这不成了浪费吗？要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厂里的信任！”
马华一听就有点急，想开口辩驳，被刘岚悄悄拉了下衣角。刘岚冲他摇摇头，眼神示意：听师父的。
何雨柱看向他俩轻轻摇头，意思是说，别慌，看师父怎么破。他
扭头对马华和刘岚，象在灶上教徒弟：
“瞧见没？易师傅这话，代表了不少老观念。觉得好看就等于不实用。”
他这才转回来，笑着解释：“易师傅，这您可就看走眼了。镀这一层，防锈！省得三天两头换模具，那才是真浪费。
这就跟咱买口好铁锅一样，一把顶十把烂铁皮，长远看，省大发了。咱节约闹革命，也得会算长远帐不是？”
易中海被噎了一下，又指着那勺底弧：
“这弯弯绕绕的，脱模能顺当？别是中看不中用！干活儿，要的是实在！”
“顺当得很！”郑岩忍不住插话，“何班长指点的这个弧度，跟炒勺肚子一个道理，受力匀！蒸的时候热气走得顺，脱模一磕就下来，一点都不伤肉！”
说完这话，郑岩感觉胸口舒坦极了，说出来了！我终于敢当着易师傅的面说出来了！以后，想压我，有何班长在，没门儿。
易中海脸上有点挂不住，梗着脖子：“那……那也用不着铸铁！熟铁轫性更好！要懂得利用材料的优点！”
他试图在技术找回点场子。
正中何雨柱下怀，他一乐，火候到了。
“易师傅，”他语气慢下来，“熟铁是韧，可用久了容易瓢。您想啊，蒸上几个月，模具瓢了，出来的排骨歪七扭八，那才叫真糟践东西呢。”
他看着易中海，缓缓补上最后一句：“好食材，也得有好家伙什配着，才能出真滋味。这人啊，也一样，不能光看资历老，还得看思想跟不跟得上趟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叫杀人诛心。
易中海被这当头一棒打得眼冒金星，脸皮由红转紫，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他何曾想过，这回旋镖来的这么快。
马华心里狂喊：“师父牛逼！敢这么跟八级工说话！”
刘岚手里的笔差点掉了，她看着何雨柱，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位班长。
郑岩呼吸快了些，不是委屈，是激动。他感觉脊梁骨被人给撑直了。
何雨柱不再给他喘息的机会，从刘岚手里接过那写得密密麻麻的本子，递给李大海。
“主任，易师傅，光说不行，咱们得看实在的。”
他手指点着上面的数据，
“这是连续三十次蒸煮试验的记录，零变形，零损耗。
旁边是成本帐，新模具半年就能回本，往后每年能给厂里省下这个数——”
他报出一个让李大海眼睛一亮的钱数，
“最关键的是，能省下宝贵的肉票，让咱轧钢厂的工友们，碗里能多见点油腥，干活儿更有劲！”
最后这句话，才是杀手锏。
易中海的脸色彻底白了，心里凉凉：完了……全完了……这傻柱，句句在理，数据扎实，还句句往为公上说！
我……我这张老脸往哪搁？我这‘一大爷’的威信……”
他感觉象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厂门口，羞愤的很。
何雨柱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淡了：“易师傅，您是老师傅，我敬重您。可敬重，不是固步自封的理由。工友们能吃好点，比啥都强。您说呢？”
李大海适时地一锤定音：“好了！数据说话，效果说话！柱子，你现在这模具也成！抓紧时间把成品搞出来！”
易中海谁也没看，几乎是撞开门，踉跟跄跄地冲了出去。
办公室里静了一瞬。
郑岩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整个人轻松无比。他看向何雨柱，琢磨着怎么着也得请他喝顿大酒。
马华“噗嗤”一声乐了出来，赶紧用小胖手捂住嘴，忍住不笑。
大概是被马华感染了，刘岚也忍不住笑了，在本子上飞快地记了几笔，大概是“何班长智斗易中海，大获全胜”。
何雨柱咧嘴一乐，对着李大海：“得嘞！主任，那我们就甩开膀子干了！”
他心里透亮：“齐活！李主任这锅温吞水，总算被我加足了料，鲜味吊出来了。易中海这块老帮菜，本想用道德这勺重盐来呛我的锅，没成想，反被我用实事和数据这文武火，熬出了他骨子里的那股子糊味儿！舒坦！”
动了动肩膀，他觉得全身的筋骨都透着一股刚颠完大勺、出了一身透汗后的松快。
他正要转身回后厨。
李主任脸上一板：“何班长，你怼完人，你是舒坦了，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