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阳夸张地瞪大眼睛:“三大爷,您可是人民教师,怎么能走这种歪门邪道!”
“别瞎说!”
阎埠贵慌乱地摆手,四处张望:“我这不是想走走关系嘛。
你不也把楚嫣安排进厂里了?”
苏青阳立即反驳:“这我可要说道说道了。
我那叫家庭困难,厂里看不过去才帮忙的,怎么能叫走关系?”
“再说了,我媳妇儿在厂里也干活儿呢,又不是光吃饭不做事。”
“干活儿?”
阎埠贵使劲往上翻着白眼,那模样就跟快要抽过去似的。
这明摆着是觉得恶心到极点了。
“三大爷。”
苏青阳瞪圆了眼睛,“您这……这是什么态度。”
“我可是有心帮您呢,您这态度我不乐意。”
“帮我?”
阎埠贵一听,眼里顿时有了光,收回眼白直勾勾盯着苏青阳:“你肯把那盆金桔还我了?”
“还金桔是肯定不还的,”
苏青阳眯起眼睛,“进了我口袋的东西就是我的。”
“您就甭惦记了。”
“那……”
阎埠贵一听,满脸失落,“那你还能怎么帮?”
“不是,三大爷,我给您算算啊。”
苏青阳掰着手指头,摆出一副开导人的架势。
“您想。”
“评选优秀教师最需要的是什么?”
“最需要啥?”
阎埠贵眉头拧成一团,“最需要啥啊?”
“嗐,”
苏青阳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那当然是精神面貌!”
“得有一副好的精神面貌!”
“精神面貌?”
阎埠贵茫然地重复了一遍。
他实在搞不懂苏青阳这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精神面貌这词学校倒是常提。
可他都这岁数了,精神面貌还能怎么搞?
“没错!”
苏青阳用力点头。
阎埠贵嘴角抽了抽,脸上写满了为难:“我这……我毕竟是年纪大了啊。”
“哪能跟你们年轻小伙子比。”
“您想岔了,我说的精神面貌啊,”
“是要表现出那种……那种……”
苏青阳边琢磨边挖坑,瞅着阎埠贵还算浓密的头发说道:“就是要体现出您为学生操碎了心的样子!”
“就说您这头发吧,这就显得不太对劲。”
“???”
阎埠贵摸了摸头顶,还是没明白。
“您这头发太密了,您瞅瞅别的老师。”
“那些地中海发型的!”
“一看就是为学生操心操的。”
“可您这……”
苏青阳眼底掠过一丝讥讽,“您这不太像老师。”
“倒像个富家翁似的。”
阎埠贵这老家伙不仅会侍弄花花草草,
还特会算计,更会“养人”
。
别看这年头日子不好过。
不过这老家伙倒是挺会保养自己的精气神。
一不沾烟二不沾酒。
整日里容光焕发。
只是最近天天搬货扛包,确实消瘦憔悴了不少。
即便如此,他瞧着仍比院里其他老头硬朗精神得多。
“你的意思是……”
阎埠贵眯起眼,嘴角扯出个要笑不笑的弧度,“让我装出一副为学生操劳的模样?”
“哎!”
苏青阳露出“你可算开窍了”
的表情,“正是这个理儿。”
“你这招比歪门邪道还邪乎!”
阎埠贵当场就炸了。
这苏青阳实在太刁钻。
自己送礼被他说是歪门邪道。
他想的这法子明明更钻营取巧,难道不更算歪门邪道?
“行啊行啊,”
苏青阳无所谓地一摊手,“您可千万别用。”
“您要是用了,我就去举报。”
“我回家了。”
说着,苏青阳转身作势要走。
阎埠贵端着老师的架子,不愿伸手拦他。
三大妈见状赶紧捅了捅阎埠贵。
怎么说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快去追着问问!”
“死老头子!钱都不要啦?”
“啧!”
阎埠贵斜眼瞪了三大妈一眼。
他本不愿拉下脸,可心里的渴望终究压过了面子。
“哎哎,小苏,小苏。”
他拽住苏青阳,挤出一脸讨好的笑:“我刚刚是跟你闹着玩呢。”
“你看你,刚还说咱是一家人。”
“大爷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啊。”
“少开这种玩笑!”
苏青阳一脸委屈,使劲挣扎。
阎埠贵看着怎么挣都挣不脱的苏青阳,心里直骂街。
平时一拳能打得老树乱颤。
这会儿倒挣不开他这个老头了?
算了!
还是先从他嘴里套出办法要紧。
想到这儿,阎埠贵把苏青阳拉到一边:“小苏啊,大爷错了,大爷错了。”
“就当大爷说错话了成不,大爷给你赔不是。”
“真知道错了?”
苏青阳扬起下巴,一脸傲气。
阎埠贵嘴角抽了抽。
这死小子,给台阶都不下,难道还要我磕头认错?
“三大爷,您搁心里骂我呢是吧?”
苏青阳眼光一闪,仿佛早已看穿一切。
阎埠贵闻言先是一愣,脸上随即堆起更殷勤的笑容:“没这回事,没这回事!”
“咱们可是一家人呐!”
“一家人啊,”
苏青阳低头抠着指甲,语气漫不经心,“那我今早本想炖点猪肉。”
“家里猪肉没了。”
“这……”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阎埠贵嘴上应得爽快,心却像被刀割般疼。
家里统共就两斤出头的猪肉!
原本盘算着吃一半,留一半做腊肉腊肠。
看这情形,怕是保不住了。
“那……三大爷您打算分我多少?”
苏青阳咬着下唇,咧嘴一笑。
“三两?”
阎埠贵试探着问。
院子里一片寂静,只隐约传来易中海那边的谈天声。
“五两!”
依然没有回应,连那头的说笑声也轻了下去。
“七两!真不能再多了!”
苏青阳搔了搔头,转身要走。
“你说!要多少!”
阎埠贵终于扛不住了。
这小子简直是个活阎王!
每回都恨不得把他家搬空!
“一斤吧,凑个整。”
苏青阳轻飘飘地说。
阎埠贵冷哼:“你倒真敢开口!”
“瞧你这大方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肉是你出的!”
“哎?你这什么态度!”
“我走了!”
苏青阳像是真恼了,抬脚就要走。
阎埠贵嘴角往下一垮,心里暗骂:小兔崽子!周扒皮转世!
“等等!”
他闭眼稳了稳心神,无奈地拽住苏青阳的袖子:“一斤都给你了!”
还不许我嘴上抱怨两句?
如今肉票多难弄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错了,总行了吧?”
“嗯?‘行了吧’算什么认错?”
苏青阳仍不依不饶。
“要是你学生也跟你似的,嬉皮笑脸地说:
‘姓阎的,教一下教一下’。
你乐意教?”
“好好好,”
阎埠贵被苏青阳模仿自己的样子气笑了,
“我错了。”
“我错了——”
他整了整神色,恭恭敬敬重复了两遍。
可这会儿,老头只觉得血压直冲脑门,眼前发晕。
这简直是给了好处还得低声下气!
苏青阳偏偏就爱玩这种把戏,逼人受罪不说,还要人违心称赞!
苏青阳眯了眯眼:“可别骂我,我可都听得到。”
“哪敢呢,您快讲吧。”
阎埠贵勉强挤出笑容。
“方法其实特别简单!”
苏青阳指向阎埠贵的头顶,“今晚让三大妈帮你把头发揪稀疏一点!”
揪。
一个北方方言里的字。
意思和“薅”
差不多。
阎埠贵一听要活生生揪头发,下意识摸了摸头顶:“我这头发……还挺密实的啊。”
“密实有什么用!”
苏青阳白眼一翻,“能当钱花吗?”
“光揪头发还不够,评选前你最好再熬两三个通宵。”
“到时候我再给你写一篇感人肺腑的发言稿!包你一举成功!”
“嘶……”
阎埠贵深吸一口气,愣愣地望着苏青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要说占公家便宜……”
“还是你苏青阳在行。”
这主意实在太损了。
要是让阎埠贵自己琢磨,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
毕竟,谁能想到靠改变形象来捞好处?
以前大家光想着托关系、找门路。
“好!就照你说的办!”
“不过这事儿你可千万别传出去,等会儿过去你知道该怎么说。”
阎埠贵拉着苏青阳嘱咐道。
还当着大伙儿的面说了出来。
就见不得别人好。
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这法子,自己准得被举报。
“孩子他妈,给小苏装一斤猪肉。”
回到众人面前,阎埠贵大方地拍着苏青阳的肩膀说。
三大妈一听,顿时一脸心疼:“老头子,这可是肉啊,
又不是瓜子糖果。”
“瓜子糖果给小苏他们尝尝还行……”
不等三大妈说完,阎埠贵眼睛一瞪:“怎么?我还做不了主了?”
“我说给一斤就给一斤!”
“哪那么多废话!”
说话间,阎埠贵悄悄递了个眼色。
三大妈一瞧就心领神会,笑起来:“行行行,
一斤就一斤吧。”
说完,便热情地递上一斤猪肉。
“稍等。”
苏青阳笑吟吟地推辞,转身从花圃后头端出一个空菜盆。
“三大妈,劳驾您放盆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