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洺和虞念躲在一块断墙后，大气不敢出。
却见少年缓缓回过头，看向两人藏身的方向，笑容悲凄。
那双原本满是倔强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一片死寂的灰败，像被乌云彻底遮蔽的天空。
“我受够了。”
太阳不会再亮起来了。
这么多年，他早就受够了。
风卷着诡异的甜香吹过，掀起他宽大的作战服衣角。
这么多年，守着这座塔，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变成怪物。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坚持什么。
他没那么伟大。
什么最后的防线，人类未来
他不在乎。
他只是把这里当成家了
荧光苔藓的幽光漫过断墙，将虞念和陆洺的影子拉得颀长。
虞念起身走出阴影，黑色作战服的衣摆扫过地面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
陆洺紧随其后，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的枪上，却没再贸然动作。
陈洛转过身，死寂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他看着虞念的眼睛：“我就知道是你。”
向导之间的精神感应远比想象中敏锐。
虞念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蹲下。
她能感受到少年身上翻涌的绝望，像即将崩塌的堤坝，稍一触碰就可能彻底溃决。
“如果今天站在那里的，是对我很重要的人，”她的声音很轻，被风卷着飘向陨石坑深处。
“我大概也会像你一样绝望。”
向导的共情能力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他们能轻易捕捉到他人情绪的褶皱，却也因此更容易被这些负面情绪裹胁。
她抬眼看向陈洛。
“但是这个世界只是生病了，就像哨兵会狂化、向导会精神透支一样，总会有好起来的一天。”
太阳不是不亮了。
它只是累了。
陆洺站在两人身后，双手抱胸，眉头拧得紧紧的。
他不擅长说这些煽情的话：
“我也是自小在军营里长大的，他们拼了命保护你，是想让你带着他们那份希望活下去。”
他的声音很低。
这个世道下的每一个孩子，谁不是被千千万万的人托举着长大。
陈洛的肩膀轻轻颤抖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小时候他就一直比其它孩子要矮上半头，可是没人欺负他。
他们每个人都对自己很好，张叔也是
那样一个糙汉子，每次出任务回来，就坐在塔台里给他们几个小孩打围巾。
因为他身体不好，还会额外照顾一些，时不时就投喂些吃的喝的。
他抬起头，看向虞念，眼神挣扎。
他不想放弃，可这么多年的煎熬，已经快要把他耗尽了。
虞念看出了他的动摇，伸手想去拉他的手：
“跟我们回去，好不好？后续的清理任务，我们一起”
可就在她拉到他之前，陈洛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向身后那片早已荒废的城市。
断壁残垣下曾经的街道被藤蔓覆盖，只剩下无尽的荒凉。
他已经没有勇气去相信了
就走到这吧。
“我回不去了。”
他轻轻地笑着，眼里带着解脱。
他要去找他的家了。
对不起，他只是个胆小鬼
原谅他吧。
不等虞念反应，陈洛身体向后一仰，像一片凋零的叶子，径直坠入了陨石坑深处。
荧光苔藓的光芒在他身前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随即被坑底的黑暗彻底吞噬。
“陈洛！”
虞念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的就要冲过去。
陆洺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她的后领，将人提溜了回来。
“来不及了。”
陆洺看了眼陨石坑：“你在这里等我，我下去看看。”
“？”虞念简直要气笑了。
陈洛疯了，他也疯了吗？
“你下做什么，送死吗？”
虞念揪着他的头发，两人逐渐离开陨石坑的范围。
“疼疼疼，虞念你”
他侧身想甩开她，却没料到虞念早有准备，另一只手顺势揽住他的腰，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黑色作战服的布料紧贴着彼此，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腰腹肌肉的紧绷，还有他身上浓郁的几乎要溢出来的信息素。
两人瞬间失去平衡，踉跄着摔在断墙旁的碎石堆上。
虞念被他压在身下，后背硌得生疼。
陆洺撑着地面，琥珀色的眼眸因为口欲期的躁动而染上猩红，呼吸粗重地喷在她的脸上，带着滚烫的热度。
他的脸离她极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长睫上沾着的细碎尘埃都清晰可见。
“万一”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万一还有救呢。”
“陆洺，你清醒一点。”
虞念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
她的气息也有些不稳，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唇瓣，身上清洌的草木香像一剂良药，却又偏偏勾起更烈的火。
陆洺的瞳孔猛地收缩，口欲期的本能让他对这股香气毫无抵抗力，身体的燥热瞬间攀升到顶点。
他攥着虞念手腕的力道不自觉收紧，俯身逼近，额头几乎抵上她的额头：
“虞念，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到头来他谁都保护不了。
“对特别没用。”
虞念看着他，忽然猛地抬起膝盖，顶向他的腰腹。
陆洺下意识侧身躲开，却给了她反击的机会。
她借着他侧身的空隙，腰身用力一翻，瞬间将两人的位置反转，骑坐在他的腰上。
她的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膝盖顶住他的胸膛，身体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鬓角的碎发垂落下来，扫过他的脸颊，带着一丝痒意。
“你是想让我安慰你吗？”
她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掌心按在他滚烫的肩膀上，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体的躁动。
“那谁来安慰我呢？”
她这一天也是在生死线上徘徊。
眼看着同伴失去希望跳下去。
明明她才是更需要安慰的那个人吧。
“我没”
陆洺被她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他能闻到她身上越来越浓的草木香，瓦解着他最后的理智。
口欲期的燥热让他浑身发烫。
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虞念，喉咙不自觉地滚动。
虞念俯身更近地靠近他，鼻尖蹭过他的下颌线：
“陆洺，你已经很强了，可有些事不是你打架厉害就能解决的。”
菜就多练啊。
堂堂少将心态怎么这么脆弱。
她的呼吸落在他的颈侧，像羽毛轻轻搔刮，又像火焰灼灼燃烧。
陆洺的身体瞬间绷紧，颈侧的皮肤泛起细密的红疹，那是哨兵素与向导素剧烈反应的痕迹。
他想咬她。
想吃掉她
可，他看着她的眼睛。
虞念的眼睛很亮，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
那个暴躁、冲动，甚至有些狼狈的自己。
“对不起”
陆洺的声音低得像呢喃，鼻尖蹭过她的脸颊，呼吸交缠在一起。
虞念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心跳漏了一拍，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滚烫的温度，还有他呼吸里的灼热欲望。
“陆洺你口欲期到了？”
两人瞬间贴得更紧，胸膛贴着胸膛，心脏的跳动清晰地传递给彼此。
陆洺的脸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向导素，声音带着压抑的呜咽：“别推开我”
口欲期的脆弱和对她的在意交织在一起，让他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和防备。
“你不知道，你去拉他的手的时候我有多怕我本来应该恨你的我应该”
他的手臂紧紧搂着她的腰，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一滴眼泪顺着脸颊落进她脖颈里。
虞念愣了愣，垂下眸子。
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