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难得有些无措地一遍遍安抚他的狗头。
她从没想过,陆洺居然会哭。
那天他父亲去世,他眼睛红红的,精神暴乱值彪到临界点,都硬是没有掉一滴眼泪。
虞念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搂住他的脖子,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边境的风很冷,两个人慢慢冷静下来。
虞念从碎石堆上爬起来,把陆洺翻了个面,坐在他后腰上。
“呃”
陆洺咬了咬牙,这人简直给他当狗使。
“其实你要去陨石坑,不只是想救陈洛吧?”
虞念忽然开口,她抬眼看向他,睫毛上沾了点水汽。
“陨石坑里到底有什么?”
她想听实话。
陆洺的喉结滚了滚,避开了她的目光,视线落在脚下被冻硬的碎石上。
他踢了踢一块凸起的石子,声音含糊:
“地上冷,我们回去吧,陈洛的事”
“陆洺。”
虞念打断他,往前逼近半步。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她微微仰头,看着他不停躲闪的眼睛。
“如果你不说,我们之间就永远有这样一个东西隔着。
她顿了顿,指尖不经意擦过他垂在身侧的手背。
“走不了下一步了。”
他沉默了许久,慢慢抬手小心地拉住了她的手,眼里带着祈求。
“我们回去吧。”
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掌心很烫。
“嗯。”虞念点点头。
两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荒原上格外清晰,陆洺刻意放慢了速度,刚好能让她跟上。
温热的情绪在手心交融,顺着血管蔓延到心脏。
一路无话,回到营地后,陆洺去塔台那边汇报陈洛的事。
他松开虞念的手,几乎是落荒而逃,棕红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营帐的阴影里。
虞念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转身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她脱掉作战服,叠好放在椅背上。
终端轻轻震动了一下,是塔台发来的通知,任务圆满结束,明日清晨准时返程。
虞念靠在床板上,望着帐篷顶开始贤者时间。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陆洺这个狗东西要这么防着自己。
——
塔楼的临时会议室里,老式卡炉燃着微弱的橘黄色的光。
“你是说,她升到2s级了?”
程枭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膝头的文件,眉头微微蹙起,眉宇间惯有的温和淡了几分。
他肩上的羊瞳眯着灰褐色的眼睛看向陆洺,瞳仁里映着卡炉的火光,带着几分审视。
向导升阶已经有过先例了,但虞念的情况到底是不一样。
作为唯一的s级,她能进阶,对灯塔意义很大。
“嗯。”
陆洺点了点头,棕红色的发梢凌乱地搭在额前,遮住了部分琥珀色的眼眸,语气不善。
“我们一定要这样瞒着她吗?”
“这是灯塔的意思,陆洺。”
程枭抬眼,目光平静地迎上陆洺的视线,语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他太清楚灯塔的行事准则,有些秘密一旦揭开,日后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可是——”
陆洺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程枭开口打断。
“想想你父亲吧。”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我知道了。”
陆洺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妥协地靠回椅背上,眼神黯淡了几分。
“陈洛的事怎么说?”
“他是孤儿,唯一的‘家人’就是塔楼里这些了。”
程枭顿了顿,指尖在文件上轻轻敲了敲。
“我申请了权限,明日给塔楼放半天假,等我们返程后,想怎么弄是塔楼的事。”
塔楼的负责人是个面容温和的女性哨兵。
她一直沉默地坐在角落,手里慢慢摩挲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作战服。
那是陈洛换洗下来的,袖口内侧用红色的线绣着一个小小的“张”字。
“那老张”
程枭抬眼,对上负责人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明天一起办了吧。”
——
天刚擦亮,陆洺便已经开始带着士兵收拾营帐。
他站在队伍最前方,棕红色的头发被晨霜打湿了几缕,声音干脆利落:
“动作快点,伤员先抬上飞行器,还能动地帮着一起抗东西!”
“是。”
士兵们应声而动。
虞念是被收帐篷的小队吵醒的。
她揉了揉眼睛,穿上作战服走出营帐时,刚好看到陆洺正弯腰将一名重伤的哨兵抱上飞行器。
他动作稳妥,作战服的腰线被拉扯得愈发利落,肩背的肌肉线条在晨光下若隐若现。
察觉到她的目光,陆洺的动作顿了顿,耳尖飞快地泛起一层绯色,随即板起脸,偏开了目光。
虞念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算了,就这样也挺好的。
再次坐上飞行器时,舱内的氛围明显比来时沉重。
虞念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的荒原在晨光下泛着灰褐色的死寂,和来时的景象没什么两样。
陆洺坐在驾驶座旁,背对着她,棕红色的发梢随着飞行器的轻微震动轻轻晃动。
他没回头,却像是能感知到她的目光,突然开口,声音闷闷的:“安全带系好,路程有点远。”
虞念“嗯”了一声,指尖划过安全带的卡扣,余光瞥见程枭看过来的眼神。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羊瞳,那眼神像是在提醒。
飞行器穿过流民后很快回到了第一区的停靠点。
她刚搭着陆洺下车,就看到了那个格外惹眼的身影。
柏州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白发被低低地绑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衬得那张本就白皙的脸愈发精致。
他穿了件粉白色的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纤细的脖颈,袖口挽到小臂,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
简直人妻。
虞念咽了咽口水。「悯夜在骑马赶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