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锁链破空而来的瞬间，荒原上的风骤然凝固，连那些疯狂涌动的黑雾气团都像是被钉在了半空，只余下锁链划破空气时发出的刺耳尖啸，像是无数魂灵被生生撕裂的哀嚎。
李乘风眼底的黑气猛地翻涌，握着黑匕的指尖青筋暴起，指节泛着死人般的青白色，可他的动作却僵在了半空——那些锁链上萦绕着的气息，竟与他血脉里蛰伏的那丝阴冷同源，像是一把钥匙，精准地捅进了他识海深处的混沌。他浑身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眼底的诡异与痛苦交织，那把凝聚了黑气的匕首，竟不受控制地朝着自己的眉心刺去。
“蠢货！”瞳烬厉声暴喝，四色竖瞳里光芒暴涨，他不顾经脉被黑气拉扯的剧痛，另一只手猛地拍向李乘风的手腕。掌风裹挟着净化之力，与匕首上的黑气相撞，发出“滋啦”一声刺耳的异响，像是滚烫的烙铁烫在了腐肉上。黑气蒸腾，化作缕缕黑烟，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
就在这时，那些黑气锁链已然缠了上来，冰冷的触感像是毒蛇的獠牙，瞬间咬进了两人的皮肉。锁链上的黑气疯狂钻进他们的经脉，与原本蛰伏的黑气纠缠在一起，李乘风和瞳烬同时闷哼一声，脸色惨白如纸，身体竟被锁链死死地捆在了一起，动弹不得。
黑袍黑影缓缓落下，足尖踏在焦土上，激起一片细碎的黑尘。他抬起头，兜帽下的阴影缓缓褪去，露出一张与瞳烬一模一样的脸——一样的四色竖瞳，一样的眉眼轮廓，只是那双瞳仁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阴冷与疯狂。
“你……”瞳烬的瞳孔骤然收缩，识海里的阴冷声音与眼前这张脸的唇语完美重合，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你是……我的心魔？”
“心魔？”黑影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他抬手，指尖轻轻划过自己的眉眼，四色光芒在他眼底流转，却透着一股诡异的邪气，“真是天真得可笑。我是你，也不是你。我是初代瞳主留在瞳骨里的一缕残魂，是混沌裂缝里滋生的执念，是这片天地间，唯一能掌控瞳骨与瞳魂的——真主。”
他的话音落下，荒原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的沟壑，沟壑里，无数残破的骸骨缓缓升起，那些骸骨上萦绕着黑气，竟在黑影的注视下，缓缓拼凑成一具具高大的骷髅战士。骷髅战士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的鬼火，手中握着黑气凝聚的长刀，朝着两人缓缓逼近。
李乘风的身体剧烈挣扎着，锁链勒进皮肉，渗出的鲜血落在焦土上，竟瞬间被泥土吞噬，化作一道道更深的黑纹。他的识海深处，那些细碎的低语声越来越清晰，像是无数张嘴巴在他耳边嘶吼：“杀了他……杀了瞳烬……挖掉他的眼睛……你就能解脱……”
黑气顺着血脉疯狂窜动，李乘风的眼底再次被诡异覆盖，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瞳烬的四色竖瞳，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挖掉它……对，挖掉它……我们就能活下去……”
他的指尖再次凝聚黑气，这一次的黑气比之前更加浓郁，竟在锁链的缝隙里，化作了一把细长的黑针，朝着瞳烬的眼睛刺去。
瞳烬的眸中闪过一丝绝望，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黑气正在与黑影同频共振，那些被压制的黑纹疯狂游走，皮肤像是要被撕裂一般剧痛。他看着李乘风眼底的疯狂，看着那根越来越近的黑针，四色竖瞳里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他知道，李乘风已经被黑气彻底侵蚀了。
可就在黑针即将触碰到他眼睫的瞬间，李乘风的手腕猛地一颤，黑针偏了方向，狠狠刺进了他自己的肩膀。
“呃——”李乘风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眼底的黑气与清明剧烈拉扯，他死死咬着牙，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字句：“不……我不是……傀儡……”
他的眉心处，那道之前裂开的细缝再次张开，一丝微弱的三色光芒挣扎着钻了出来，这一次，那光芒竟带着一丝淡淡的金色，像是破晓的晨光，在他识海里的混沌中，劈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
“哦？”黑影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化作浓浓的杀意，“没想到，瞳魂献祭后，还能残留一缕本源。不过，没用的。”
他抬手一挥，那些骷髅战士立刻举起长刀，朝着两人狠狠劈来。刀风裹挟着黑气，所过之处，空气都在扭曲，荒原上的黑纹像是活了过来，顺着地面朝着两人蔓延，像是一张巨大的黑网，要将他们彻底吞噬。
瞳烬看着越来越近的刀光，看着李乘风眉心处的三色光芒，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绝望，只有一丝决绝。他猛地抬起头，四色竖瞳里的光芒暴涨到极致，那些与李乘风纠缠在一起的经脉里，竟涌出一股纯净的力量，将黑气暂时逼退。
“以瞳骨为引，以魂为祭，召——初代瞳主，残阵！”
瞳烬的声音响彻荒原，带着一股古老而威严的气息。他的身体里爆发出璀璨的四色光芒，那些光芒落在焦土上，竟化作一道道古老的符文，符文与符文相连，瞬间在两人周围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光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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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髅战士的长刀劈在光阵上，发出“铛”的一声巨响，刀身寸寸碎裂，骷髅战士的骸骨也随之崩解，化作漫天黑尘。
黑影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看着那些符文，眼底闪过一丝忌惮：“你竟然能唤醒初代瞳主的残阵……不可能！瞳骨的控制权明明在我手里！”
“控制权？”瞳烬冷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光阵里的力量正在与他血脉里的瞳骨本源相连，“你不过是一缕寄生的残魂，真以为能掌控一切？”
他转头看向李乘风，四色竖瞳里的光芒柔和了些许：“李乘风，你听着，瞳魂的本源在你眉心，只有你能彻底唤醒它。那些黑气，是恐惧的化身，你怕它，它便越强；你若不惧，它便不堪一击！”
李乘风的身体还在颤抖，眉心的三色光芒忽明忽暗。他看着瞳烬的眼睛，看着光阵外黑影那张狰狞的脸，看着那些不断冲击光阵的黑气，识海里的低语声越来越弱，一丝清明终于从混沌中挣扎着站了起来。
“我……不惧……”
李乘风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决绝的力量。他猛地闭上眼，将所有的意识都沉入眉心，那缕三色光芒像是受到了感召，瞬间暴涨，化作一道璀璨的光柱，直冲云霄。
光柱穿透光阵，穿透漫天黑气，落在黑影的身上。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像是被灼烧一般，冒出滚滚黑烟。他看着李乘风眉心的光柱，眼底闪过一丝绝望：“不！瞳魂本源……怎么可能……”
他的身体开始崩解，那些黑气疯狂地从他体内涌出，却被光柱和光阵同时净化。可就在他身体即将消散的瞬间，他突然抬起头，朝着瞳烬发出一声怨毒的嘶吼：“我死了，你们也别想活！心魔不死，混沌永存！”
一道极致的黑气从他眉心射出，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钻进了瞳烬的四色竖瞳里。
瞳烬的身体猛地一僵，四色竖瞳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黑气，随即又被四色光芒压制。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黑气像是一颗种子，在他的瞳骨里扎了根，再也无法彻底清除。
光阵缓缓消散，骷髅战士的骸骨彻底崩解，荒原上的黑气也渐渐淡去。那些被黑纹覆盖的焦土上，再次钻出了嫩绿的草芽，风也渐渐暖了起来。
黑气锁链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里。李乘风和瞳烬同时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李乘风的眉心处，三色光芒缓缓隐去，眼底的死寂灰雾里，多了一丝淡淡的金色。他转头看向瞳烬，看着他眼底那丝若隐若现的黑气，轻声道：“它还在。”
瞳烬点头，他抬手，指尖轻轻抚摸着眼睑，四色竖瞳里闪过一丝疲惫，也闪过一丝决绝：“它在，又如何。”
他转头看向荒原深处，那里的沟壑正在缓缓愈合，可在沟壑的最深处，一道极其细微的黑纹，正悄然蔓延。
风再次吹过荒原，带来了草芽的清香，却也带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
李乘风和瞳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相同的东西——警惕，决绝，以及一丝无法言说的默契。
他们知道，这不是结束。
黑影虽然消散了，但心魔的种子已经埋下，混沌的威胁也从未远去。那些潜藏在暗处的阴冷，那些蛰伏的黑气，那些未死的魂灵，都在等待着下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