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入黑暗的刹那，李乘风并未坠入虚无，反而被一股熟悉的金色瞳力包裹，拽进了一片光怪陆离的空间。
这里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边无际的灰色雾气，雾气中漂浮着无数破碎的金色光影——那是瞳邪的记忆碎片。光影里，有年幼的瞳邪牵着一个眉眼酷似自己的男孩奔跑，男孩的右眼还未被寂灭之力侵蚀，闪着纯粹的金色光芒；有瞳族覆灭的火海，男孩被一道黑影拖入深渊，瞳邪伸出手，却只抓到一片灼烧的灰烬；还有共生禁印亮起时，瞳邪看向他的最后一眼，决绝中藏着一丝不舍。
“乘风。”
一声轻唤从雾气深处传来，李乘风猛地抬头，只见瞳邪的神魂盘膝坐在雾气中央，周身的金色光芒黯淡得几乎透明，唯有额间的竖瞳，还闪烁着微弱的光。
“瞳邪！”李乘风踉跄着冲过去，伸手想要触碰，指尖却穿过了一片虚无。
“别碰。”瞳邪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我只是一缕残魂，寄生在斩魄刀与共生符文里，撑不了多久了。”
李乘风的喉咙一阵发紧，他看着瞳邪透明的神魂，忽然想起了瞳烬的话，想起了那些尘封的记忆：“你早就知道瞳烬的存在，对不对？”
瞳邪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灰色雾气翻涌，浮现出一段更古老的记忆——上古时期，瞳族的先知曾预言，双生子降世，一金一黑，将决定瞳族的兴衰。“我和瞳烬，就是那对双生子。”瞳邪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他生来右眼就蕴含寂灭之力，族人为了保护他，也为了保护瞳族，将他封印在深渊底层。可谁也没想到，寂灭之主的残魂早已潜伏在封印里，一点点吞噬了他的神智。”
就在这时，空间突然剧烈震颤起来，灰色雾气开始疯狂旋转，无数黑色的寂灭符文从雾气中钻出来，如同毒蛇般缠向瞳邪的神魂。
“它来了。”瞳邪的脸色一变，“死寂之眼与虚无初瞳的共鸣，引来了寂灭之主的意识，还有瞳烬！”
话音未落，空间的尽头裂开一道黑色的缝隙，瞳烬的身影从缝隙中缓步走出，他的右眼疯狂转动，黑色的液体顺着脸颊流淌，滴落在雾气里，腐蚀出一个个漆黑的小洞。
“我的好哥哥，好久不见。”瞳烬的笑容带着彻骨的寒意，他抬手一挥，无数道银色瞳影从缝隙中涌出，朝着两人扑来，“你藏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帮这个外人，对抗我吗？”
“瞳烬，你被寂灭之主操控了！”瞳邪怒吼着，催动残余的神魂之力，化作金色的瞳刃，斩向银色瞳影，“醒醒！你忘了我们小时候的约定了吗？”
“约定？”瞳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尖锐而癫狂，“我只记得，你们把我当成怪物，把我封印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让我承受了亿万年的蚀骨之痛！”
银色瞳影与金色瞳刃相撞，发出刺耳的轰鸣，空间开始寸寸碎裂。李乘风见状，立刻运转平衡之力，灰色的光芒从掌心涌出，与瞳邪的金色瞳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护盾。
“乘风，我告诉你死寂之眼的秘密。”瞳邪的声音急促而沙哑，趁着护盾抵挡瞳影的间隙，他凑近李乘风，一字一句道，“死寂之眼并非瞳族炼制的武器，它是……天地初瞳的残骸！当年，天地初瞳分裂成两半，一半化作了虚无初瞳，另一半，就化作了死寂之眼！它们相生相克，唯有两者融合，才能重塑天地初瞳，彻底终结寂灭之力！”
李乘风瞳孔骤缩。
天地初瞳的残骸！
难怪死寂之眼能吞噬一切瞳力，难怪它能与虚无初瞳产生共鸣！
“可惜，你们没机会了。”瞳烬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他猛地举起青铜令牌，黑色的寂灭之力如同潮水般涌出，瞬间冲破了金灰相间的护盾。
令牌上的符文与死寂之眼的瞳孔遥相呼应，外界的荒原上，死寂之眼的灰色瞳孔骤然亮起，眼白处那些碎裂的枯瞳，竟开始重新凝聚，散发出更加恐怖的吸力。
李乘风的意识空间剧烈摇晃，瞳邪的神魂被寂灭之力击中，发出一声惨叫，金色的光芒变得更加黯淡。
“瞳邪！”
李乘风嘶吼着，想要冲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按住。他眼睁睁看着瞳烬一步步走向瞳邪，看着他抬手，将青铜令牌按在了瞳邪的额间。
“滋滋——”
寂灭之力疯狂涌入瞳邪的神魂，金色的光芒一点点被黑色吞噬。
“哥哥，下辈子，别再做瞳族的人了。”瞳烬的声音里，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就在这时，李乘风右眼的黑色瞳珠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一股磅礴的虚无之力不受控制地涌出，与意识空间里的寂灭之力交织在一起。
灰色的雾气中，一道黑白相间的光芒骤然亮起。
那光芒越来越盛，竟在空间中央，凝聚出了一只巨大的瞳孔——一半黑，一半白，正是天地初瞳的雏形！
“这……这是……”瞳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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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外界的荒原上，死寂之眼的灰色瞳孔猛地炸开，一道巨大的黑白光柱直冲云霄，与鸿蒙深渊尽头的黑色裂缝遥遥相对。
裂缝里，那只布满鳞片的巨手，再次缓缓探出。
这一次，它的目标，是那道黑白光柱。
天地初瞳雏形现世的刹那，混沌深处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震颤。黑白光柱撕裂天幕，光柱所过之处，黑雾如潮水般退散，那些漂浮的瞳骨碎片竟在光芒中簌簌发抖，像是在朝拜某种至高无上的存在。
鸿蒙深渊的裂缝里，寂灭之主的巨手猛地加速，鳞片间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每一滴落在虚空中，都能腐蚀出一片扭曲的黑洞。它的目标直指那道黑白光柱，掌心的寂灭符文疯狂闪烁，散发出的威压让整个混沌都在哀鸣。
意识空间里，那只半黑半白的巨瞳缓缓转动，一股既不属于寂灭也不属于平衡的力量席卷开来。李乘风只觉体内的经脉像是被撕裂般剧痛，右眼的虚无初瞳与左臂的共生符文同时发烫，两股力量不受控制地朝着巨瞳涌去。
“拦住他！”瞳烬厉声咆哮，青铜令牌爆发出刺目的黑光，无数道银色瞳影如蝗虫般扑向天地初瞳雏形。可那些瞳影刚一触碰到黑白光芒，便瞬间化作飞灰，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瞳邪的神魂已是透明到近乎消散，他看着那只巨瞳，眼中闪过一丝释然：“乘风，天地初瞳的力量，需要以‘同心’为引。我和瞳烬是双生子，我们的神魂本就是同源的……”
话音未落，瞳邪的神魂突然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朝着瞳烬射去。
“哥哥？”瞳烬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却被那道流光死死缠住。金色的神魂与他体内的黑色寂灭之力疯狂撕扯，他的身体剧烈颤抖，右眼的寂灭之瞳与左眼的金色竖瞳同时爆发出光芒。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瞳烬的声音里带着疯狂的嘶吼，“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孩了！”
“我不是要阻止你。”瞳邪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温柔，“我是要告诉你，当年族人们封印你，不是因为怕你，而是因为……他们想保护你啊。”
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瞳烬的识海——有族人们偷偷给他送食物的画面，有先知为了压制他体内的寂灭之力，耗尽毕生瞳力的场景，还有瞳邪守在封印外，日复一日的呼唤。
“不……不可能……”瞳烬的防线瞬间崩塌，黑色的液体从眼角汹涌而出，那不是寂灭之力的腐蚀，而是眼泪。
就在这时，天地初瞳雏形突然爆发出万丈光芒，将两人的神魂一同卷入其中。金色与黑色的力量交织缠绕，竟在巨瞳中央，凝聚出一道黑白相间的符文——那是比共生符文更古老的同源符文。
“乘风，接住！”瞳邪的声音穿透光芒传来。
李乘风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同源符文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他的平衡之瞳。刹那间，他体内的三种力量——平衡之力、虚无之力、金色瞳力，竟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灰色的平衡之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半黑半白的竖瞳，瞳仁中央，点缀着一丝金色的光芒。
这才是真正的天地初瞳！
李乘风猛地睁开眼睛，意识瞬间回归身体。外界的荒原上，寂灭之主的巨手已经触碰到了黑白光柱，黑色的寂灭之力正疯狂地侵蚀着光柱。
“寂灭之主，游戏结束了。”
李乘风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他抬手一指，天地初瞳爆发出一道贯穿混沌的光柱。光柱落在巨手上，发出刺耳的“滋滋”声，黑色的鳞片寸寸碎裂，寂灭符文如同遇到阳光的冰雪般消融。
“吼——”
寂灭之主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巨手猛地缩回裂缝之中，黑色的裂缝开始缓缓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