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王朝的旱灾,犹如一头凶猛的巨兽,张牙舞爪地肆虐着这片广袤的大地。它无情地吞噬着庄稼、河流和生命,让整个国家陷入一片荒芜之中。然而,在历经无数艰难困苦之后,这场可怕的灾难终于如潮水般逐渐褪去。原本干涸开裂的土地,此刻竟奇迹般地冒出了一丝丝嫩绿的新芽;那些被迫背井离乡、四处漂泊的灾民们,也在朝廷精心组织的救助行动下,缓缓踏上归途,重返他们曾经熟悉的家园。
京城长安,这座古老而繁华的都市,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新生的力量。它宛如一个疲惫不堪的巨人,从那令人窒息的酷热中苏醒过来,重新焕发出昔日的生机与活力。街头巷尾又传来了商贩们嘈杂的叫卖声,茶楼酒肆里座无虚席,人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谈论着天下大事……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祥和,但只有身处高位的李承乾心里清楚:旱灾给这个国家带来的伤痛远未痊愈,要想彻底摆脱困境,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此时此刻,李承乾正静静地伫立在太极宫的丹陛之上,俯瞰着下方那群恭恭敬敬、俯首称臣的文武百官。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忧虑与凝重。因为他深知,比起大自然的灾害,隐藏在暗处的人为祸患更为阴险狡诈、难以捉摸。如今,随着旱灾的结束,这些潜在的危机或许会趁机浮出水面,给大夏王朝带来更大的麻烦。
一、朝堂风波:明枪暗箭
旱灾的阴影尚未完全消散,朝堂之上,针对李承乾新政的反击已然开始。首当其冲的,便是他借赈灾之功提拔寒门官员的举措。
“陛下,”吏部尚书,出自五姓七望之一的博陵崔氏的崔浩,出列奏道,“此次赈灾,陛下嘉奖有功之臣,本是激励人心之举。然,近日所擢升之数人,如河南府功曹参军张柬之、京兆府户曹李泌等,虽在灾中有劳绩,但其出身寒微,资历尚浅,骤然拔擢,恐难孚众望,亦恐令世家子弟寒心,动摇国本。”
崔浩话音刚落,立刻引来一片附和之声。
“崔尚书所言极是!”礼部侍郎,太原王氏的王珪接口道,“治国之道,在于敦亲睦邻,维系世家大族与朝廷的鱼水之情。若一味提拔寒门,不问阀阅,长此以往,恐失天下士族之心,于社稷不利啊!”
“陛下,臣以为,官员选拔,当循常例,注重门荫与科举并重。寒门虽有贤才,然需经磨砺,不可一步登天。”说话的是御史大夫,荥阳郑氏的郑元璹,他目光锐利,直指李承乾用人之策的“弊端”。
李承乾端坐龙椅,面沉如水。他知道,这些世家老臣打着“为国”、“为社稷”的旗号,实则是在维护他们世代相传的政治特权。寒门官员的崛起,直接触动了他们的利益蛋糕。
“众卿所言,朕已知晓。”李承乾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自古明王治国,唯才是举。张柬之、李泌等人,在此次旱灾中,临危受命,安抚灾民,调度粮草,功绩卓着,有目共睹。他们出身虽非高门,然其才具、其担当,胜过许多尸位素餐的世家子弟多矣!朕用人,只问其能,不问其出身!只要能为大夏百姓谋福祉,为大夏江山固根基,朕不拘一格!”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崔浩等人,继续道:“至于所谓‘令世家子弟寒心’,朕倒要问问诸位卿家。难道世家子弟中,就没有滥竽充数、凭借祖荫占据高位者?难道寒门子弟,就只能永远屈居人下,空有报国之心而无施展之地?大夏江山,是天下人的江山,非一家一姓之江山。若世家真有贤才,朕亦会重用。但若只知抱残守缺,阻碍贤路,那朕,也绝不姑息!”
李承乾一番话,掷地有声,将崔浩等人驳斥得哑口无言。朝堂之上,一时鸦雀无声。支持李承乾的寒门官员和部分开明士族官员,眼中闪过一丝振奋。
然而,李承乾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世家大族的反击,绝不会仅仅停留在口头争论上。
果然,几日后,一份份弹劾奏章如雪片般飞向政事堂和御书房。弹劾的对象,正是那些刚刚被提拔起来的寒门官员。有的被指责“行事鲁莽,得罪地方乡绅”,有的被诬陷“收受贿赂,中饱私囊”,甚至还有人被罗织罪名,称其“结交外戚,意图不轨”——矛头隐隐指向了被封为宁安侯的苏春兰。
苏春兰如今已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她凭借在赈灾中的卓越表现,尤其是提出的“以工代赈”和推广耐旱作物的建议,深得李承乾信任,加封为侯,虽无具体官职,却时常能出入禁中,参与机务,影响力甚至超过了一些尚书。她的崛起,更是打破了大夏王朝女子不得干政的惯例,自然也成为了世家大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侯爷,这些奏章,明显是冲着您和陛下新政来的。”苏春兰的幕僚,也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寒门才子杜如晦,将一叠弹劾文书放在苏春兰面前,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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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春兰一身素雅的侯服,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清冷的锐气。她翻看着那些奏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攻讦张柬之等人,是想剪除陛下的羽翼;暗指于我,是想动摇陛下对我的信任。手段倒是不新鲜。”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杜如晦问道,“这些弹劾若不妥善处理,恐对新提拔的官员不利,也会影响陛下整顿吏治的决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苏春兰放下奏章,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张柬之他们都是清白的,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出这些弹劾背后的不实之处,拿出证据,为他们正名。同时,也要提醒陛下,防范世家更深层次的动作。他们在朝堂上失利,必然会将战场转向地方,甚至……动用更阴暗的手段。”
正如苏春兰所预料,朝堂上的正面交锋未能奏效,世家大族开始将重心转向地方,利用他们盘根错节的势力,给李承乾的新政制造麻烦。
李承乾下令整顿吏治,加强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其中一项重要举措便是派遣钦差,巡查各地,清理积弊,核实户籍田亩,追缴贪墨税款。这直接触动了地方豪强和世家在地方的经济利益。
第一批钦差由苏春兰举荐的寒门官员和部分信得过的京官组成,分赴河南、河北、山东等世家势力盘根错节的地区。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此行远比想象中艰难。
以巡查河南道的钦差张柬之为例。他一到河南,便感受到了无形的阻力。当地的官员,从刺史到县令,大多出自本地世家或与世家联姻,对张柬之的到来阳奉阴违。
“张御史(张柬之此时已被临时加授御史衔)远道而来,辛苦了。河南地广人稠,灾后百废待兴,诸多事务繁杂,还望御史大人明察。”河南道节度使,弘农杨氏的杨玄感表面上对张柬之恭敬有加,暗地里却指使下属,要么推诿扯皮,要么提供虚假账目,让张柬之的调查举步维艰。
张柬之想要核查灾情期间朝廷下拨的赈灾款项和粮食去向,地方官总是以“账目遗失”、“保管不慎”或“被灾民哄抢”等理由搪塞。他想深入乡村,了解百姓实际情况,却总有“向导”将他引向早已安排好的“模范村落”,真正的贫苦之地和世家隐瞒的土地,他根本无法靠近。更有甚者,一些地方豪强豢养的打手,开始对张柬之的随从进行骚扰和威胁。
“大人,此地水太深,杨氏势大,盘根错节,我们恐怕难以撼动啊。”一名随从忧心忡忡地劝道。
张柬之望着窗外河南道繁华的表象下隐藏的暗流,眉头紧锁。他明白,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几个贪官污吏,而是一个庞大的、以血缘和利益为纽带的地方势力网络。他想起临行前苏春兰对他说的话:“此行凶险,世家在地方经营多年,势力庞大。你们务必小心谨慎,既要查清事实,也要保全自身。若事不可为,保全证据为要。”
张柬之咬紧牙关:“我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锐意改革,为的是天下苍生。纵使前路荆棘密布,我亦要闯一闯!”
他改变策略,不再依赖地方官府的配合,而是微服私访,暗中联络那些在旱灾中受过恩惠、对世家不满的寒门士子和普通百姓,收集证据。这一过程充满了危险,几次险些落入地方势力设下的圈套。
与此同时,其他几路钦差也遭遇了类似的困境。有的被诬告“行为不端”,被迫中止巡查;有的则被地方势力用金钱美女收买,成为了他们的保护伞;只有少数几人,如李泌,凭借着过人的智慧和坚韧的意志,绕过重重阻碍,收集到了一些世家大族在地方兼并土地、瞒报赋税、勾结官员的初步证据,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这些情况,通过秘密渠道,源源不断地传回了长安,送到了李承乾和苏春兰的案头。
“这些蛀虫!”李承乾看着奏报,气得一拳砸在御案上,“朕给予他们荣华富贵,他们却如此鱼肉百姓,对抗朝廷!”
苏春兰面色凝重:“陛下息怒。这正说明,世家大族在地方的根基之深,已经到了尾大不掉的地步。他们的反击,比我们预想的更加激烈和隐蔽。仅仅依靠几批钦差,恐怕难以彻底解决问题。”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李承乾问道,他现在对苏春兰的智谋极为倚重。
苏春兰沉吟片刻,道:“当务之急,是保护好张柬之、李泌这些忠臣,将他们安全召回长安,并将他们收集到的证据妥善保管。同时,我们不能只被动防御,也需要主动出击。世家大族之所以敢如此嚣张,无非是仗着他们有钱、有人、有势。我们可以从经济和人事两方面入手,逐步瓦解他们的基础。”
“哦?具体说说。”
“经济上,”苏春兰道,“世家大族多依赖土地和高利贷盘剥百姓。陛下可以下令,重新丈量全国土地,核实户籍,推行新的均田令,限制土地兼并。同时,整顿币制,打击私铸钱币,规范借贷利率,从根本上削弱他们的经济实力。人事上,除了继续提拔寒门贤才,还要加强对科举制度的改革,增加寒门子弟的录取名额,打破世家对官场的垄断。”
“这些举措,必然会遭到世家更激烈的反抗。”李承乾忧心忡忡。
“是,但这是改革必须付出的代价。”苏春兰目光坚定,“陛下,改革之路,本就布满荆棘。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退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最终葬送大夏江山。”
李承乾看着苏春兰清澈而坚定的眼神,心中的烦躁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好!就依你之计!朕意已决,纵使前路刀山火海,朕亦要将这改革推行下去!”
李承乾和苏春兰的决心,并没有让世家大族退缩,反而激起了他们更强烈的危机感和反抗意识。在博陵崔氏、太原王氏、荥阳郑氏、范阳卢氏、清河崔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这五姓七望的核心人物秘密聚会后,一场更大的阴谋开始酝酿。
“李承乾小儿,羽翼渐丰,竟欲动我等根基!”崔浩面色阴沉,在密室中,他不再有朝堂上的伪善,“苏春兰那个妇人,更是妖言惑主,若不除之,我等危矣!”
“崔尚书所言甚是。”郑元璹阴恻恻地说,“常规手段已难奏效。为今之计,需行非常之策。”
“哦?郑御史有何高见?”众人目光投向他。
郑元璹压低声音:“一者,除奸佞。苏春兰乃李承乾左膀右臂,若能除之,李承乾必如断一臂,新政自难推行。二者,乱朝纲。可暗中散布谣言,称李承乾得位不正,宠信妇人,不理朝政,致使民不聊生,动摇其统治根基。三者,……引外援。”
“引外援?”众人皆是一惊。
“不错。”郑元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如今北方突厥蠢蠢欲动,西南吐蕃亦对我大夏虎视眈眈。若能暗中联络,许以重利,引其南下,朝廷必然首尾不能相顾。届时,我等可趁乱而起,清君侧,另立新君,恢复我世家荣光!”
此计一出,密室中一片寂静。引外敌入境,这已经是形同叛国!
王珪有些犹豫:“此举……是否太过冒险?若引狼入室,恐反噬自身,祸国殃民啊。”
“王侍郎此言差矣!”崔浩立刻反驳,“我等此举,非为一己之私,实为挽救大夏于水火!李承乾的改革,已将天下搅得鸡犬不宁,再任其下去,国将不国!我等行此权宜之计,乃是为了拨乱反正!事成之后,再驱除外敌不迟!”
“不错!”一直沉默的陇西李氏家主李博义开口了,他是皇室旁支,但与李承乾一系素有嫌隙,“李承乾推行新政,打压我李氏宗族,早已引起公愤。为了家族存续,为了天下安定,此计可行!”
有了李博义的支持,其他几家也纷纷表示赞同。所谓的“家国大义”,不过是他们为了维护自身利益,不惜牺牲国家和百姓的遮羞布。
一场针对李承乾和苏春兰,甚至可能颠覆大夏王朝的阴谋,就此敲定。
很快,长安城内开始流传出各种不利于李承乾和苏春兰的谣言。
“听说了吗?当今陛下沉迷女色,对宁安侯言听计从,连朝政都荒废了。”
“可不是嘛!宁安侯一介妇人,竟敢干政,牝鸡司晨,这可是不祥之兆啊!”
“旱灾刚过,陛下不思休养生息,反而听信妇人之言,胡乱改革,弄得地方上怨声载道,这是要逼反百姓啊!”
“还有更可怕的!有人说,陛下根本不是先皇的亲生儿子,是当年后宫抱养的……”
这些谣言,如同瘟疫一般迅速传播,由市井传入茶馆酒肆,甚至渗透到了官场和军队。李承乾和苏春兰的声誉受到了严重的损害。
李承乾下令彻查谣言源头,但散布者极为隐蔽,查来查去,都只抓到一些被买通的小喽啰,根本无法触及核心。
而针对苏春兰的刺杀,也在暗中展开了。一次苏春兰出宫巡查灾情安置情况,归途中,一支冷箭从暗处射出,幸好她身边的护卫反应迅速,用盾牌挡住了箭矢,才幸免于难。还有一次,她府中的饮食被人下毒,幸亏负责查验的仆役机警,发现食物中有异样,才未酿成大祸。
连续的刺杀和毒计,让苏春兰意识到,世家大族已经狗急跳墙,无所不用其极了。她加强了自身和家人的安保,同时也更加警惕朝堂和地方上的任何风吹草动。
“侯爷,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除掉您。”杜如晦忧心忡忡。
苏春兰眼神冰冷:“他们越是急不可耐,就越说明他们心虚。想杀我?没那么容易!不过,我们必须加快行动了。他们既然敢用刺杀这种手段,恐怕……更大的阴谋已经在酝酿了。”
她立刻进宫,将自己的担忧告知了李承乾。
“什么?他们竟敢行刺于你?!”李承乾又惊又怒,“还有那些谣言,定是他们所为!这些乱臣贼子,真是无法无天!”
“陛下,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苏春兰沉声道,“臣担心,他们会勾结外敌,或者……煽动地方叛乱!”
李承乾脸色骤变:“勾结外敌?煽动叛乱?”
“正是。”苏春兰道,“如今边疆并不安稳。世家在地方势力庞大,若他们暗中联络不满朝廷的将领或藩镇,再勾结外敌,内外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李承乾的额头渗出冷汗。他虽然年轻,但也深知其中的利害。大夏王朝虽然强盛,但若是陷入内忧外患的境地,很可能会重蹈前朝覆辙。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李承乾猛地站起身,“朕要立刻调兵遣将,加强京城和边疆的防务!同时,彻查所有可疑的世家官员!”
“陛下三思!”苏春兰急忙劝阻,“如今我们尚无确凿证据。若贸然大范围调动军队,彻查世家,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逼得他们提前发难。而且,军中亦有不少世家出身的将领,若处理不当,恐生哗变。”
“那那该如何是好?”李承乾满脸焦急之色,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已经被眼前的局势吓得有些乱了方寸。
一旁的苏春兰见状,连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知道现在越是慌乱就越容易出错,只有保持清醒的头脑才能想出应对之策。沉默片刻后,苏春兰开口说道:“陛下,请您不要过于惊慌失措。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应该想办法去解决它而不是一味地逃避。依我看,目前最要紧的就是要稳住局面,不能让敌人察觉到我们内心的恐惧。首先,我们需要暗中加强京城的防卫力量,特别是皇宫内廷的戒备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绝不能给任何心怀不轨之人可乘之机;其次,还要时刻留意边疆地区以及各地藩镇的一举一动,尤其对于那些跟世家大族关系匪浅的势力更要严加防范。此外,还得继续坚定不移地推进咱们之前制定好的各项改革政策,特别是在发展经济和完善科举制度这两个方面务必要加大力度,以此来赢得广大百姓的拥护和支持,从而不断巩固并扩大属于我们的根基。毕竟世家们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完全掌控整个天下,只要用心观察总能找到一些能够被我们利用或者说可以加以分化瓦解的突破口。”
说到这里时,苏春兰稍稍停顿了一下,并紧紧握起拳头,眼神当中更是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狠劲:“当然啦,如果这些世家胆敢铤而走险发动叛乱,那么我们同样要有足够的实力和底气在第一时间将他们彻底消灭干净,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