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留下的黑色连络器静静躺在茶几上。陈望没碰它，也没联系赵昊。他需要时间消化这次官方的接触，以及那些看似友好实则充满考量的选项。
“合作顾问…定期报备…优先委托…”每个词都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特调局的态度比他预想的要温和。是因为他威胁等级不高，还是苏瑾的个人判断？
但“净明莲”、“百年雷击木心”、“玉髓液”这些名字，确实指明了方向。这些管制资源，正是特调局用来笼络人的筹码。
“秩序与底线…”他琢磨着那句话。赵昊那边是险峰独木，自由却无保障；特调局是规范囚笼，受限却相对安全。
“不能急。”他告诉自己。现在就象走钢丝，两边都是深渊。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提升实力。在做最终决定前，必须积累资本——钱、资源、知识。
他再次把目光投向古玩市场。那里鱼龙混杂，却是目前唯一能凭借罗盘“捡漏”的地方。上次的沉阴铁已经证明了罗盘的价值。
这次目标明确：查找能稳定精神、净化诅咒的东西，或者能加速罗盘蕴养的特殊能量体。
再次来到市场，心情已经不同。少了些茫然，多了些沉静。骨戒隐藏着他的气息，背包里的罗盘半开着，像无形的雷达扫描着驳杂的气运。
他避开热闹的店铺，在边缘的地摊间流连。大多数东西死气沉沉，偶尔有宝光闪现，不是价格太高就是属性不合。
时间慢慢过去，几乎没什么收获。陈望不急，耐心得象老练的猎人。
他在一个杂项摊前停下脚步。摊主昏昏欲睡，摊子上堆满了铜钱、碎瓷片、金属零件，大多气息平庸。
但在这堆破烂里，罗盘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纯净的能量波动，如同风中残烛，带着润物无声的宁静感，和他知道的任何能量都不同。
他蹲下身，目光扫过摊位，最后锁定了角落里一个包浆厚重的木质笔筒。材质不明，颜色暗沉，表面裂纹纵横，看起来很不起眼。但那丝纯净的能量，正从笔筒中心隐隐透出。
“老板，这笔筒怎么卖？”语气显得漫不经心。
摊主抬了抬眼皮：“占地方的东西，两百拿走。”
两百？比预想的低。陈望没急着答应，假装拿起笔筒端详，手指感受着那股能量。没错，虽然微弱但品质很高，有安抚心神、涤荡杂念的效果，或许对精神损伤有些帮助。
“一百五吧，都裂成这样了。”他习惯性地还价。
“行行行，拿走吧。”老头挥挥手，懒得再多说。
交易完成，陈望小心地把笔筒收好。不管这是什么，单凭这能量，一百五已经值了。
正要离开，旁边摊位的争执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老板，这不讲规矩！明明是我先谈好的价！”一个穿着练功服、身材精悍的青年正在对摊主发火。陈望认出是李青山武馆的小王。
油滑的摊主撇着嘴：“钱没付算什么谈好？这位老板出价更高，价高者得！懂不懂规矩？”
和小王争执的是个穿花衬衫戴金链子的胖子，满脸得意，身后跟着两个眼神不善的跟班。胖子手里攥着一块巴掌大小、青黑色、布满天然孔洞的石头。在陈望的视野中，那块石头散发着沉稳厚重的土黄色气运，中间夹杂着淡金色的光芒！
“凝气石？”陈望心里一惊。外公的笔记里提过这东西，产自地脉灵气汇聚的地方，能凝聚纯化天地元气，是修行的辅助佳品，也可以用来布置聚灵阵。这块石头品相一般，灵气不浓，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对罗盘蕴养和自身修炼大有好处！
小王显然也识货，气得脸色发红，却囊中羞涩，只能眼睁睁看着胖子得手。
“等等。”陈望走了过去。
几个人的目光都投向他。小王看到是他，眼中燃起希望。胖子和摊主则露出警剔的神色。
“朋友，有事？”胖子眯着眼打量陈望。
陈望没理他，直接问摊主：“这块石头什么价？”
摊主眼珠一转：“这位老板出五万，你要的话得加价。”
五万！小王的眼神彻底黯淡了。
陈望皱了皱眉。这个价格偏高，但还能接受。吴天佑给的报酬足够支付。
但他不想当冤大头，更不愿助长这种歪风。
他看向胖子，平静地说：“买东西讲先来后到。这位小兄弟先谈妥的，你横插一脚不合适吧？”
胖子嗤笑一声：“先来后到？笑话！市场的规矩，价高者得！没钱别玩！小子，少管闲事！”身后的跟班往前逼近一步。
小王紧张地看向陈望。
陈望眼神微冷。他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暗中催动罗盘，一丝凝练的气势散发开来，直指对方的心神气运。
胖子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压力袭来，好象被什么凶物盯上了，心头一悸，气焰顿时消了下去。仔细看陈望，虽然衣着普通，但眼神静得吓人，看不透深浅。
陈望不再看他，对摊主的语气变得笃定：“做生意讲诚信。这块石头，按你和小兄弟谈好的价格交易。否则……”他的目光扫过摊子上几件“做旧”的物件，“你这些‘宝贝’的来历，怕是经不起推敲。”
摊主脸色一变。那些以次充好的东西，瞒不过懂行的人。他掂量着陈望，又瞅瞅脸色难看的胖子，心里盘算：为了多赚点钱得罪懂行的硬茬，不值当。
“咳咳…”摊主干笑着对胖子说，“刘老板，您看……确实是这位小兄弟先来的，要不……您再看看别的？”
胖子脸色铁青，但慑于陈望那股无形的压力，摸不清他的底细，冷哼一声把石头摔回摊子，狠狠瞪了陈望和小王一眼，悻悻地走了。
“多谢陈哥！”小王松了口气，赶紧付了远低于五万的谈定价，宝贝似的抱起那块凝气石。
“举手之劳。”陈望摆摆手，“李师傅最近还好吗？”
“馆主挺好的，就是忙。”小王感激地说，“多亏了陈哥，不然这块‘青灵石’就没了。”
青灵石？李青山一脉有自己的叫法。陈望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经过这个小插曲，他没再停留，带着静心檀笔筒和助人后的那点微末成就感，离开了喧闹的市场。
回到公寓，他先取出笔筒，仔细清理污垢。包浆褪去后，露出深紫褐色的木质，细腻温润，裂纹还在，但那纯净的能量更清淅了。
“这好象是……静心檀？”他想起笔记上的记载：一种罕见的檀木，生长在清幽之地，受日月精华、清泉滋养，木质本身能安神定念，驱散杂念。看这东西的包浆和能量，年份不浅。
把笔筒放在书桌上，顿时觉得周围的气息宁和了几分，精神损伤带来的烦躁也减轻了一丝。
“好东西。”他点了点头。这次捡漏，收获不错。”。如果能得到这类资源，罗盘的恢复肯定能加快。
但资源需要用金钱或者等价物来换。和特调局合作，或许可以通过委托功勋兑换管制资源？跟着赵昊，则需要展现价值来换取投资。
两条路，利弊已经很清楚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黑色的连络器上。
是时候做个初步的决断了。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赵昊的电话。
“赵哥，是我。”
“恩？想通了？要跟我干了？”赵昊带着笑问。
“合作可以加深，”陈望没有直接答应，“但我需要更明确的资源支持。比如‘青灵石’，或者能净化诅咒、修复精神的东西。”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爽朗地笑起来：“好！这才对路！想要什么，就得开口！青灵石我还有些库存，你先用着。净化修复的东西……有点麻烦，但我会留意。晚上见面谈？”
“好。”陈望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他又瞥了一眼特调局的连络器。
先借助赵昊的资源快速恢复，稳住基本盘。同时和特调局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作为后备和退路。
走一步，看三步。在这深不见底的旋涡里，他需要谨慎地争取最大的生存空间和发展机会。
而实力提升，是一切的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