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家藏在巷子里的私房菜馆。陈望这次走进来时，心态已经不同了。他不再是那个误入陌生世界的迷茫者，而是带着明确须求和筹码的潜在合作者。
包间里茶香袅绕。赵昊依旧是那副散漫样子，但看陈望的眼神多了些自己人的随意，也藏着一丝审视。他把一个不起眼的布袋推过来。
“三块‘青灵石’，品质比市面上的好，够你用一阵。”语气随意得象递包烟。
陈望解开布袋，里面躺着三枚鸡蛋大小、色泽青黑温润的石头。在他的视野中，这三块石头散发的土黄灵气比之前那块浓郁得多，淡金色光泽也更清淅。仅仅是靠近，周身气机就被隐隐引动，罗盘传来愉悦的微颤。
“谢了，赵哥。”陈望没客套，坦然收下。
“至于净化诅咒、修复精神的东西……”赵昊端起茶杯，吹开浮叶，“有点麻烦。‘净明莲’据说只长在崐仑天池，被几个老宗门把持；‘百年雷击木心’可遇不可求，还得是特定灵木遭劫后留下的生机内核；‘玉髓液’或许能弄到，但那东西……是按滴算的。”
每听一样，陈望的心就沉一分。
“不过，”赵昊放下茶杯，身体前倾，眼神里透着算计，“你既然开口了，说明确实急用，也值得我多投入。我手头没现货，但可以帮你打听渠道，甚至动用赵家的关系去争取。前提是……你得让我看到对等的价值。”
陈望平静地看着他：“赵哥需要我做什么？”
“上道。”赵昊嘴角一勾，“首先，之前说的‘杂事’该动起来了。有些场合需要你这双眼睛帮忙掌眼，辨个真假吉凶。有些‘朋友’也需要你看看他们的‘运道’稳不稳。放心，都是合规合法的‘咨询’，酬劳少不了你。”
这在意料之中。
“其次，”赵昊声音压低，“替我留意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群体。”
“谁？”
“‘天机阁’的人。”
陈望心中一动。外公笔记里提过一笔，语焉不详，只说是个传承古老、精通推演天机的神秘势力，行踪飘忽。
“他们不是很少参与俗世事务吗？”
“以前是。”赵昊手指轻叩桌面，“但最近有迹象显示，他们的外围弟子开始在江城活动。这帮家伙鼻子灵得很，哪里有机缘变故，总能先嗅到。江城最近……不太平，我怀疑他们出现不是偶然。”
他看向陈望：“你的‘望气’术很特别，或许能察觉到我们注意不到的迹象。如果见到疑似天机阁的人，或者感觉哪里气运有异常的人为痕迹，立刻告诉我。”
陈望点头。看来赵昊招揽他，不只是为了处理杂事，更看重这种独特的观测能力。
“明白，我会留意。”
“很好。”赵昊往后一靠，“资源的事我记下了。你先调整状态，青灵石配上你那静心檀笔筒，效果应该不差。至于玉髓液之类的……等你攒够‘功劳’，自然水到渠成。”
饭桌上，赵昊似不经意地透露了些里世界的常识和江城势力分布：除了赵家，还有几支古老家族盘踞在此，彼此既合作也竞争；特调局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还有些游离在外的独行者和隐秘组织。
这些信息像拼图，让陈望对这座城市有了更立体的认识，也感受到了暗藏的危险。
宴席结束，赵昊先走了。陈望揣着三块青灵石走在华灯初上的街上，心情复杂。与赵昊合作深化，意味着更稳的资源渠道和一定庇护，但也更深地绑在了赵家这条船上，要开始履行“义务”了。
回到公寓，他立即握着一块青灵石，把静心檀笔筒放在旁边，运转罗盘尝试吸纳灵气。
嗡！
罗盘的反应比之前更活跃！精纯厚重的土属灵气如甘泉般涌入，再反馈到他自己身上。这次的反馈不再是阴寒死气，而是温醇能量，滋养着经脉，润泽着受损精神，连诅咒残留带来的阴冷刺痛也被稍稍抑制。
【汲取“青灵石”
【精神力恢复加速……诅咒残留活跃度微降……】
效果显著！
如果能持续得到这类资源，不仅罗盘蕴养度能快速提升，自身状态也能稳步恢复。
他沉心修炼到深夜，感觉体内灵力充盈了一丝，头痛明显减轻，长长舒了口气。实力，才是立身的根本。
接下来几天，陈望深居简出，借助青灵石和静心檀笔筒全力修复精神损伤，巩固修为。同时尝试绘制更复杂的“清心符”、“辟邪符”，成符率虽不高，但对精神力的掌控和对“炁”的运用，在一次次失败中渐渐熟练。。
这天下午，他接到赵昊通知，去城东一家高级茶舍，帮忙“看看”一位准备与赵家合作的重要客户的运势。
第一次“任务”。
陈望整理好衣着，调整到最佳状态，戴上骨戒带着罗盘赴约。
茶舍清幽，客人不多。服务员引他到僻静包间。赵昊已经在里面了，正和一位衣着得体、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谈笑。那男子头顶气运呈明亮金色，显示财运亨通，但金光边缘隐隐缠着几丝难察的、主“文书纠纷”和“口舌是非”的青黑细线。
“来了。”赵昊笑着介绍，“王总，这位就是我提过的陈顾问，对传统文化和环境学很有研究，请他为您看看这次合作的风水时机，讨个好彩头。”
王总客气点头：“有劳陈顾问。”
陈望在对座坐下，目光似随意扫过王总，实则已借罗盘将其气运尽收眼底。沉吟片刻，斟酌措辞。
“王总气运昌隆，金光护体，主财运通达，是大富大贵之相。”陈望先扬后抑，“不过……”
王总神色一紧：“不过什么？”
“不过金光边缘似有青丝缠绕，可能意味着近期在文书契约、沟通细节方面会遇到些波折，需要格外审慎，防小人作梗或因疏忽引来麻烦。”陈望措辞委婉。
王总脸色微变，若有所思。他最近确实在合同细节上和合作伙伴有分歧。
赵昊适时接话：“王总，陈顾问断事向来准。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们后续在条款沟通上再多花些心思，务必做到万全。”
王总连连称是：“赵少说得对！陈顾问提醒得太及时了！”对陈望的态度立刻躬敬起来。
简短的“观气”结束，陈望借故告辞。赵昊投来赞许一瞥。
走出茶舍，陈望松了口气。这次“任务”不难，报酬也丰厚，算是个好开头。但他知道，赵昊让他接触的，绝不会止于这种简单的“观运”。
他沿街慢走，思索前路。与赵昊合作步入正轨，资源困境暂缓，但从长远计，必须找到根除诅咒、彻底修复精神的方法。特调局那边，或许可以作个备选……
正思考间，路过街心公园，目光无意掠过长椅上一个年轻人。
那人穿着普通运动服，低头玩手机，毫不起眼。但在陈望的视野中，这人头顶的气运极其特殊——不是单一颜色，而是流转不息、变幻莫测的混沌色，如笼迷雾。更奇特的是，这团混沌气运的内核隐隐指向某个特定方位，且与周围环境气运产生着极微弱的、象在不断“演算”和“调校”般的交互。
这样的气运特征，陈望前所未见！和赵昊描述的天机阁弟子特征隐隐吻合！
陈望心里一震，脚步不由得放慢。
年轻人似乎没察觉，收起手机起身，不紧不慢朝公园另一方向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树影人流中。
陈望站在原地，眉头深锁。
天机阁的人出现在江城，他们在演算什么？窥探什么？这和最近的暗流涌动、南洋术士的出现，有没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