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娃!这是专门为你研制的消石散特号口服液,喝了它,你的结石就能融化了。”
山娃毫不犹豫地接过药瓶,一仰脖,“咕咚咕咚”喝了下去。一股苦涩带着药香,清凉的滋味从喉咙滑进胃里,原本沉甸甸、胀鼓鼓的右腹肝区,突然变得轻飘飘的消了下去,再也没有了胀痛感。
他清晰地感觉到,那些顽固的泥沙型结石,正一点点融化,变成细碎的泥沙,混着胆汁,顺着肝脏里的毛细胆管,缓缓流入左右肝管,又顺着左右肝管流入了胆总管,接着进入了肠道,最后跟着粪便,排出了体外。
那种舒坦劲儿,是山娃这辈子都没尝过的。胸口不闷了,右腹不胀了,心口和胃部也不疼了,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张开双臂在田野里奔跑,边跑边喊:
“哈哈哈!结石排出来了!排出来了!我再也没结石了!我好了!”
“我好了——”
山娃猛地惊醒,喉咙里还残留着呼喊的余韵。他坐起身,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转头看向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淡淡的晨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映出一小片光亮。
原来是个梦啊……
山娃遗憾地咂了咂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腹,那里还是隐隐有些发胀。他叹了口气,心里却又燃起了一簇火苗。不是梦又怎样?今天,徐教授就要来了。说不定,梦里的一切,很快就能成真呢。
今天是徐向元教授来巡诊的日子。徐向元!这个名字,山娃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竟等来了徐教授,到胆结石治疗中心巡诊的消息。
从梦醒之后,清晨六点开始,山娃就再也躺不住了。他在病房里踱来踱去,步子放得很轻,却还是碾得地板吱呀响。邻床的病友被他晃醒了,揉着眼睛笑他说:
“山娃!你这脚底下是安了弹簧吗?徐教授八点才来呢。你这么早起来,就在地下晃来晃去的干嘛?”
山娃咧嘴笑了笑,没说话。洗漱过后,喝了中药、吃了消石散三号,七点钟又吃了早饭,半小时过后,又喝了“胆通王”口服液,一切做完之后,静等徐教授巡诊的到来。
他在每一分一秒钟煎熬着……脚步在地下挪动,时不时地凑到窗边,扒着窗框往外望。住院部的大门口空荡荡的,只有清洁工人,推着扫地车慢慢走过,扬起一阵细碎的灰尘。他的目光黏在那扇铁门上,像要望穿似的,心里的期盼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来了!来了!”有人在高声呼喊着,病房里顿时沸腾起来。
上午八点整,兴奋的呼喊声,划破了住院部的宁静。山娃几乎是本能地冲到窗户旁边,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入院内,车身锃亮,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光亮。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么气派的豪华轿车,却顾不上观赏车的豪华,眼睛却死死盯着车门。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头发花白,却梳得整整齐齐,方脸膛,浓眉下的一双眼睛格外有神,像藏着星星。他红光满面,精神矍铄,一点看不出是五十多岁的人。
“徐教授!徐教授好!”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原本安静的院内,瞬间沸腾了。病友们像是约好了似的,纷纷从病房里涌出来,有的扶墙而立,有的被家属搀扶站立,挤在走廊里、院子里,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个教授的身影。徐教授笑着朝大家挥了挥手,步子沉稳,在徐辉医生的引领下,径直走向住院部的病房。
山娃混在人群里,心跳得更快了,手心里全是汗。他看着徐教授的身影越来越近,突然觉得眼眶发热——为了今天,他等了太久太久,熬了太多太多的苦。
山娃在病房里,坐立不安,一心盼着与徐教授早点见面。九点刚过,病房的门被推开了。徐向元教授缓步走了进来,徐辉医生紧随其后,手里捧着厚厚的病历夹。山娃的心跳几乎要冲出胸膛,他下意识地在病床上挺直了腰板,想要站起来,却被徐教授抬手按住了肩膀。
“别动别动!坐着吧,不用客气。”徐教授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河南口音,却格外有力量。
山娃乖乖坐在了病床上,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徐教授。他看得更清楚了,教授的眼角有细密的皱纹,鬓角的白发很显眼,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能看透人心似的。
徐辉医生赶忙上前,翻开病历夹,低声向徐教授介绍山娃的病情:
“患者赵山娃,多发性胆结石,肝内胆管、胆总管和胆囊里也有结石,服用消石散三号一个月,排石效果有,但不明显……”
徐教授认真听着,一边听,一边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下。他从白大褂兜里掏出一个脉枕,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轻轻拽过山娃的左手腕,放在脉枕上。他的手指覆上来,温热的,带着一丝干燥的粗糙,触到皮肤的那一刻,山娃像被电流击中了似的,浑身一颤。那股暖意从手腕蔓延开来,顺着血管流遍四肢百骸,竟让他那隐隐作痛的右腹,都舒服了几分。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鸟叫声,偶尔飘进来。徐教授的眉头时而微微蹙起,时而舒展开来,三根手指轻轻按压着山娃的脉搏,目光专注。山娃不敢出声,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教授的号脉。
他偷偷打量着徐教授,心里五味杂陈——要是徐教授也说要开刀,那他该怎么办?厂子离不开他,家里离不开他,他不能躺在病床上挨那一刀啊。
五分钟后,徐教授松开他的左手,又拉起他的右手腕,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山娃的心里像悬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脉诊结束,徐教授抬眼看他目光,关切地轻声说:
“伸出你的舌头,让我看看。”
山娃依言照做,舌头刚伸出来,就觉得一阵羞赧——他知道自己的舌苔肯定不好,这些天喝中药,嘴里总是发苦发黏。徐教授凑近看了看,点了点头,又凝神注视着他,突然开口,操着河南口音,对山娃说:
“我收到过你给我写的信。”
一句话,让山娃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他没想到,那么多信里,徐教授竟会记得他的。徐教授的声音依旧温和,带着一丝歉意道:
“写信的人太多,我不能一一回复,很抱歉没能给你回信,但你的名字和信里的内容,我印象非常深刻。这次来巡诊,正好给你诊疗一下。”
积压了太久的委屈、期盼和绝望,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山娃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滚,喉咙哽咽得发不出声。他攥着被子的手微微发抖,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徐教授您……您一定好好给我看看,快把我的病治好吧!我去了301医院,李军医说只能开刀手术,切除胆囊才能彻底根除胆结石,中药排石不可能排净……”
“他那是妄自菲薄,一派胡言!”徐教授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那双亮闪闪的眼睛里满是笃定,慷慨激昂地继续说:
“中药排石,大有人在,不仅是胆结石,就连尿结石、肾结石都能排净,你的胆结石,一定能够排出来!”
这话像一道光,照亮了山娃灰暗的心底。他的眼泪流得更涌了,却不是难过,而是激动的泪水。他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又问:
“徐教授!我来这里住院一个多月了,始终吃您的消石散三号,说明书上写着,三号是针对肝内胆管结石研制的,可是我的结石怎么还是排不干净呢?这结石怎么这么顽固呢?”
说到最后,他再也忍不住,抽泣起来。这些日子的煎熬,厂子的压力,身体的疼痛,像一座座大山压在他身上,他快撑不住了。
徐教授看着他通红的眼眶,脸上的神色软了下来,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放得更柔了,安慰说着山娃的病症:
“别哭了,别伤心。从今天的脉相和舌苔来看,你是肝虚,口干,燥烦,舌苔黄厚,这都是体内湿热未清的缘故。”
“那怎么治呢?”山娃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急切,他甚至不顾礼貌地打断了徐教授的话,又追问道:
“我的胆结石,啥时候才能彻底排出来呢?”
“别着急,别着急。”徐教授笑着,一边安抚他说,一边从白大褂兜里掏出一张空白的药签和一支钢笔。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山娃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支笔,仿佛那是给他写的“救命符”。没一会儿,一张写满了十五味草药的药方,就递到了徐辉医生手里。
“消石散三号照吃。”徐教授叮嘱道,声音清晰有力,若有所思的补充说:
“每次加量到四至六片。从明天起,用这个方子煎药,每天早晚各一袋,一天一副,饭后半小时服用。”
徐辉医生连忙接过药方,连连点头回答:
“好的好的!明白了,徐教授!”
徐教授站起身,又拍了拍山娃的肩膀,眼里带着拷问的目光,向山娃问道:
“你知道自己的肝内胆管结石,为什么老是排不干净吗?”
“不知道?为什么呢?”山娃不解地、脱口而问道。
他眨了眨双眸,默了默,下一秒,悠悠的回答说:
“因为你属于特殊的体质,得的是泥沙型的结石。肝功能,新陈代谢不好,每天胆汁里总有沉淀的泥沙。实际上你吃了徐医生开的中药排石汤和消石散三号,泥沙型结石是不断排出来了,有的肉眼能够看到,有的细小泥沙肉眼是看不到的,但吃中药总是在排石,无奈的是,每天不断排石,可每天又在产生结石,所以说,总感觉老是排不干净似的。”
山娃听了徐教授的一番解释,如梦方醒。果不其然,自己在淘洗大便时,能看到细碎的像金子一样、黄褐色的结石颗粒,有时还不少,有时就看不见,原来是这样啊。他想到这里,又担心的追问道:
“那!……那可怎么办啊?不能老是产生结石排不净吧?”
徐教授沉默了片刻,回答说:
“你之所以不断产生泥沙型结石,主要根源是因为肝脏代谢功能不好,养肝护肝尤为主要,肝脏代谢功能好了,就会减少了胆汁里的沉积物,也就是减少泥沙型结石。要从饮食和情绪上要注意,光吃药不能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