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群情激愤(1 / 1)

只是因地处京畿,天子近前,

风波未曾如他处那般激烈爆发。

然而,

学子与儒生之间的对峙,早已剑拔弩张。

城中一处广场之上,

两方人马遥遥相对。

一边锦衣玉袍,气焰嚣张;

一边粗布麻衣,却目光如炬。

“赵荤!”

一名青衫青年猛然合上折扇,厉声喝道。

“科考之前祭拜圣人,乃是千年古礼。”

“你们连圣人都不敬,”

“还有脸来应试求功名?”

此人正是许中云,儒生之首,言辞凌厉。

赵荤冷眼以对,毫不退让:

“许中云,少在这装模作样。”

“我们只拜陛下、摄政王殿下与太子殿下。”

“其余人等,不配称圣。”

“我们的书,是摄政王所赐;”

“我们的学堂,是太子所立;”

“我们能安心读书,全仰赖陛下恩典。”

“在我等心中,唯有这三位,才是真圣人!”

“哈哈哈!”

许中云仰头狂笑。

“说得好。”

“你们的先生,确实由太子延请。”

“可你可知——”

“那些先生,哪一个不是圣贤门下?”

“你们承的是圣贤之道,”

“却不肯行一礼,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呸!”

赵荤狠狠啐了一口。

“放你娘的狗屁!”

“先生是教书之人,不是师父。”

“我们从未行拜师之礼。”

“他们教我们识字明理,学《大明取士经》,我们心怀感激。”

“但你们那种腐朽不堪、满口仁义实则自私的嘴脸,我们看透了!”

“越是研读《大明取士经》,”

“越觉摄政王殿下的远见卓识,如日当空。”

“那般胸怀天地、指引万民的身影,”

“才是真正圣人该有的模样。”

“至于你们供奉的圣贤——”

“不过是尘封史册的古人罢了。”

“你们这群跟不上时代脚步的残渣,”

“终将和你们的圣贤一样,被历史吞没。”

“万年之后,无人记得孔孟。”

“但世人永铭陛下与两位殿下之名!”

“要跪,也该是你们一起跪三圣才对!”

“你找死!”

许中云闻言暴跳如雷,

儒生风度荡然无存。

“今日我拼了性命,”

“也要正纲纪、清流弊!”

“我等儒门正统,岂容尔等狂徒玷污!”

话音未落,他猛然跨步向前。

身后一群被世家蛊惑的儒生也群情激愤,纷纷逼近。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

赵荤冷笑一声,挥臂怒吼:

“干他们!”

“今天必须让他们跪在三圣像前磕头认罪!”

“吃的是殿下给的饭,考的是殿下开的科,”

“竟敢反咬朝廷,算个什么东西!”

虽学子人多势众,

可对方身边皆配有仆从护卫,

且儒生长于富家,体格健壮,远胜寒门学子。

更有些女学生夹杂其中,一旦动起手来,胜负难料。

“咳咳咳——”

几声轻咳响起。

嗖!嗖!嗖!

数道黑影疾掠而出,

刀光出鞘,寒芒闪现。

从龙窟卫士瞬间列阵,横亘于双方之间。

朱涛缓步走出人群,

杨无悔与薛进刀左右相随。

三人神情肃穆,目光如冰,冷冷扫视全场。

霎时间——

噗通!噗通!

接连不断的膝盖触地之声响起。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众人,尽数伏跪于地。

喊声接连响起,划破长空。

“我等参见摄政王殿下。”

“殿下千岁!”

“千岁!”

“千千岁!”

只见大明学堂的学子们齐刷刷地向朱桃俯身下拜,神情炽烈,目光如火。

其实朱涛早已悄然抵达。

本不想这么快现身。

毕竟——

这些学府中的读书人,竟将他奉若神明。

纵然是朱涛,也不免心头微颤,略感局促。

若非方才两方几乎动起手来,他或许仍会藏于幕后。

但如今,岂能坐视自己的追随者受辱?

朱桃目光如刃,扫向那群儒生。

“尔等不过一群狂妄腐儒。”

“见了孤。”

“竟敢不跪?”

许中云等人紧咬牙关,心中怒火翻腾,万般不甘。

先前还信誓旦旦,说什么宁死不跪三圣。

如今面对朱桃,却俯首称臣,岂非自扇耳光?

可朱涛那一双眼睛,仿佛浸过血雨腥风,望来之时,竟似有万千尸骨堆叠成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那些自诩气节的儒生,从未见过如此杀伐之气,脊背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去,膝盖发软,腿脚打颤。

扑通!

扑通!

终于,一个接一个,跪倒在地。

而立于人群最前的许中云,直面朱涛,承受的压力尤为沉重。

他比旁人多撑了一息,终究也抵不住那如渊似海的威压,轰然跪下。

“我等参见摄政王殿下。”

“殿下千岁!”

“千岁!”

“千千岁!”

声音零落,语气僵硬,满是抗拒。

但在朱涛的威慑之下,无人敢抬头,无人敢违逆。

“怎么?”

“跪拜孤,让你们如此难堪?”

“还是说——”

“你们觉得,是你们口中圣贤赐予你们一切?”

“我大明开设恩科,反倒是理所应当?”

朱涛冷声质问,字字如雷,砸在众人耳中。

儒生们身躯震颤,头颅低垂,不敢仰视。

许中云双拳紧握,指甲嵌入掌心,鲜血渗出,仍颤抖着跪在原地。

“你,似乎对孤极为不服?”

朱桃的目光,牢牢锁住许中云。

周身原本隐匿的杀意,骤然升腾,如寒潮席卷。

“对!”

许中云猛然抬头,与朱涛四目相对。

“我辈读书人——”

“只跪天地,跪父母,跪君王,跪圣贤。”

“你朱涛,不过摄政王。”

“并非君主。”

“有何资格,要我等跪你?”

“莫非真如那些悖逆之徒所言,自封为圣,凌驾经典之上?”

“哈哈哈——”

朱涛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不屑与凛冽。

“小子。”

“你是第一个,明知孤身份,还敢如此放肆之人。”

“好。”

“就凭你这份胆魄。”

“凌迟之刑,孤为你免了。”

笑声戛然而止,语调如冰坠地。

“现在,孤便告诉你——孤凭什么。”

“凭你们所习之经义,出自我大明取士之典。”

“凭你们所考之科举,乃我大明开恩设科。”

“而孤——”

“是大明摄政王。”

“若无大明——”

“你们至今仍是元人奴仆。”

“任人屠戮,贱如草芥。”

“是大明,给了你们出仕之机,腾达之路。”

“不是你们供奉的圣贤。”

“所以——”

“你们当拜孤!”

“拜太子!”

“拜陛下!”

“拜大明!”

“自今年恩科始。”

“孤宣告天下——”

“凡科举之前,必先行跪拜大明君王之礼。”

“你们——”

“可有异议?”

刹那间,朱涛杀意冲天,滔天威压如深渊倾覆。

连站在朱桃身后的赵荤等人,都感到一股彻骨寒意从心底升起。

而直面其锋的许中云等人,早已浑身战栗,如风中残叶。

“有!”

一声怒吼,许中云竟挣扎着重新抬起头。

“自古以来——”

“从未有皇帝始将自己置于圣贤之列!”

“你一个摄政王,何德何能,行此大逆之举?”

“难道就凭你大兴土木,耗尽民力?”

“任你纵容商贾,颠倒本末。”

“任你穷兵黩武,弃仁义于不顾。”

“抑或任你欺君罔上,独揽朝纲?”

“朱涛!”

“纵使你杀尽天下人——”

“也斩不断我辈读书人的风骨。”

“青史之上——”

“你所行之罪,桩桩件件皆有记录。”

“终将遗臭万年,为后世唾弃!”

“呼哧……”

“呼哧……”

许中云一口气说完这番话,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息。

“讲完了?”

朱桃冷冷望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彻骨寒意的笑意。

“杨无悔、薛进刀。”

“动手。全部带走。”

“先审后处。”

早已按捺不住的杨无悔与薛进刀领命而动,身后龙窟卫士如黑潮涌出,迅速制伏在场儒生。

朱涛缓缓转身,目光扫过仍跪伏于地的大明学子,眼中掠过一丝满意。

“都起来吧。”

“谢摄政王殿下!”赵荤带头高呼,众学子齐声应和,语气中满是敬仰。

“回去准备科考便是。”

“我大明取士,公平公正。”

“无才无学之人,岂能称举人?”

“另有一事——”

“那三幅画像,孤甚满意。”

“即日起置于贡院正堂。”

“凡入科场者,必先行跪拜之礼。”

“此乃孤令。”

这一刻,朱涛心中已然明悟:

大明对内思想之整肃,尚不彻底。

或许,对各地教门的压制,还可更进一步。

大明,当为万民唯一信仰之所系。

想信昔日之神?

可以。

仿道教之例,隐于深山老林,潜心修持,大明不问。

但若身受大明恩养,却心念他方神佛——

此等吃里扒外之徒,大明不留!

次日,朝会。

昨夜自龙窟拘押儒生一事,终于在朝堂全面爆发。

前夜已有无数奏章呈至朱涛案前,恳请释人。

至今日朝会,更是群情激愤。

出身儒门世家的大臣纷纷出列,叩首进言:

“殿下!莫效秦之暴政,祸乱社稷啊!”

“殿下!治国以仁,不可毁基业于一旦!”

“殿下!不敬圣贤,国将不国!”

一人发声,百人响应。

随着上前者愈多,气势竟也愈发高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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