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初次上阵冲锋的马丹兵本有些怯弱,当唢呐手为其吹响专属号角,所有人仰望他们时,马丹兵仿佛心神得到进化,不再怯弱与畏惧,其目光骤然变得坚韧,身子不由自主地挺拔。
“上火!”
马丹兵旗官田状带头喊话,十一名旗兵严格按照田状的步骤,轻吹从怀里取出的火折子,将手中炽马丹的火绳点燃。
“一!”
“二!”
“三!”
三声结束,十二枚炽马丹被用力甩过盾兵头顶,径直扔进明军队列中,引起一阵骚乱。
静候两息,十二枚炽马丹集体爆炸,铁蒺藜喷溅而出,将一群无甲兵卒伤得鬼哭狼嚎,有四、五名兵卒被炸成重伤。炽马丹的威力或许不惊人,但今十二枚所造成的声响堪比一枚重磅红衣炮炮弹砸来。
“一二三!”
听着他们所造成的声势,马丹兵们热血沸腾,在默数三声下,再次将炽马丹投掷出去。
“砰!”
炽马丹的爆炸掩盖了明卒的哀嚎,很快明军中传来的哀嚎声更加凄厉。
烟尘滚滚,屏蔽了东营兵的视线。而马丹兵不闻不问,默默点燃后续炽马丹,二十四枚马丹分成数批量投掷。
一时间,烟尘之下仅闻明卒哀嚎声不绝,却难见明卒身影。
“上长矛冲锋!”
田状一声令下,其与马丹兵齐上长矛,迈着步子冲向明军。盾手急忙挪开拒马,任由马丹兵冲锋厮杀。
“杀!”
马丹兵高呼冲锋,随着身影隐入烟尘,众兵卒各持长矛、腰刀紧随其后。
作为统帅的袁宗献不甘示弱,抽出腰刀缠在手上,领着亲兵冲入大营中。袁宗献一入明营,目之所及皆是明卒狼狈模样,或许没想到东营兵投掷炽马丹破阵,明军兵卒被炸得头晕眼花,有二十来名明卒负伤,尽数倒在地上哀嚎,任由营兵俘虏。
而马丹兵颇是骁勇,十二人持矛冲锋,将厮杀的数名明卒刺死,杀得馀者明卒仓皇而逃。
有投降经验的明卒见东营兵集体杀入营地,自知大势已去,遂举手投降。尤其北楼堡兵卒最为干脆,因得知东营的事迹,毫无排斥心理投降。
见状,袁宗献涌起欣喜之色,厮杀至如此,营地大体可下!
“竖起大旗!”
“尽快肃清营中敌卒!”
袁宗献有条不紊的指挥兵卒,先稳固守住营门,逐一清查寨中营帐,俘虏投降的明卒,派遣马丹兵解决剩馀兵卒。
“报!”
在兵卒肃清残敌之时,亲兵急步来报,说道:“统领,官军分步骑五十人来援,袁哨官率骑阻击,恳求统领尽快救援!”
闻言,袁宗献大声道:“于世虎何在?”
“在此!”
于世虎急从别处赶来,问道:“统领有何吩咐?”
“你速率本队下山,支持袁哨官所部。”
袁宗献沉声说道:“俺率大部稍后便至!”
“遵命!”
于世虎紧急召集麾下兵卒,将受伤兵卒留下,馀者尽数随他下丘。
在袁宗献肃清残敌之时,刘光祚瞧见大营里插满东营旗帜,浑身如坠冰窖。
大营失守,他凭什么打赢这场战?
其实袁宗献举大兵围攻大营,刘光祚不是瞎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为了避免大营被攻破,他第一时间抽调兵马回援,试图救援大营。而他这波操作大大缓解了王永和的压力,得以让摇摇欲坠的二、三道防线稳固下来。
但由于回援的兵马不多,又被袁宗第所率骑卒拖住,根本没救援到营地。如今一番操作下来,不仅没攻破贾家村,还让袁宗献攻破大营,刘光祚为错误的决择而懊悔。
“守备,把总张清失守大营前来请罪!”
从大营败逃出来的张清扑通跪在地上,向刘光祚哭诉道。
见状,刘光祚愤怒鞭挞张清,骂道:“俺留给你八十人守大营,你却这么快失守,今日之败皆由你也!”
张清哭诉道:“守备,俺用拒马固守营寨,欲与贼人厮杀,等侯守备破敌。但不料贼人用炽马丹破阵,麾下兵卒惊慌失措,多有兵卒受伤。贼人趁机遣精兵破阵,兵卒几近溃散,俺奋力厮杀,方才逃出包围。”
刘光祚懊恼不已,骂道:“为兵败自寻借口,但你令大营失守,让俺如何自处!”
厮杀至此,刘光祚终于不得不承认袁宗献狡猾程度超出他的想象,将兵马布置于贾家沟,故意抛出溪水引诱他争夺,而他从头到尾自以为得计,殊不知被袁宗献蒙在鼓里。
可以说先前明军依靠人数与精锐压着东营兵打,一度让刘光祚看到夺取贾家村的希望纯粹是让袁宗献营造出来,不把他的主力兵马吸引在贾家沟,袁宗献凭什么夺取大营了?
但不管怎么说,如今随着东营兵夺取大营,明军优势几近丧失,这让刘光祚必须尽快作出决定。
眼下各部撤退,是役必然兵败,且会被东营兵追杀。然若继续厮杀,等袁宗献腾出兵力,与贾家村的兵卒配合围击,或许将不止被追杀这么简单,而是一场惨败!
在心中盘算得失良久,见派出救援大营的兵卒被于世虎、袁宗献二部夹击,刘光祚心中有了答案,绝不能这么打下去了,必须及时止损,令各部兵马撤退!
“撤!”
死死盯着大营上的旗帜,刘光祚内心在滴血,沉声说道:“令各部兵马撤退,不可与敌恋战。命刘江河率骑卒殿后,掩护步卒撤退!”
“遵命!”
随着撤退的鸣金声响起,陷入鏖战的明卒们如蒙大赦,纷纷撒丫子急撤!
明卒本有大量马匹,但由于马匹留在营中,故如今逃亡时步卒无马乘坐,唯有步行逃亡。骑卒虽有马匹,但为掩护步卒,不得不放慢脚步。
而见明卒诸部撤退,各部东营兵发起反攻,步骑集体出动。
如关安国不与刘江河厮杀,急率兵马追击渡溪进攻贾家村的明军步卒,打得明军步卒狼狈逃窜,扔下三门弗朗机炮便撤。
王永和所部被压得太惨了,得见明军撤退,他率诸旗纷纷拼命追击,其凶狠模样,吓得明卒扔下甲胄、兵器逃亡,虎蹲炮亦被舍弃。
袁宗第与于世虎两人配合快速击破五十人的明卒,之后两人分工明确,袁宗第配合关安国穷追刘光祚大部,于世虎率步卒尽情俘杀落单的明卒。
东营兵追杀十馀里,杀得明卒丢盔弃甲,翻山越岭逃窜。至下午收兵时,各部俘虏明卒众多,缴获大量甲胄、兵器、火器,可谓大获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