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守备,贼人在下游有所戒备,布置有数门弗朗机炮与虎蹲炮,刘把总率骑渡河中伏,今请求兵马支持,否则恐难突破贼人封锁。”
溪畔,刘光祚伫立于旗下,听着候骑汇报,眉目大皱。
吴庸战死沙场,刘江河侧击受挫,贼人负隅顽抗,战事不利啊!
“调三十骑前往支持,让刘江河务必突破贼人阻击,从侧翼夹击贾家村。”
“并命张清调步卒二十人下山,助我尽快击破贼人!”
刘光祚斟酌许久,决意将暂时无用的骑卒尽量调给刘江河,而他从大营里调来二十名步卒厮杀,以便加强攻势突破东营兵防线。
“遵命!”
随着时间的推移,浓雾渐渐散去,视野从原先十馀步延伸至二、三十步,东营兵所固守的土墙轮廓已被明军收入眼中。
见状,刘光祚投入更多步卒发起强攻,将三门弗朗机炮送上前线,轰击东营兵所依仗的土墙。
“轰!”
弹丸从炮筒喷射出,在众人眼下径直射中土墙。在炮弹的冲势下,土墙轰然倒塌,甚至带倒数名东营兵。
“撤!”
于如威将被土墙压倒的卒拉起,急带兵卒撤至后方屋舍重整旗鼓。
“杀!”
见土墙被轰塌,众官军士气大振,齐冲杀向东营兵,先夺取了两间所舍弃的房屋,一头撞上王永和构筑的第二道防线,彻底与东营在村道里短兵相接。
王永和为了阻击明军,他依托贾家村构筑了三条防线。第一条防线,利用靠近溪边的两间房屋的土墙厮杀,第二条防线,以屋舍之间的狭窄村道布列阵厮杀,第三条防线,依靠后排屋舍以队、旗编制作战。
故当于如威所部撤退,王永和得知前屋失守时,早有准备的两支小旗在狭窄的村道里鸳鸯阵,祭出狼筅,配合长矛、盾兵与明军兵卒贴身肉搏。
明军兵卒本以整齐的队列冲锋,但由于两间房屋作为障碍,冲锋时队列已无秩序,人人各自为战,当撞上第二道防线时,根本组织不起有序的厮杀,被鸳鸯阵的东营兵逐一击杀。
狼筅影响明卒的视野,一根长矛冷不丁从铁叶里刺出,棉甲被矛头轻易刺破,冰冷的矛头直破胸膛。
“砰!”
小旗队里,火铳手抓紧时机,近距离喷射出弹丸,将披有铁甲的精锐家丁当场射杀。
一时间,在东营兵的鸳鸯阵前,明军兵卒死伤数人,众人颇是胆怯,急忙扔下尸体便逃,撤回被他们占领的两间房屋。
“上炽马丹!”
颇有臂力的营兵趁机点燃火绳,往房屋里投掷炽马丹。
一个呼吸后,隔着土墙便听见炽马丹爆炸的声音,铁蒺藜破铁罐而出,对附近明军兵卒造成不小杀伤,遂引起兵卒的恐慌。
继而,两小旗趁乱冲入两间屋舍,与惊慌失措的明军厮杀在一起。双方皆有甲胄,你刺我劈,招招凶险,东营兵凭借突袭占据上风。在东营差点夺回屋舍时,明军后续兵卒不断涌入屋舍,让混乱的通明军很快稳住阵脚。
东营兵因兵力不足急撤出屋子,明军冲杀出屋追击时,又一头撞上王永和已布置好的鸳鸯阵。明军无序败退,两旗趁乱追杀,与明军援兵厮杀在一起,又继续撤出来,鸳鸯阵的兵卒压上。
凭借地形的特殊,王永和利用鸳鸯阵死死卡住明军冲杀的势头,甚至屡次夺回前排房屋,又因炮击之故,不得不放弃房屋。
在王永和凭借地形顽强厮杀时,下游的关安国却无法阻挡刘江河。
刘江河得到援兵,利用东营兵少这一点,将骑卒分成数批突袭。关安国兵力有限,而火炮装填速度又慢,遂被刘江河杀透至岸上。
恐炮旗复没,赵章迈果断舍弃弗朗机炮撤退,关安国折损数骑紧随其后撤退。
刘江河见东营骑仓皇而逃,舍弃两门弗朗机炮,让他大为欢喜,急命骑卒追击。
或许料到关安国无法阻挡明军的渡河,袁宗献早已安排袁宗第中途接应,并与追击的明骑展开厮杀。
“射!”
袁宗第率骑开弓骑射,数十支箭矢射出,明骑不备之下,有数骑中箭。然因披甲之故,箭矢大多镶崁在甲胄上,唯有一名明骑中箭倒地身亡。
下个瞬间,袁宗献抽出长矛,率骑狠狠地拦腰切断明骑,与明骑混战成一团。
因明骑操使三眼铳,在冲锋上不及东营兵夹长矛冲击,故在交手间的刹那,瞬间有数骑被长矛挑落不知生死。
然在两军混战时,明骑所使用的三眼铳反而在混乱的环境下有更好的发挥,而东营骑因操使高难度的长矛反而落于下风。
两军混战时,之前逃亡的关安国率骑反冲,与袁宗第夹击前部明骑。前部明骑两面遭击,瞬间乱作一团,因不知贼人多少,纷纷调转马头撤退。
数十骑明骑败退,袁宗第、关安国率骑追杀数里,夺回两门弗朗机炮方才止步。
因需协助袁宗献用兵,袁宗第留下十骑协助关安国,自率二十馀骑与袁宗献汇合。
如今的袁宗献在干嘛?
先前袁宗献因雾气蒙蒙,看不清敌方大营虚实,唯有花时间等待。
得知刘光祚、刘江河攻势愈发凶猛,他便猜测大营兵马多半空虚,遂率八十号人离开大营,从上方涉水过溪,借着雾天的视野掩护,朝着山上的大营行军。
随着时间的推移,雾气逐渐消散。当袁宗献逼近山下时,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雾气已是消散,唯有几缕白雾稍微影响视野。
明营里兵卒瞧见丘下的东营兵,顿时大为惊慌,急呼敌袭。
闻讯,张清急调兵马集结,全营凑出八十来号兵卒。其中五十馀人曾被东营兵俘虏过,甲胄、火器可以说尽数被夺,唯有长矛、腰刀等兵器勉强可用于厮杀。
“咚!”
袁宗献下马登丘,指挥兵卒登丘压上,八十来人排列成五排队列,前排兵卒十五人持大盾徐行。大盾兵后的三排兵卒左右持长矛庇护,中间持火铳、弓箭,将以三排轮射输出火力。
而第五排兵卒与众不同,为袁宗献精挑细选出来的‘马丹兵’,其身材高大,体格魁悟,身披铁制甲胄,腰挂炽马丹四枚,手持长矛。
“砰!”
从丘下开始,火铳便仰射二十馀米外的明卒,箭矢、弹丸齐飞,烟雾缭绕,兵卒们踩着鼓声进军。
张清见东营兵攻势凶猛,他果断作出反应,依托昨日制作的拒马、辎重车为障碍,准备坚守待援。
二十馀米的高度,东营兵卒列阵徐进仅费了一炷香的功夫逼近大营,隔着拒马、辎重车与之对射。期间明军兵卒以火铳回击,并投掷炽马丹,可说是声势响亮。
“砰!”
“啊!”
连续开火下,东营兵手里的火铳炸膛,其吃痛惨叫了声,幸有木托保护,仅炸伤手指。
其馀东营兵虽惧怕炸膛,但在严格操练下,丝毫不敢停下,装填火药,趋步上前,开火射击,退下装填,持铳等待,一系列动作流畅,令袁宗献暗自点头。
两军隔着盾牌、拒马对射一番,皆有兵卒在枪林弹雨中伤亡。甚至前列的盾牌在火铳射击下,竟被弹丸射透,但由于披有棉甲,已是力衰的弹丸未能造成伤害。
随着盾牌抵近拒马,明军终于换下火铳手,领兵卒用长矛上前厮杀。
见状,袁宗献沉着的脸庞终于有动容,看向跃跃欲试的马丹兵们,吩咐左右道:“马丹兵上前冲锋厮杀,先掷炽马丹,再破阵冲杀。”
“馀者舍火铳,上腰刀、骨朵,准备厮杀!”
“遵命!”
在长矛手接阵厮杀之时,见马丹兵受命上前,火铳兵轮番避让,抽出腰间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