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衣衫上沾染了水痕，将本就单薄的布料浸染成暗色。
他抿着唇。
抬眸与她们视线对上。
“许婶子，商姑娘。”
徐春娘笑起来：“如今下雨，温先生怎么会来这里？”
“怕不是……”
她看向身侧的商酒，眼神调侃。
商酒没说话，抬眸对上那双温柔的双眸。
隔着一道细密的雨丝屏障。
她瞧见他被雨水沾湿的发丝，一双狭长的眼眸像是被水光浸染，温润又清雅。
唇角不自觉向上弯了下。
温竹青与她对视，略有些不自在偏开头。
“我瞧见下雨，想着商姑娘在这，担心你并没带伞。”
“想过来看一下，没想到正巧碰见。”
他看向徐春娘。
将手中的糕点拿出一份。
“来时买了些糕点。”
“徐婶子送你一份。”
“哎呀，不用不用。”
徐春娘连连摇头，笑着拍了拍商酒的手，
“我可吃不了甜食，这糕点你就自己留着吧。”
“既然有你在，那酒丫头就拜托你了。”
此话一出，惹得温竹青脸上漫上浅浅的红晕。
他抿着唇，没有拒绝。
视线落向站在廊前的女子。
迈开脚步，撑着伞走近。
带有冷香的气息浸润在雨滴中，随着他的靠近越发浓郁。
空气被挤压。
商酒只觉的有那么一瞬间，周围的氧气都被这股冷香包裹，心脏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只是抬起眼，直勾勾望向那双眼眸。
伞面偏移。
雨滴在头顶炸开。
啪嚓——一声。
心脏也跟着狠狠一跳。
温竹青呼吸轻柔，压低声询问：
“要一起回去吗？”
睫毛颤了下，商酒快速垂下眼睫，耳尖漫上红色。
抿着唇，羞涩点头：
“……嗯。”
应声落下，面前停下一只手。
掌心朝上，手指修长，依稀能看见指腹上薄薄的茧子。
温竹青嗓音清润，黑眸映出她的模样。
“台阶很滑。”
“我来扶你，好吗？”
商酒偏过头低低应了声，抬起手搭在他掌心。
手掌落下的那一刻，温热的掌心瞬间将她手包裹。
直到走下台阶。
那只手才留恋似的擦过她的指尖收回。
两人视线对上。
本该泛着冷意的空气莫名柔和。
从绣坊到家中，需要走过很长一段石砖路。
温竹青目光看着前方。
但所有的心神早已落向身侧那泛着甜腻气息的人身上。
形容不出的花香气，却像是糕点铺中新鲜出炉的鲜花饼。
浸润着香甜气，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雨滴落在伞面噼里啪啦作响。
他咬了下舌尖。
血液在口腔中弥漫，那股想要将她吞之入腹的念想才堪堪压下。
偏过头。
视线落向她那没有过多装饰的发间。
眸光停顿片刻。
佯装不经意，温声询问：
“送你的那些首饰是不喜欢吗？”
“怎么没见你佩戴过？”
温热的呼吸落在耳畔。
带着雨水的潮湿气。
商酒只觉得耳尖泛起了痒。
几乎不用转头都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
她低着头，盯着被雨水浸湿的鞋尖，摇着头，声音又轻又柔：
“不是的。”
“那些首饰，我很喜欢。”
“就是太过贵重，而且忙起来时并不方便。”
她根本不敢想，在暗杀人时，头顶戴着金灿灿的黄金首饰。
怕是还没靠近，先被对方发现。
……不方便？
温竹青眉心皱了下，漆黑的眸子闪烁。
确实是他考虑不周。
视线落在对方裸露出的白皙后颈上。
喉头滚动了下。
却不想被口水呛到。
“咳咳咳……”
他连忙偏过头去，压抑着咳嗽出声。
握着伞的手依旧支撑着，将伞面朝她的方向偏移。
商酒紧张看去。
咳嗽太过剧烈。
他本就苍白的脸越显发白，眼尾因为咳嗽染上一抹红。
突出的喉结滑动。
唇张着，皱着眉心，表情痛苦。
发梢也因雨水浸湿，湿漉漉粘在额前。
比起那温润的表情，此刻更显脆弱。
她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撞了下，有些不对劲。
感受到身侧的注视。
温竹青抿了下唇，缓慢垂下眼睫。
唇边贴上带着浅浅芳香的手帕。
他一怔。
缓慢抬起头。
商酒眉心紧皱着，捏着手帕擦拭着他的唇角。
因为动作，身体几乎要贴在他身上，温热的触感近在咫尺。
依稀能感受到她微张的唇瓣吐出的气息。
瞳孔颤了下。
他的呼吸下意识放缓。
垂下眸直勾勾望着她放大的眉眼。
“你这身体怎么回事？”
“感觉你的脸色一直不太好。”
如此亲密的靠近，温竹青恍惚了瞬。
只是很快，他垂下眉眼，脸上带着些许病弱，宽慰笑道：
“我的身体没事。”
“只是天气不好时，有些虚弱。”
商酒目光依旧担忧，
“你这病它无法彻底根治吗？”
“若是这般，多难受啊。”
若是这般，以后要费她多少银子啊……
温竹青听着她这些话，呼吸一滞。
湿漉漉眼睫遮挡下，翻涌出越发浓稠的晦涩。
……她在关心她。
他无声滚动了下喉结，声音更加沙哑。
抬起手，握上唇边那张手帕。
指腹不经意蹭过她的指尖。
“不难受。”
“但要想彻底根治，似乎有些难。”
若是这疾病存在能一直吸引她的目光。
他倒是不介意装重病的模样装到生命最后一刻。
这般模样，怎么可能不难受。
商酒根本不相信他这些话。
收回手，目光落向他被水光染红的眼尾处。
但如今亲事已定下。
她也做不出，这般不讲情面退婚的事。
只是那好不容易存下的那些银子，以后也要因这人花去一些。
但有瞧着对方苍白的脸色。
心底无声叹气。
算了。
花吧就花吧。
她多杀几个人便是。
温竹青看着她垂下的眼眸。
视线盯着那根根分明的眼睫，只觉的心间也随着那眼睫颤抖的频率跳动。
……就这么关心他？
难道她也如他这般一见钟情？
若是这样。
那他的真实身份更不能向她说出。
他杀人时见过。
那些女子见到血液残肢时惊恐的模样。
若是她……
性子这般。
要是知道的话，怕是会格外害怕他。
甚至疏远他，恨他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