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冲过来,手里挥舞着一封信,脸蛋红得象熟透的苹果:"信!北边来的!驿站的人刚送到!
我的手指猛地掐进一颗葡萄,汁水溅在裙摆上。
四哥的手也顿住了,菜叶从他指间滑落。
我呆坐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直到五弟拽我的袖子:"姐姐?拆信啊!
很快,院子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三哥第一个冲进来,官服下摆都跑乱了,额头上复着一层细汗。
二哥紧随其后,手里还拿着捣药的石杵。
五弟献宝似的递上信。
三哥接过,手指在火漆印上摩挲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拆开。
我们几个脑袋不约而同地凑过去,连呼吸都放轻了。
信纸上的字迹熟悉又陌生,比从前更加苍劲有力:
“北营诸事已毕,不日启程。抱歉,食言了,但约莫夏至前后抵家。怡儿可好?老二的药铺,老四的身子,老五的功课,都如何了?老三别太逼自己。等我回来喝酒。”
信很短,却让院子里一片寂静。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死死攥着五弟的骼膊,连忙松开:"对不起我"
二哥接过信又看了一遍,嘴角慢慢扬起:"算日子不到半个月了。
三哥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反复摩挲着信纸,眼神柔软得不象话。
三哥敏捷地躲开,四哥扑了个空,差点栽进菜篮里。
五弟哈哈大笑,我也忍不住笑出声。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排着,我站在一旁,突然觉得胸口涨得发疼。
四哥注意到我的沉默,凑过来捏我的脸:"怎么?乐傻了?
我摇摇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掉下来:"我我就是"
我破涕为笑,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脸。
三哥的耳根瞬间红了,作势要打。
院子里笑闹成一团。
阳光通过葡萄叶的缝隙洒下来,斑斑点点地落在每个人身上。
我攥着那块沾了泪的帕子,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觉得,等大哥回来,这个家,就真的圆满了。
信被郑重地放在堂屋的案几上,每个人都忍不住路过时摸一摸,仿佛这样就能离那个归家的人更近一点。
夏至还有不到半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