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雾气还没散尽,村口老槐树下突然炸开马蹄声。
我正踮脚摘晾衣绳上的被单,陈昭行炮弹似的冲进院子:"姐姐!三哥!三哥当大官回来啦!
我赶忙穿鞋奔到篱笆边,官道尽头烟尘滚滚——八骑枣红马踏碎晨光,玄甲侍卫按刀开道,青呢官轿四角金铃晃得人眼花。
轿帘一掀,绯红官袍刺痛了眼,陈砚白瘦削的身影踏进满村喧嚷里,胸前金线獬豸补子迎着日头闪光。
黄绸卷轴在晒谷场抖开时,大哥铁钳似的手突然托住我骼膊:"站稳。
绯红袍角扫过泥泞,陈砚白径直拨开人群。
官靴停在我沾泥的鞋前,他当众屈膝蹲下,掏出雪白帕子擦我鞋面:"看你急的,鞋上都沾上了泥泞,在家等我不好吗?。
珍珠冠压得脖颈欲折,圣旨尖嗓仍在撕扯:"妻王氏,温良贞静,封七品孺人,赐冠服——"
陈砚白指尖划过圣旨末行小楷,唇贴着我耳垂呵气:"看朱批。
官靴踹开厨房破门,蒸馍的笼屉噗噗冒白汽。
霞帔堆了满炕,珍珠冠在恩赏堆里闪光。
他反手将我拽进怀里,官袍熏香混着汗味:"怕什么?
话没说完被大哥拎开。
三哥指尖蘸了嫣红,重重碾过我下唇:"我的夫人——"珠帘突然被掀开,陈昭行顶着插鸡毛的珍珠冠蹦进来:"姐姐像年画娃娃!
满屋哄笑里,陈砚白突然打横抱起我。
绯红官袍扫过满地箱笼,官靴踢开碍事的药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