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铁钉带着林西娅先回了旅馆,林西娅一回到暂住地,就迅速冲进浴室去泡澡。
无他,主要是太冷了。
林西娅的速度快到甚至是锈铁钉都没拦住。
锈铁钉:“”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同样湿透、沾满泥污的衣物,嘴角抽了抽。
算了,先顾她吧。
锈铁钉走到房间角落熟练地打开林西娅的行李箱,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好几套换洗衣物,都是便于活动的深色系。
他将一套面料柔软的运动服取了出来,顺便也将她的贴身衣物一并拿了出来。
想了想,又拿出一条厚实干燥的毛巾。
将衣物和毛巾放在浴室门外的椅子上,他敲了敲门,提高声音道:“衣服放门口椅子上了,别泡太久。”
里面水声停了一下,传来林西娅的声音:“知道了你也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然后一起洗吧。”
锈铁钉:“?”
林西娅现在是越来越不把他当异性看了。
“知道了。”他提高声音应道,转身回到自己的行李箱旁,同样利落地取出干净的换洗衣物,走到浴室门口,犹豫了一下。
主要是他不保证自己能忍得住,
里面水声哗哗,磨砂玻璃门上蒙着一层厚厚的水汽,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我进来了?”他清了清嗓子。
“嗯,门没锁。”林西娅的声音带着热水浸泡后的放松,隔着水声有些模糊。
锈铁钉推开门,水汽和暖意扑面而来。
浴室不大,但有个还算宽敞的老式浴缸。
林西娅整个人都缩在温热的水里,只露出脑袋和一小节白皙的脖颈,脸颊被热气蒸得红扑扑的,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
她把身体往浴缸一头挪了挪,让出些位置,眼睛都没睁开:“快点,水要凉了。”
好吧,看起来林西娅是真的没把他当个异性看。
锈铁钉不再犹豫,快速脱掉自己湿冷的脏衣服,跨进浴缸,在另一头坐下:“你倒是真的放心我”
“你心里有数,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林西娅打了个哈欠,她向后仰,让自己更深地沉进水里:“对了,说起来我一直觉得詹米他爸很不对劲,有种死人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确实已经死了。”锈铁钉承认了林西娅的猜测。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林西娅看向锈铁钉。
“呼吸和心跳,在晚餐的时候,他虽然一直在和詹米说话,但他的胸膛从没起伏过,我也没听到过除了我们三个之外第四个人的心跳。”锈铁钉回答。
“那我估计比你早。”林西娅轻笑:“我早在第一面就发现不对劲了,毕竟没有哪个人能做到一直不眨眼吧,还有他皮肤的色泽和僵硬感,那不是活人会有的。”
“嗯,你很厉害。”锈铁钉毫不吝啬夸奖,然后他提醒道:“但你还忘了一点,我刚刚说什么了?”
林西娅愣了一下。
‘我也没听到过除了我们三个之外第四个人的心跳。’
第四个人?
等一下,在场除了他们两个和詹米父子,不是还有艾拉吗?
“等等,你是说艾拉也?”林西娅迅速反应过来,身体不自觉地坐直了,热水从她肩头滑落:“这么说比利不是最后一个人偶,艾拉和老阿什才是不对,也许艾拉才是,其他人偶都需要操纵,但艾拉不用也许,玛丽肖正是附在艾拉身上。”
锈铁钉盯着她,眸色暗了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可以不用着急,她迟早会找上门来。”
“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你说你现在的身体是拟态,模仿的那个被你吞噬的男孩达米安·阿什,那你的基因呢?”林西娅看向锈铁钉:“如果你的基因也和达米安·阿什一样,那我的爱人究竟是你,还是达米安·阿什。”
“并不完全一样。”锈铁钉思索片刻,解释道:“我知道我不是他,所以在吞噬他之后,我只是模仿他的样子制作了这个拟态形象,你可以理解成,死去的男孩达米安是我的兄弟,虽然不能这么论,但按照人类的基因学来看,我和他的确可以说是兄弟。”
林西娅明白了,这也难怪玛丽肖会追杀锈铁钉,因为在玛丽肖眼里,锈铁钉也是阿什家的血脉,虽然锈铁钉以达米安·阿什生活的时候,玛丽肖甚至还没出生。
“等等,就算是这样,只能解释为什么玛丽肖会找上你,那我呢?”林西娅突然反应过来:“丽莎被杀是因为她怀了詹米的孩子,那我被盯上是因为什么,你别告诉我我也怀孕了。”
她后半句的语气带着隐隐的恐慌,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
锈铁钉顿了一下,他仔细感知了一下林西娅的身体状况,然后他摇了摇头:“没有。”
林西娅也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但疑惑更深了:“那我为什么会被牵扯进来?难道仅仅是因为我和你在一起,被当成了关联者?”
“也许是你现在格外容易招惹这些东西。”锈铁钉也想不出别的原因,他也不是玛丽肖,自然也不知道玛丽肖针对林西娅的理由是什么。
“看来我现在还挺受欢迎。”林西娅轻啧一声,但她也并没有感到害怕,她从水中站了起来,向外走去:“收拾一下走吧,我倒真的想看看玛丽肖到底想干什么。”
锈铁钉也立刻起身,两人迅速擦干,换上干爽的衣物。
二十分钟后,两人已经出现在了阿什家门口。
红色的雪佛兰正停在门外,引擎盖还微微冒着热气,显然刚停下不久。
驾驶座的车门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
詹米和利普顿警探应该已经进去了。
“直接进去?”林西娅问,硬闯显然是下策,但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
就在锈铁钉思索之际,宅邸二楼的一扇窗户的窗帘突然被拉开了一角。
一张脸出现在窗后。
是艾拉。
她脸上依旧挂着那种温婉得体的微笑,隔着玻璃和浓雾,目光落在了他们的方向,她甚至轻轻挥了挥手,仿佛在招呼久别重逢的朋友。
然后,她伸出食指,贴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紧接着,她抬起手,指向了大门。
意思再明显不过:请进,安静。
做完这两个手势,艾拉放下了窗帘,身影从窗后消失。
锈铁钉伸出手,轻轻推了一下。
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了,仿佛一直虚掩着,只等客人到来。
门内并非预想中的黑暗。
相反,灯光璀璨。
阿什家宽敞的客厅被布置得像一个温馨的家庭聚餐现场,长餐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摆放着精致的银质烛台、闪亮的餐具,还有热腾腾的菜肴。
詹米和利普顿警探坐在餐桌一侧。
两个人都长大了嘴巴,而口腔里空荡荡的,很显然,他们都死了。
老阿什坐在主位,姿势僵硬,脸上带着那种凝固的微笑,眼睛一眨不眨,胸口没有丝毫起伏。
而艾拉,则穿着一条优雅的暗红色长裙,站在餐桌的另一头,正微笑着摆弄着最后一个餐盘,她看起来光彩照人,与这诡异场景格格不入。
在餐桌正中央,主菜的位置,放着的不是什么烤鸡或牛排。
而是那个比利木偶。
它被端端正正地放在一个银盘里,穿着它那身小西装,脸上带着那种夸张诡异的微笑。
“啊,你们终于来了。”艾拉抬起头,脸上绽放出热情得过分笑容,声音甜美悦耳:“快请坐,晚餐刚刚准备好,我特意为你们准备了团圆宴。”
她伸出手,示意锈铁钉和林西娅入座,在他们面前,早已摆好了两副空着的餐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