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们不是来吃饭的对吧,玛丽肖。”林西娅没有动。
锈铁钉皱了皱眉:“等一下,你看到什么了?”
餐桌上,烛火跳跃了一下。
艾拉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更加柔和了:“坐吧,最后一个阿什,以及他的妻子,我们需要拍一张全家福不是么。”
“我觉得并不需要。”林西娅一把抓住烛台,然后砸向艾拉,顺便她还将比利一把扔进了正在燃烧着的壁炉。
林西娅的速度快得连锈铁钉都微微挑眉。
“西娅!”锈铁钉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厅,他知道林西娅估计是又陷入什么幻觉,或者是看到什么东西了:“你冷静一下,这里什么都没有!”
砰!
哗啦!
在林西娅的视野中,烛台结结实实地砸在艾拉的手臂和肩头,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她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高背椅,温婉的面具彻底粉碎,露出下面因剧痛和狂怒而扭曲狰狞的脸庞。
烛台滚落在地,火焰点燃了她华贵裙摆的一角。
在艾拉反应过来之前,林西娅一把扣住艾拉手腕,整个餐厅的景象瞬间褪色:“玛丽肖,你的舞台该换了。”
锈铁钉顿了一下,他总觉得再不做些什么可能要遭,他立刻用桌子上的餐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然后拉住了林西娅,将自己的血喂了进去。
他的一部分意识随着血液融进了林西娅的身体,通过她的眼睛,他终于看到了。
就在阿什老宅被黑暗吞噬的瞬间,数条漆黑的触手从锈铁钉身后探出,死死缠住艾拉四肢躯干,然后用力。
艾拉精致的躯壳如同劣质玩偶般碎裂,随后是玛丽肖的尖叫声,她的灵魂化作黑雾试图逃窜。
影子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化作锁链与帷幕,将那团黑雾层层包裹,黑雾疯狂冲撞,却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虫,挣扎迅速微弱下去。
林西娅脸色白了白,阴影收紧,彻底吞没了最后一丝黑雾。
“还好吗?”锈铁钉迅速扶住有些摇晃的林西娅。
林西娅按了按太阳穴,呼出口气:“有点吵,很多声音,但压得住看来我这个普通人类和你真的没得比”
锈铁钉刚想说什么,他的意识却突然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从林西娅的脑海中抹去。
林西娅等了好久,却并没有等到锈铁钉的回答。
她再一抬头看过去,只见锈铁钉的身影就像褪色的黑白老相片,甚至连身影都在慢慢变得透明。
“锈铁钉?”林西娅心头一紧,伸手去抓他,手指却直接穿过了他半透明的手臂,可奇怪的是,锈铁钉就像没知觉一样,依旧一动不动。
林西娅咬了下舌尖,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这才发现,不只是锈铁钉,她身边的一切景象都像是误触了世界bug一样,闪烁几下开始崩溃消失。
最终她站在了一片纯白的空间中,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纯白。
“有人吗?”她提高声音。
没有回答。
她开始走动。
脚下是坚硬的、没有温度的白,看不到边界,也感觉不到方向,无论朝哪里走,景色都一模一样。
时间感也开始模糊。
可能过了几分钟,也可能过了几小时。
就在她思考要不要试着咬破手指看看会不会流血时,她突然再次察觉到了那种被什么东西窥视着的感觉,那视线来自头顶,就在她的正上方。
她僵硬着,一点一点抬起头,然后,她看到了巨大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what the fuck”林西娅口中轻喃。
眼睛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
林西娅想要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可做不到,她现在动都动不了,除了可以开口说话,她什么都做不到。
“你是谁?”林西娅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
眼睛没有回答,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时间在无声的注视中流逝。
林西娅感到自己的思维正在被一寸寸拆解,她像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虫子,连颤抖都做不到。
“放我出去。”她用尽全力,挤出的声音却微弱不堪。
眼睛眨了一下。
另一边,早在林西娅晕倒的一瞬间,锈铁钉就已经接住她了:“西娅!?”
“怎么了?”楼梯上响起凌乱的脚步声,詹米和利普顿警官提着枪赶下来,利普顿开口道:“我和詹米刚刚打碎艾拉的脑袋,那个完美人偶,这里怎么了?”
“她晕倒了。”锈铁钉现在的脸色完全算不上好看:“我要先带她回去,玛丽肖已经解决了吗?”
“应该是的。”詹米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我刚才没忍住尖叫了,我原本以为玛丽肖,附身艾拉的玛丽肖会杀死我,她的确想,但不知道为什么停住了,利普顿警官趁着那个机会打碎了她的脑袋。”
“比利呢?”
“我烧了。”詹米回答道:“好了,现在就剩下玛丽肖的尸体了,剩下的我和利普顿解决吧,你快点带着她去医院。”
锈铁钉没有说话,抱着林西娅急匆匆地离开了阿什老宅。
就在林西娅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以为自己会彻底消散时,她眼前一黑,然后瞬间清醒过来,只不过周围的景物已经不再是熟悉的阿什老宅,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头顶是高远的、灰蓝色的天空,几缕稀疏的云缓缓移动,周围是茂密的、她叫不出名字的高大树木,树影幢幢,阳光从枝叶缝隙间漏下,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斑。
周围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的鸟鸣。
她撑着手肘坐起来,环顾四周。
非常陌生,她记忆中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
她试着站起来,腿有些软,但能走,没有明显的方向,她选了一个看起来稍微开阔些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
脚下是松软的腐殖土和苔藓,偶尔有裸露的树根和石,空气很清新,但带着一种原始森林特有的湿意。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前方隐约传来了水声,她加快脚步,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不算宽阔、但水流清澈湍急的小溪横在面前,溪水撞在石头上,溅起白色的水花。对岸依旧是望不到边的密林。
但吸引她注意力的,是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着一个人。
林西娅停下脚步,警惕地打量着对方。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靠近,微微侧了侧头,那是一个看起来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女,一样有着黑色头发,一样是亚洲人
只不过这张脸。
虽然年轻的过分,但林西娅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声音干涩:“妈妈?”
林西娅的声音很轻,在潺潺流水声中几乎被淹没。
坐在石头上的少女闻声,完全转过了身。
没错,是那张脸。
林西娅绝不会认错,母亲年轻时照片里的样子,温柔、安静,带着一点书卷气。
少女看着她,微微歪了歪头,黑色的长发滑过肩头:“你是谁?”
林西娅深吸一口气,她双拳猛地攥紧又松开,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违和感,强迫自己把对面的少女当成陌生人看待:“抱歉,你长得和我妈妈有点像,你是?”
沈知微
林西娅怔了一下,那正是她妈妈的名字,她深吸一口气,试探道:“你为什么不觉得奇怪,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叫你妈妈”
“没什么好奇怪的”沈知微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的身上带着我原来世界的影子,你看看我身上,再看看你自己,你身上穿着不符合这个时代的运动服,而我还是穿着洛丽塔风格的大长裙,你不觉得不对劲吗?”
林西娅的目光立刻落在了沈知微身上,刚才她心神剧震,只注意了脸,此刻仔细看去,少女确实穿着一身颇为精致的,带有蕾丝和缎带装饰的深色长裙,裙摆及踝,款式古典繁复。
“你从哪个时间线过来的?”沈知微轻声问道:“我来的时候是1999年。”
“我来的时候是2025,我现在刚过18岁生日”林西娅皱了皱眉,她开口道:“可是我妈妈从没跟我说过她年轻的时候也有过穿越异世界的经历。”
“也许她忘记了。”沈知微满不在乎地道:“对了,你能告诉我你的爸爸叫什么名字吗?”
“也许你能先告诉我,你现在有男朋友吗?”林西娅反问道。
“没有,我没有男朋友,但我收养了个孩子。”沈知微耸了耸肩。
林西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