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渐渐驶入宫城，车厢内的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荀采薇面容严肃，似乎刚刚并不是开玩笑。
事实上她作为一名“重度颜控”，如果玄衣卫真的要有一位“指挥使”，她觉得六皇子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
就是修为稍微低了些，不过没关系，又不需要他外出涉险，在后面当个摆件就行。
起码她荀采薇肯定比以前有工作热情。
张怀璧不以为意，只当是在说笑，忽然问道：“话说我还从未和其他两名司公打过交道。”
“一个呆木头、一个痨病鬼，殿下最好还是离他们远点。”
荀采薇说得简单，却没说痨病鬼乃是陛下心腹，一纸传书就能决定无数人的生死，甚至连底蕴深厚的世家也不例外。
呆木头更是七境修为，爪牙司的最强战力，而且此人作为修士最擅长的就是“杀人”，这就很了不得。
要知道纵然都是七境修士，擅长方向却有不同。一个擅长炼丹的真人，碰上不讲理的剑修，怕是没有多少胜算。
就象是阿离这样的傀儡，在四境之中杀伤力已是巅峰，这样的人最适合做一把“刀”。
提起其馀两位司公，张怀璧又说：“他们两个今夜应该也会进宫吧？”
荀采薇面露惊讶：“六殿下想到了？”
“不就是问柳阁起火的事情吗，父皇不至于单独把我训斥一番，三皇子和四皇子肯定也逃不了这顿骂。”
“六殿下高见。”
不得不说张怀璧所料丝毫不错，三位司公分别“押送”一位皇子进宫，可见皇帝陛下今日心情不佳。
张怀璧这边一团和气，其他两位皇子那边就未必如此了。
比如呆木头脾气又臭又硬，见面就把四皇子拎了起来，压根没有准备马车，就这么一路提溜进了宫城。
纵然夜里京城实行宵禁，街上没有行人，但还是免不了被一些人看到，可谓丢尽颜面。
张凌云这人象条阴湿毒蛇，这次颜面受损，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另一边老三也不好受，痨病鬼说话高深莫测，把人吓得不轻，差点把自己私底下做的龌龊事主动抖露出来。
相比之下，显然还是荀司公好打交道。
不过这也就是张怀璧才有这份待遇，别忘了荀采薇还擅长“卜卦”一道，故而常有奇思妙想，挖掘出不同寻常的线索。
但她这招对张怀璧却失灵了，又或者说，张怀璧身上秘密实在太多，以至于压根算不过来。
说的深奥些，就是此人命数与众不同，难以勘破。
马车在宫城走了一阵，便主动停了下来，显然剩下的路就只能张怀璧自己过去了。
他悠悠落车，冲荀采薇和凌迟摆了摆手，说道：“有劳两位一路相送。”
凌迟抽了抽嘴角算是笑了，荀采薇则恋恋不舍的看着对方，似是恨不得把他的脸蛋“撕下来”做收藏。
荀司公眼神太过惊悚，张怀璧连忙走人。
走了没两步，这才发现自己被送到了皇帝平日批阅奏折的地方。
皇帝老爹居然这时候还没休息，可见政事繁忙，难怪心情不好。
张怀璧赶到的时候，发现自己来晚了半步，老三老四已经在殿外跪着了。
地上只摆了两个蒲团，一个看着又大又软，一个看着薄薄一层，算是聊胜于无。
不过蒲团只有两个，言外之意……就是有个人连蒲团都混不上，只能跪在地上。
四皇子来得最早，直接霸占了厚实的那个，三皇子稍晚，跪在稍薄的那个上面。
两人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兄友弟恭了，谁也没有给张怀璧挪个位置的打算。
张凌云一路被人提溜过来，心情极差，见面就阴阳怪气道：“看来老六来的不巧，只能跪在地上了。”
张清风还有功夫装模作样，居然对着不远处的吕大伴说道：“能否给六弟也拿一只蒲团，这地上太凉，跪久了容易落病。”
可惜吕大伴眼观鼻，鼻观心，只顾微笑不语。
张怀璧悠悠走到两位哥哥身边，看了眼凹凸不平的地砖，面露难色。
四皇子说道：“赶紧跪吧，还不知父皇何时才能息怒呢。”
三皇子也附和道：“没办法了，六弟你先忍忍吧。”
没想到张怀璧却忽然说道：“两位哥哥就没有想过，这里只有两只蒲团，是因为只需要两个人跪着。”
老三老四顿时目定口呆。
老六疯了？
接着张怀璧走去了吕大伴那边，问道：“父皇大半夜找我什么事？”
吕大伴摇了摇头：“这个老奴也不知道。”
“那有劳大伴进去问问，父皇若是忙着批阅奏折，我这就去母妃那里请安了。”
出乎意料的是，吕大伴并不恼火，脸上笑意反而愈发真诚。
也不知是发自真心，还是个笑面虎。
他轻声问：“六殿下真要如此？”
张怀璧打了个哈欠，“当然了，这深更半夜的，我还真跟着他俩在这儿跪到天亮不成？”
吕大伴抿了下嘴唇，用力掩饰住笑意，躬敬道：“六殿下稍后，老奴这就禀报陛下。”
等到他去了书房，四皇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六弟啊六弟，你让哥哥说你什么好，你这不是自讨没趣嘛。”
三皇子面露关心道：“你这么做，父皇肯定更生气了。”
张怀璧却不理会那两个“傻子”，心道今夜玄衣卫来得蹊跷，实则透露出了许多信息。
最难打交道的呆木头为何去了四皇子那边？显然夏帝早就知道了问柳阁的纵火元凶。
最好相处的花痴为何来了自己这边？还不是因为夏帝知道自己纯属“无辜”。
果然，没多久吕大伴就从书房出来，还特意将门虚掩着，躬敬道：“六殿下请吧。”
张怀璧听后特意晃荡到两位哥哥身边，说道：“不知道哥哥们有没有听过三个和尚的故事？”
老四一脸生不如死：“什么？”
“就是一个和尚抬水吃，两个和尚挑水吃，至于三个和尚嘛……”
“三个和尚怎么了？”
“你慢慢想，天亮时若是还想不出来，我就告诉你答案。”
老三、老四俱是咬紧牙关，似是恨不得一人给老六咬上一口。
都是皇帝的种，你小子怎么能坏到这种程度？！
张怀璧看见两位哥哥气急败坏的模样，这才心满意足，高高兴兴地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