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不知是何来头，居然胆敢阻拦玄衣卫，还主动亮出了一块玉牌，说什么“六皇子在内休息，不得打扰”。
只可惜这话说得磕磕巴巴，让人听不太清。
凌迟自然认得那块牌子乃是皇家信物，也知道面前小厮胆敢阻拦玄衣卫，必定有所依仗
不过好不容易有了天意楼的下落，今夜谁都不能阻止玄衣卫抓人！
这个问柳阁，非进不可！
于是凌迟心思一动，拿小厮说话磕巴这点做起了文章。
“连话都说不清楚，哪来的小结巴？”凌迟一把捏住小厮的手腕，他的眼睛细且狭小，透着一股阴狠。
通过脉象，他确定小厮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于是话都懒得说，一把将人甩到了身后。
可怜小厮突然被一股巨力掷出，身体竟是在半空中飞了数丈有馀，最后径直撞入了一面青墙之中，这才终于停了下来。
另一边凌迟故意装作没听到“六皇子”三个字，也没看到小厮手里的永王信物。
他一挥手，带人直接杀入问柳阁。
这般粗鲁的举动自然引来不少不满之声，有道丰腴身影从四楼探出头来，露出一张慵懒的美人面孔。
芸娘说：“平日里来我这儿的都是翩翩君子，怎么今日来了群无礼之徒？”
凌迟抬头眯眼说道：“玄衣卫为何来此，你心里清楚得很。”
“清楚？我清楚个屁，店里的客人都是何等身份，我看你们是吃错药了吧！”女人撒泼似的骂道。
说着说着她觉得不痛快，居然从四楼一跃而下，一袭红裙飘飘摇摇甚是好看。
芸娘落在凌迟面前，把沉甸甸的胸脯用力往前一挺，气势丝毫不弱。
凌迟冷声道：“识相的话就把人交出来。”
芸娘：“倒是说说你要什么样的姑娘，奴家亲自给你找还不行嘛。”
“装傻充愣对我可没用。”
“哦？那我若是告诉你……人就藏在我的裙下，你打算怎么办？”
“胡搅蛮缠！”
凌迟虽然不知道芸娘乃是天意楼的人，却知道她作为问柳阁掌柜，背后有三皇子撑腰，故而也不敢对她太过粗鲁。
不过这不防碍其他玄衣卫动手搜查，看他们的架势，要将问柳阁掘地三尺才肯罢休。
一时间阁里闹得鸡飞狗跳，虽然有不少客人身份尊贵，却也没人胆敢触碰玄衣卫的霉头。
芸娘见状恨得牙根痒痒，却不得不压住怒火，咬牙切齿道：“去四楼！”
凌迟得意道：“你还真是能屈能伸。”
“动静小些，你知道问柳阁是谁家产业，真不怕惹恼了殿下？”
“哼。”
凌迟没说什么，直接一招旱地拔葱来到了四层，而且顺着血腥味立刻找到了户部侍郎的尸体所在。
不过当他看清尸体旁边的那道身影，瞳孔不由一震。
此人衣衫华贵，不知喝了多少酒水，看着醉醺醺的，身后还杵着两个实力不俗的侍卫。
凌迟一眼就认出了对方身份，那人容貌极为出众，气质贵不可言，应是随了贵妃娘娘。
要知道沉贵妃曾是大夏公认的第一美人，她的儿子自然也生了一副好皮囊。
只可惜，听说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
凌迟走到六皇子身前，躬敬行了一礼。
他装作没有见过六皇子的信物，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问道：“请问六殿下为何在此？”
张怀璧自斟自饮，好不惬意：“当然是喝闷酒了。”
凌迟偷偷打量了一番张怀璧，看他仪容气度不似作伪，于是毕恭毕敬道：“不知六殿下是否见过刺客？”
“刺客没见到，我来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什么？！”凌迟眉头一皱，用眼神示意手下继续搜查，自己则蹲在楚康的尸体旁，简单检查了一番。
张怀璧在一旁悠悠说道：“他死于杯中之物。”
凌迟小心翼翼捡起地上的酒杯，其中残馀酒酿味道刺鼻，果然含有剧毒，结合楚康的死状可以断定这就是“元凶”。
他眯起眼睛，问道：“六殿下为何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玄衣卫直属皇帝，若是发现皇子犯法，亦有缉拿之权。
张怀璧漫不经心道：“听说楚康的女儿要参加撷玉宴，我来提前看看亲家。”
凌迟心想，楚侍郎的确有个适龄女儿待字闺中，六殿下言辞也不似作假。
只不过他看着心中郁郁，更象是来找楚康晦气的。
都说龙生九子，各不相同。
皇帝陛下的这些皇子更是脾性迥异，看来六皇子也远非传闻中那般“平庸”。
凌迟重新检查了一遍，发现屋内并无打斗痕迹，更不见清理后残留的蛛丝马迹。
楚康死得干净利落，只是不知下毒之人是谁。
不过无妨，那人绝对逃不出天罗地网。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有个玄衣卫赶来轻声说道：“发现了一条密道，但似乎没人用过，已经派人顺着道路去追了。”
凌迟：“芸娘怎么说，她不可能不知道这条密道吧？”
“她说狡兔三窟，自己作为问柳阁的掌柜，留条后路有什么奇怪。”
在原本的剧情里，阿离就是通过这条密道逃出生天，但芸娘为了给他拖延时间，不惜与凌迟动了手，这才被直接捉了起来。
而这一次芸娘的表现还算配合，故而凌迟暂时并未怀疑到芸娘身上。
他思来想去，额头忽然浮上一层冷汗。
凌迟脸色极差，问道：“请问殿下是否随身带着玉牌一类的信物？”
“那是自然。”张怀璧伸手摸向腰间，接着一愣，“恩？我的玉牌呢？”
凌迟恍然大悟，千算万算还是漏了最一开始见到的那个小厮！
那刺客简直狡猾至极，故意用六殿下的信物设局，知道玄衣卫若是不想背上藐视皇家威仪的罪名，必定要装傻充愣。
结果刺客就有了可乘之机！
凌迟再不尤豫，身形化作一道狂风，只用了眨眼的功夫，他便返回到问柳阁的大门处。
他看向不远处的一面青墙，那上面还隐隐残留着一个人形凹陷。
乃是之前小厮受了自己一掌，身体直接嵌入墙体的缘故。
按理来讲，一个毫无修为的小厮受此重创，必定小命不保。
可眼下哪里还有小厮的尸体？！
凌迟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他吩咐属下立刻封锁京城，心想那个小厮应是用某种手段隐藏了体内修为。
不过这样一来他挨了自己一掌，必定身受重伤，跑不了多远！
殊不知阿离趁乱离开问柳阁后再度换了装扮，且踪迹刚好被这场来之不易的夜雨冲刷干净。
这一去，有如鱼入江海，想要找到简直难比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