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獐头鼠目的小弟急匆匆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焦虑:
“八哥!隔壁那条街,新装修的那家游戏厅,招牌挂出来了,叫‘正泰游戏厅’!看那装修的架势和投入,来者不善啊!我瞅着,对咱们‘新蓝天’可是大大地不妙!”
老八手里的核桃停了下来,小眼睛眯起:“谁开的?查清楚底细没有?”
“查清楚了!是聂磊!市南区那个聂磊!”
“聂磊?”老八眼神一凛,坐直了身体,核桃捏在手里,“他不好好在他的市南区当他的老大,跑到我们李沧区这穷乡僻壤来凑什么热闹?手伸得够长的!”
小弟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忧心忡忡地说:“八哥,我托市南那边的朋友打听了。这聂磊可不是善茬!他在市南区开的几家店,红星游戏厅,新艺城夜总会,硬是把周边同行的生意抢得七七八八!”
“他们这次投入这么大,进度这么快,摆明了不是小打小闹,就是冲着抢地盘来的!”
他顿了顿,更显焦急:“李沧区就这么大块蛋糕,玩游戏机的就那么多闲人,他们多赚一分,咱们‘新蓝天’就得少赚一分!这要是让他们站稳了脚跟,把客源都吸过去,咱们兄弟以后怕是真的得喝西北风了!”
“放你娘的屁!”老八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那把剔骨刀都跳了一下,他眼中凶光毕露,“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八哥,不是我胆小,这是有前车之鉴啊!”小弟苦着脸,“他在四方区的新艺城夜总会是怎么开起来的?不就是原来那家‘金碧辉煌’的老板不服,被他带人硬生生打服了,把店‘盘’过来的吗?”
“还有他那个红星游戏厅,对面原来有家‘龙山游戏厅’,生意多好?结果呢?被他用各种手段,明的暗的,不到半年就挤兑得关门大吉!咱们……咱们得早做打算啊!”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劝道:“至少,先去试探试探,看看他们到底是想安安分分做点小生意,还是真打算把筷子伸到咱们碗里来抢饭吃!”
老八阴沉着脸,盯着桌上那把寒光闪闪的剔骨刀,半晌没有说话,只有核桃在掌心摩擦的“沙沙”声。
忽然,他冷笑一声,一把抓起了那把刀,手指抚过冰冷的刀刃:“聂磊……哼,敢把筷子伸到我老八的碗里来?”
小弟见他动了真火,反而有些忐忑:“八哥,聂磊他们……实力可是不弱,手下那帮人敢打敢拼……”
“少他妈长他人志气!”老八粗暴地打断他,霍然起身,将剔骨刀“哐”一声插回腰间的皮质刀鞘里,“走!带老子去见识见识,这个聂磊到底长了几个脑袋,几只手!他在市南干的那些事,老子早有耳闻,今天倒要亲自看看,他有多大本事,敢来李沧区撒野!”
……
有的人,总习惯以恶意揣度他人,总觉得别人一举一动都在针对自己。说穿了,这其实是一种底气不足。
像聂磊这样的人,西装革履,外表看去,你很难第一眼就生出恶感。而有些人呢,不知怎么,一身打扮就透着股滑稽,活像戏台上的丑角。
这不,老八就来了。
只见他脚蹬一双锃亮皮鞋,偏偏没穿袜子,下身一条运动裤,上身却套了件绸面唐装,头上还扣着顶瓜皮帽,手里拎着那把不离身的剔骨刀。
身后跟着八九个精壮兄弟,个个膀大腰圆,手里清一色握着剔骨短刀,浩浩荡荡便朝着正泰游戏厅过来了。
一路上,不少路人点头哈腰地打招呼:
“八爷,您溜达呢?”
“八爷好!”
王利群正拿着图纸,全神贯注地指挥工人调整招牌位置,没留意身后。他后退一步,正好撞在老八身上。
王利群回过神,下意识将图纸一卷,客气道:“不好意思,光顾着干活了,没看见您。”
老八眯着眼,打量装修气派的门脸:“正泰游戏厅?啥时候开业?动作挺快啊。”
“再有半个多月吧。开业了欢迎来玩。”王利群应道。
“你叫啥?”
“王利群。”
“王利群……我听过你。聂磊的军师,对吧?”老八嘴角一扯,“前阵子聂磊摊上事,听说没倒,就是你给运作的?有点门道。”
“我就是跟着磊哥混口饭吃。您有事?”王利群不动声色。
老八身后一个獐头鼠目的兄弟立刻蹿上前,指着王利群鼻子:“呔!狗眼放亮点!这是咱八爷!叫人!”
王利群眉头一皱:“嘴放干净点。”
那小弟瞪眼:“叫你声八爷还委屈你了?”
王利群心中一凛,他从老八那眯缝着的眼里,看到一股毫不掩饰的凶戾之气。这人,不好惹。
“几位是专门来找茬的?”王利群稳住声音,“我们就是正经做点生意,没得罪谁吧?这是唱的哪出?”
这时,蒋元听到外面动静,带着刘丰玉、刘毅几个兄弟赶了出来。一见门口这阵势,脸色都沉了下来。
“利群,怎么回事?”刘毅上前一步,挡在王利群身前,目光扫过对方手中明晃晃的剔骨刀,“你们是干什么的?拿几把杀猪刀,就跑这儿来撒野?活腻歪了?”
蒋元更不废话,手一挥,几个兄弟转身就从车里抽出几把雪亮的开山刀。他提着刀走到老八面前,冷笑:“剔骨刀?吓唬谁呢?”
老八盯着蒋元,皮笑肉不笑:“小子,你们几个,段位不够。把聂磊叫来,我跟他说。”
王利群接过话:“我劝你一句,磊哥要是来了,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他今天心情也不太好。您这岁数,带着兄弟们混口饭吃不容易,何必呢?”
“不敢打电话?”老八激将道。
王利群抬手看看表,不再纠缠:“行,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