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汇报初稿压力像一块石头压在心头。
林深下班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办公室多留,而是直接回了家。
他知道,今晚需要集中精力做最后的冲刺。
简单解决了晚餐,洗了个热水澡驱散一些疲惫后,林深坐到了书桌前。
时间刚过晚上八点。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星城”项目b区展厅的所有文件。
复杂的剖面图,渲染效果图,技术参数表格密密麻麻地排列着。
旁边的笔记本上还写满了可能被提问的要点和备答思路。
他先快速回顾了一遍刘静和李凯之前提出的修改意见,然后开始逐一核对,调整。
手指在键盘上敲击,鼠标不停的滑动,时间在专注中悄然流逝。
晚上十一点,主体内容的修改基本完成。林深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将视线投向ppt的美化和技术细节的补充。
这部分工作更繁琐,需要耐心。
“……层面排水系统的隐蔽式设计,需要在施工图阶段与机电专业进行更精细的协同……”
林深低声念着备注,手指在鼠标滚轮上滑动。
连续几天的熬夜,让他的大脑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白天还要分心处理“京华艺术广场”项目的一些协调工作,每天睡的时间太少,精力早已透支。
……
凌晨一点,他完成了技术节点详图的重新标注和说明文字的润色。
凌晨两点,ppt的动画逻辑和视觉呈现调整完毕。
林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感到一阵透支般的疲惫,但同时也有一份松了口气的踏实感。
初稿的主体框架和核心内容已经定型,剩下的只是一些格式微调和细节打磨。
明天上午抽时间就能完成,完全赶得上下午给刘静审核的截止日期。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和肩膀,准备关电脑休息。
就在他伸手去拿旁边水杯的时候,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书桌边缘的笔筒。
“哗啦”一声。
陶瓷笔筒倾倒,里面各色的笔散落出来,滚了一桌,有几支还掉到了地上。
“啧。”
林深皱眉,连忙弯腰去捡。
林深将散落在地上的笔捡起来放好,却发现还少了一支钢笔。
他仔细找了找才发现,原来滚到了桌子最深处,林深俯身去够。
冰凉的金属笔身触感很熟悉,他记得这支笔,这是那只让他感到很疑惑的,价格似乎不非的笔。
他不记得是自己买的还是别人送的,但他似乎以前用了很久。
只是后来因为更喜欢用更细的针管笔勾草图,这支钢笔就被收在了笔筒里,很久没动过了。
就在他握着笔直起身的瞬间,大概是蹲久了,再加上熬夜,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猛地袭来。
眼前瞬间发黑,耳中嗡嗡作响,他身体晃了一下,踉跄了一下,连忙扶住桌椅才站稳。
“呼……”
林深长长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甩了甩头,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行,我熬的好像有点狠了。
他心想。
看来身体在发出警告了。
反正汇报材料的主体内容和核心方案已经敲定。
剩下的都是一些细节补充和格式美化,工作强度不大。
明天去公司,应该也能完成。
万一明天状态更差,或者关键时候出错,反而得不偿失。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个道理他懂。
他撑着桌子缓了几秒钟,等那阵眩晕管过去,才拿着那支钢笔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没有立刻起身去床上,而是有些怔忡地看着手中的笔。
笔身冰凉,颜色像初夏的薄荷叶,看起来很舒服,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林深下意识的用拇指摩挲着笔杆,然后在指尖转了两下。
他捏了捏眉心,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
几分钟后才再次睁开眼睛,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林深的目光再次落在手中的钢笔上,下意识地拔开笔帽。
笔尖是普通的铱金笔尖,看起来保养的不错,闪着金属的微光。
他随手从桌上摊开的草图纸上扯过一小张废稿,在空白处划了几下。
笔尖划过纸张的感觉异常流畅,出墨均匀,书写起来有一种恰到好处的阻尼感。
意外的……很顺手。
林深有些意外,他平时都用签字笔或绘图笔,这支钢笔倒是很少用,没想到写起来感觉比想象中要好。
他又划了几笔,写了自己的名字,又随手画了个小小的立方体。
笔尖沙沙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确实,手感很好。
看来以前是自己忽略了这支笔。
林深想着。
或许以后记东西或者画一些不需要太精细的构思草图时,可以用用它。
玩了一会儿笔,倦意再次上涌。
林深决定不再拖延,该休息了。
他捏住笔杆,准备将笔帽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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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靠近笔夹的位置时,指腹突然感觉到一阵异样。
那里似乎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光滑,有一些细微的,凹凸不平的痕迹。
林深动作顿住。
他重新拿起笔帽,凑到台灯下,仔细看去。
在柔和的灯光下,他能看见在薄荷绿的漆面下,靠近笔夹根部的地方确实有一小块区域的纹理不太一样。
像是刻了什么东西,痕迹非常浅,几乎与底色融为一体。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只有用手指仔细触摸,才能感觉到那极其细微的凹陷。
林深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他用指腹反复地,轻轻地摩挲着那个区域,试图通过触感来辨认。
凹痕很显,线条也不复杂,分布的形状……似乎不是装饰花纹,更像是简单的字母或数字。
他努力辨认着,手指反复抚过那片区域。
是字母?还是数字?
太模糊了,他的触觉完全无法分辨出具体的形状,无法识别。
林深又眯起眼睛,借着灯光努力辨识,但那些痕迹实在太简单了,视觉上也完全看不清楚。
试了几次,毫无头绪。
可能是品牌logo?
看了半天,也摸不出个所以然。
林深放弃了,有些挫败地放下了笔帽。
也许只是生产时留下的极细微的瑕疵,或者是以前不小心在哪里刮蹭到的?
毕竟这支笔似乎也有些年头了,有点使用痕迹也正常。
他不再纠结,将笔帽仔细盖好,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然后开始保存电脑文件,关闭软件。
好了,该睡觉了。
再熬下去明天该没精神了。
林深准备将钢笔重新放回笔筒,想了想又停住。
算了,这支笔用的还挺顺手,明天汇报说不定用的上,以后也可以多用用。
这样想着,他随手把笔放进了背包里。
然后站起身,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准备离开书桌去洗漱。
然而,就在他转身迈出第一步的刹那。
毫无预兆的,眩晕感再次来袭,一种强烈的感觉,忽然涌了上来。
眼前熟悉的书房,突然似乎和某个场景重叠在了一起。
紧接着的,一个模糊的带着笑意的年轻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飞快的掠过,短促地喊了一声:
“林深。”
那声音似乎很近,又似乎隔着一层厚重的帷幕,听不真切具体的音色,但那语调却很亲昵和熟稔。
“!”
林深顿住脚步,下意识地捂住额头,另一只手扶住了门框。
那是……什么?
是谁的……声音?
画面和声音都消失的极快,只有短短几秒钟。
林深捂着脑袋,站在原地呆了好一会。
是幻听?
还是因为太累,大脑产生了错觉?
林深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诡异的感觉和声音。
太阳穴的胀痛感更明显了,后颈也有些僵硬。
果然是熬夜熬的太狠了,估计是幻觉。
大脑过度疲劳,出现幻听和奇怪的既视感了。
林深暗自苦笑。
以前极度疲惫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类似一闪而过的感觉。
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
书房还是那个书房,安静,只有他一个人。
台灯的光晕温暖地笼罩着书桌一角。
林深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那里有些胀痛。
他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让微凉的夜风吹进来,清醒一下头脑。
看来真的到极限了。
他对自己说。
不能再硬撑了,必须立刻休息,他现在迫切需要的是睡眠。
他关掉台灯和电脑屏幕,走出书房,洗漱,然后躺到床上。
身体很累,但大脑却似乎还有些残留的兴奋。
他翻了个身,面对墙壁,强迫自己清空大脑。
是幻觉。
他再次确认。
是熬夜导致的神经衰弱。
明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养足精神。
他闭上眼睛,在逐渐加深的疲惫中,缓缓沉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