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在曾翊华背上被颠簸了一路,早就被颠得七荤八素想吐了,只是胸口被顶住,吐不出来。
坐下来舒服一些,自然就开闸泄洪了。
却是苦了对面的曾翊华。
他忍住刺鼻的难闻气味,以及强烈的恶心,双手坚持扶着女孩的双肩,不让她倒在地上。
女孩一通翻江倒海,吐舒坦了,摇摇晃晃地看着曾翊华的重影,嘻嘻笑道:“男朋友,嘿嘿,我的男朋友!”
曾翊华有苦说不出来,我不是你男朋友,我是你孙子!你是我的姑奶奶!
女孩摇晃了几下,终于舒爽地睡过去。
曾翊华看了看胸口上的呕吐物,腐酸味直冲脑门,干呕了几下,用尽全身力气和意志,终于强按住恶心,把肠胃里翻腾的隔夜饭压下去了。
现在去哪里?
自己孤身在南港,举目无亲啊!
师傅的家里在新界砂田,过海后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打的坐地铁?
自己这个样子,还背着个醉酒女孩,的士佬和地铁工作人员二话不说就会报警。
当事人还酒醉不醒,自己怎么说得清楚。
再说了,真要一查,自己在兰桂坊确实有动手,一脚踹翻了那个鼻环白男,也不知道南港这边的法律是怎么样,万一留下案底,一年两年拒绝自己入境。
自己亏大发了!
曾翊华正在想着办法,突然听到拐角那边街巷里传来大骂声:“丢他个老母,跑哪里去了?
去那边找找!”
草!
打到你祖宗了,居然追了这么远!
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快点跑。
曾翊华此时腰不酸腿不痛,气也没有那么喘了,背起女孩拔腿就跑。
等他跑进那边巷子,这边拐角转出一对中年夫妻。
男的脾气有些暴躁,手里拿着根空的狗绳,嘴里对妻子叫嚷嚷着。
“叫你换根新狗绳,你不听,你看,保罗一用力就把狗绳挣断了。
现在去哪里找?
要是它咬了人,我们得赔死!”
妻子不服气地顶了两句:“狗是你牵着的,跑了却怪别人,你真是长本事。”
曾翊华昏天暗地地跑了两条巷子,实在跑不动了。
弯着腰,扶着墙,气喘如老牛。
不行了,累死老子,不跑了,我宁可被差佬抓了去。
一抬头看到前面有家快捷酒店。
“好运来酒店”。
对,去酒店开间房,把背上的负担丢到床上,再把自己洗干净,请服务员帮忙买身衣服,就可以清清爽爽地走人。
这个女孩就留在酒店里,等她睡到自然醒,自己回家就是,总比睡在路边要安全。
就这么办!
背着女孩推开门走进酒店的前厅。
酒店老板四十多岁,正坐在前台看电视,听到门上的叮当铃声响,转头一看,来生意了。
连忙站起来笑脸相迎,刚上前两步,恶心的腐酸味扑面而来。
老板连忙捂住嘴巴鼻子,后退好几步。
“丢!怎么回事,这么臭!”
“被她吐了一身!”
酒店老板隔着远远地上下打量着曾翊华和他背上的女孩,摇了摇头。
“兄弟,今天你这个捡尸捡得有些亏啊。
吐了你一身。”
曾翊华说:“没吐我一身也不会来你这。赶紧开间房。”
“六百六十蚊。证件登记下。”
“老细,你先让我把人放下,现在我那有手给你钱给你证件。”
老板摇摇头:“跟我来,走楼梯,房间在二楼。”
曾翊华看着头顶上一级级楼梯,头大欲裂,欲哭无泪。
“丢你老母,没有电梯啊。”
“你一身酸臭,不要把我的电梯搞脏了,请保洁工很贵的。
要住就上来,不住请出门。”
曾翊华只能骂骂咧咧地背着女孩,上了二楼,双腿发软直打摆,扶着墙壁往走廊里面挪。
1206房间,幸好不远。
店老板开了门,站在门口,捂着嘴巴鼻子,“赶紧把人放进去。”
曾翊华把女孩往床上一丢,如释重负,扶着墙大口喘气。
怎么是大床房?
转念一想,刚才老板说这里还在兰桂坊附近,这酒店肯定是专做野火烧身急不可耐的生意,双床房反而不适用。
“老细,出来登记交钱了。”
曾翊华喘着气走到门口,递过去七张百元港纸,还有自己的港澳通行证。
“不用找!”
“大佬,你这趟来南港旅游算捞着了。”
“我累成狗样,还划算?”
“女的不错,麻烦把她的身份证也登记下。”
“她的也要看?”
“起码我要知道她有没有成年。
现在的女孩,看不出年纪。
要是未成年,你麻烦我也麻烦。”
“也是,搞清楚比较好。”
曾翊华转身回去,把躺在床上的女孩翻了个,发现她身上背着一个小包,精美不锈钢链子,难怪这么结实,一直没掉。
打开小包,翻了一下,找到一张南港身份证。
“裴青玉,84年的。”
曾翊华长舒一口气,把女孩的身份证递了过去。
店老板登记了一下,冲着曾翊华眨了眨眼睛:“二十岁,你真是好运。”
曾翊华对着这个龌龊的老板翻了个白眼,只想赶紧忙完进去洗个澡。
老板把女孩身份证退回来,从裤口袋里掏出一把东西,拍在曾翊华的手里。
“给你两个,好好享受。”
老板嘿嘿一笑,转身离开。
曾翊华低头一看,两个杰士邦。
这老板人还蛮怪好的!
关门回到房间,曾翊华把杰士邦随手丢到桌子上,转身冲进卫生间…
夜深人静,酒店走廊回荡着某种怪异的声音,就象有人要大叫却被捂住嘴巴。
酒店老板坐在椅子上,对面的电视机里有三个男子,年纪都不小了,围坐在沙发上,叽里呱啦说着话,时不时爆出大笑声,笑得有点猥琐。
老板双眼迷离,身子晃动,脑袋一会向前栽,一会向后倒。
裴青玉睁开双眼,眼前昏暗一片。
自己在哪里?
记得自己在兰桂坊跟同学和闺蜜们喝酒,大家喝得都很尽兴,也喝得很嗨。
不过大家似乎都有事,喝着喝着,一个个都有事纷纷离开,最后只剩下自己和好闺蜜迪迪。
两人喝得有些多,摇摇晃晃出了酒吧,自己想打电话给司机,却找不到手机。
然后有两个鬼佬拦住自己和迪迪,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
自己和迪迪使劲地砸他们,打他们,无济于事,然后自己的男朋友身披五彩霞光,出现在面前来救自己和迪迪。
男朋友!
裴青玉揉了揉额头,自己怎么会有男朋友呢!
自己倒是情窦初开过好几回,可爹地看得那么紧,只好偷偷地掐灭在摇篮里。
男朋友,还身披五彩霞光!
肯定是喝多了产生幻觉。
一定是迪迪把自己带回她的住处。
她就读南港理工大学大二,在外面租了房子,逍遥自在,时不时还可以带男朋友回来
真羡慕。
裴青玉挣扎着坐了起来,看到左手边几米外有灯光,好象是卫生间。
想吐,想小便。
她爬到床尾,光着脚踩在房间的地毯上。踩在上面很硬,象是化纤材质,跟自己家里铺的波斯和哈萨克地毯的感觉相差很远。
裴青玉朝着亮光摇摇晃晃走到走廊上,这里没有地毯,只是瓷砖地板。
推门进去,是卫生间。
她先坐在马桶上小便,起身后来到洗手池,看到镜子里的人,吓了一跳,最后一点醉意全无。
这个女鬼是谁?
想起来,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猎奇,自己在迪迪的帮助下画了一个烟熏朋克妆,现在妆全花了,头发也乱了,丑死了。
可以饿死,渴死,困死,但是不能丑死。
裴青玉从挂在身上的小包里拿出一小瓶卸妆油,还有一次性化妆棉纸,就着热水把脸上吓人的妆全面抹掉。
白白净净,真好。
她打了一个哈欠,困意又涌上来。
三下五除二,把脸上的水珠擦拭干净,裴青玉摇摇晃晃地要回床去休息。
房间里很昏暗,隐约只看到白色床单和被子。
裴青玉下意识地往那边走,走到床边,她突然发现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
一低头,地上躺着一个穿着白色浴袍的人,自己的右脚刚好踩在他某个部位边缘,好象是圆柱体,软硬有度。
裴青玉吓得尖叫起来。
曾翊华睡得正香,正在做美梦。
梦里有个美女在前面跑,越跑衣服越少,看得他心直痒痒的,只想追上把她扑倒。
不想那女的转过身,对着自己的下面就是一脚,子孙根剧痛无比,直接把他痛得从梦中惊醒,上身坐直起来,大叫一声。
女尖叫和男大叫传出房门,在寂静的走廊上冲到前厅,把昏昏欲睡的老板猛然惊醒。
他抹了一把嘴边的口水,摇了摇头。
年轻真好!
这么晚了还在继续战斗。
看来自己给的两个杰士邦完全不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