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色的龙旗如同旭日跃出地平线,带着碾碎一切阻碍的煌煌天威,出现在玉门关南方的原野上。紧随其后的,是无边无际、甲胄鲜明、如同金属海洋般的大夏中军主力。旌旗蔽空,刀枪如林,战马嘶鸣汇成滚滚雷音,踏地的脚步声让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陛下!是陛下御驾到了!”
“援军!我们的援军全来了!”
城头之上,早已疲惫不堪、几近绝望的守军将士,在看到龙旗的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夹杂着哭喊的狂喜欢呼。许多人直接脱力瘫倒在地,又哭又笑,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李纲老将军老泪纵横,朝着龙旗方向,推金山倒玉柱般拜倒在地,嘶声高呼:“老臣……恭迎陛下!天佑大夏!”
就连一直冷静的林凡,此刻也感觉胸口一块大石落地,长长舒了一口气。皇帝亲临,带来的不仅仅是数十万生力军,更是无可动摇的军心士气!
与城头的欢腾截然相反,北燕进攻阵营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死寂和肉眼可见的慌乱。那面金色狼头王旗下,一直稳坐的南院大王慕容恪(此前未提其名,此处补充)猛地站起身,死死盯着远方那杆越来越近的龙旗,以及龙旗下方那个即便隔着遥远距离,也能感受到其威严的身影。
他精心策划,不惜代价猛攻数日,眼看玉门关摇摇欲坠,擒杀林凡、覆灭边军主力在即,却在这最关键的时刻,被大夏皇帝亲率主力迎头撞上。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慕容恪胸膛剧烈起伏,面具下的脸庞因为极致的愤怒和不甘而扭曲。他能感觉到,己方久战疲敝的军队,在对方养精蓄锐的生力军面前,士气正在如同冰雪般消融。那杆龙旗,就像一根定海神针,牢牢钉在了所有北燕将士的心头。
“大王,夏帝主力已至,我军久战疲敝,士气已堕,不如……暂且后退,重整旗鼓……”一名将领硬着头皮上前劝谏。
“退?”慕容恪猛地转头,眼神如同嗜血的饿狼,吓得那将领连退数步,“本王耗费无数心血,折损数万精锐,眼看就要拿下玉门,你让本王退?”
他猛地拔出腰间镶嵌着宝石的弯刀,指向玉门关,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就算他慕容明亲至又如何?本王今日,偏要在这玉门关下,会一会我这‘好侄儿’。传令,中军压上,‘阎罗卫’全力进攻左翼,给本王撕开缺口,谁敢后退一步,立斩不赦。”
困兽犹斗,他要用最疯狂的反扑,来挽回即将崩溃的局势。
然而,军心士气此消彼长,岂是严令所能强行扭转?
就在北燕军队在慕容恪的强令下,准备发动最后一波绝望进攻时,大夏阵营中,那杆明黄龙旗之下,慕容明缓缓抬起了手。
没有激昂的战前动员,没有多余的仪式。他只是平静地挥了挥手。
“咚!咚!咚!咚!”
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密集的战鼓声,如同九天雷神抡动了巨锤,轰然炸响。这鼓声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点燃了所有大夏将士胸中的热血。
“大夏——”
“万胜!”
“万胜!”
“万胜!”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如同决堤的洪流,从数十万大夏将士口中爆发出来,声浪直冲云霄,甚至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厮杀和轰鸣!这凝聚了国运与信念的怒吼,让整个玉门关都为之震颤!
“进攻。”
慕容明的声音透过特制的传声筒,清晰地传达到了前线每一位将领耳中,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命令下达!
早已蓄势待发的大夏中军主力,如同沉睡醒来的洪荒巨兽,发出了第一声咆哮!
左翼,以凉州边军为主的五万铁骑,在凉州都督的亲自率领下,如同出鞘的利剑,沿着战场侧翼,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直插北燕攻势部队的腰肋!
右翼,京畿卫戍的重甲步兵方阵,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迈着整齐划一、撼天动地的步伐,缓缓向前推进,长枪如林,盾牌如壁,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
中军,皇帝亲率的禁卫骑兵和各地抽调的精锐,则如同中流砥柱,稳稳向前压迫,与玉门关守军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全面反攻!
面对这排山倒海、气势如虹的全面反击,北燕本就摇摇欲坠的攻势,瞬间土崩瓦解!
左翼的凉州铁骑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轻易撕裂了北燕疲惫的侧翼部队,将其分割包围。右翼的重甲方阵更是如同压路机,将试图抵抗的北燕步兵成片碾碎。正面,得到生力军支援的玉门关守军,在李纲和林凡的指挥下,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不但牢牢守住了城墙,更是主动出击,将攀附在城下的北燕士兵纷纷砍落!
兵败如山倒!
北燕军队彻底陷入了混乱!前有坚城,后有强敌,侧翼被突破,军心彻底崩溃!士兵们再也顾不上什么军令,哭喊着,丢盔弃甲,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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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住!都给本王顶住!”慕容恪在亲卫的保护下,声嘶力竭地怒吼,挥刀砍翻了两名从他身边逃过的溃兵,却根本无法阻止这席卷全军的溃败浪潮。
那名刚刚被林凡震退的“阎罗卫”统领,试图组织残余部下负隅顽抗,却被林凡抓住机会,带着武德司缇骑和一股生力军死死缠住,再也无法脱身。
败了!一败涂地!
慕容恪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看着自己麾下精锐如同猪羊般被宰杀驱赶,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差点当场吐血。他明白,大势已去!再不走,恐怕连他自己都要交代在这里!
“大王!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亲卫统领死死拉住他的马缰,焦急万分。
慕容恪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淋漓。他无比怨毒地看了一眼玉门关城头那道玄甲红袍的身影,又望了一眼远方那杆刺眼的龙旗,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撤!”
金色狼头王旗,在北燕残兵败将的簇拥下,如同丧家之犬般,开始向后仓皇撤退。
“追!”慕容明立于龙辇之上,目光冰冷地看着溃逃的北燕王旗,再次下达了命令,“传朕旨意,穷寇必追!务必将北燕主力,尽歼于国门之外!”
“万岁!”
大夏军队士气如虹,如同猛虎下山,开始对溃逃的北燕军队进行无情的追击和绞杀!这场追击,从玉门关下,一直蔓延到北燕境内数十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北燕南院大王慕容恪引以为傲的十五万大军,最终能跟着他逃回去的,十不存一!
玉门关大战,以大夏王朝一场酣畅淋漓、决定国运的辉煌胜利,落下了帷幕!
……
夕阳如血,将历经战火洗礼的玉门关染成了一片凄艳的金红。
关城上下,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士兵们在收殓战友和敌人的尸体,扑灭残余的火头,清理着堆积如山的破损兵器和箭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焦糊味,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胜利的喜悦,依旧在每个人脸上洋溢。
临时搭建的中军大帐内,慕容明卸去了沉重的甲胄,换上了一身明黄色的常服,正听取着各部将领汇报战果和伤亡情况。
林凡、李纲、雷豹、凉州都督等主要将领皆在帐中。虽然个个带伤,神色疲惫,但眼神却格外明亮。
“陛下,此战我军斩首北燕四万余人,俘获两万余,缴获军械粮草无数!北燕南院大王慕容恪仅率数千残部仓皇北逃!其麾下‘血狼卫’、‘阎罗卫’几乎全军覆没!”兵部尚书激动地禀报着,声音都在颤抖。这是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大捷!
慕容明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但很快又收敛,沉声道:“我军伤亡如何?”
李纲老将军上前一步,声音沙哑却带着骄傲:“回陛下!玉门关守军,连同林侯爷带来的援军,战死、重伤者……约三万余人!轻伤者不计其数!”
帐内顿时一片寂静。三万多条鲜活的生命,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胜利的喜悦,瞬间被这沉甸甸的伤亡数字冲淡了不少。
慕容明沉默片刻,缓缓起身,对着玉门关方向,深深一揖。
“朕,代大夏子民,谢过诸位将士,浴血奋战,护我国门!”
所有将领齐齐躬身还礼,不少人眼眶已然湿润。
“阵亡将士,务必厚加抚恤,妥善安葬,立碑纪念,让后人永世铭记他们的功绩!”慕容明直起身,语气斩钉截铁,“有功将士,待统计完毕,朕必不吝封赏!”
“陛下圣明!”
这时,一名影卫匆匆入帐,在赵无极耳边低语了几句。赵无极脸色微变,快步走到慕容明身边,低声禀报。
慕容明听着,眉头渐渐皱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凝重。他挥了挥手,示意其他将领先行退下休息,只留下了林凡、李纲和赵无极。
待帐内只剩下几人,慕容明才沉声开口:“刚收到北燕国内传来的密报。北燕皇帝拓跋翰……病重垂危!”
什么?林凡和李纲都是一惊!
拓跋翰病重?在这个节骨眼上?
“消息可靠吗?”李纲急问。
赵无极点头:“是我们潜伏在北燕皇宫最深的钉子传出的,应该无误。据说已昏迷数日,太医束手无策,北燕朝廷内部,为了储位之争,已是暗流汹涌。”
慕容明目光闪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慕容恪新败,损兵折将,威望大损。拓跋翰又突然病重……北燕,要乱了。”
林凡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北燕内乱,元气大伤,至少数年之内,再也无力南侵!大夏北境,将迎来一段宝贵的和平发展时期!
但同时,一个混乱的、充满不确定性的北燕,也可能会带来新的麻烦。
“陛下,您的意思是?”林凡问道。
慕容明站起身,走到帐壁悬挂的巨幅地图前,目光锐利如刀:“追击慕容恪的部队,可以停下了。传令三军,于玉门关外三十里处扎营,巩固防线,暂不深入北燕境内。”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另外,以朕的名义,派一队使臣,带上些‘慰问’的礼物,去北燕国都,‘探视’一下他们病重的皇帝。顺便……看看他们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坐山观虎斗,必要时,甚至可以在背后推一把,让北燕乱得更久一些!
这,就是政治。
林凡和李纲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深意。战场上的厮杀暂时结束了,但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或许才刚刚开始。
“林凡。”
“臣在。”
“整顿武德司人手,配合赵无极,给朕盯紧北燕国内的动向!尤其是那几个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王子,以及……我们那位刚吃了败仗的南院大王,看看他们接下来,会唱一出什么好戏。”
“臣,领旨!”
林凡躬身应道,他知道,自己的使命还远未结束。扫平外患之后,如何利用这难得的战略机遇期,巩固边防,震慑邻邦,将是武德司下一个阶段的重任。
他走出中军大帐,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后是刚刚平息的血色战场,前方是波谲云诡的异国风云。
苏浅雪不知何时来到了帐外,正安静地等着他。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素色衣裙,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看到林凡安然无恙,眼中还是露出了安心的神色。
“结束了?”她轻声问。
“这一仗,结束了。”林凡看着她,目光温和了些许,“但,还远远没到可以放松的时候。”
苏浅雪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只是递过来一个水囊和一小瓶伤药:“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林凡接过,感受着那份无声的关怀,心中微暖。
两人并肩而立,望着被夕阳染红的玉门关雄墙,以及远方渐渐沉寂下来的战场。
烽火暂熄,但暗流永存。
属于忠献侯林凡的故事,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