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谈室。
比起昏暗的审讯室，这里亮堂的不止一星半点。
许晴的手铐被姜永生打开，两人隔着门就能够听里面号丧般的哭声。
“儿啊！我十月怀胎的儿啊！”
“媳妇，等下人来了再哭，留点气力，咱儿子死的得有价值。”
“你个丧良心的，儿子死了，你流过一滴眼泪没有？”
“我不难受吗？死的也是我的儿子！”
“你——”
如若不是许晴打开门，两公婆恐怕是吵得房顶都要掀开了。
见了警察和许晴，两公婆像是触发了什么被动一般，哭声和谈话声都拔高了一个音调，惹得郭辉进门就蹙眉堵住耳朵。
“就是你这个毒妇，害死了我的儿子。”死者父亲‘砰砰砰’地拍桌，要不是长桌够宽，他怕是要越过来打人。
死者母亲哭得倒是真切，哭得眼泡通红，眉眼间那悲痛欲绝的情愫也不掺假：“我养了十八年的儿子，怎么就到学校上学就死了？”
许晴面对死者父母心情很复杂，“对于你们儿子的死，我表示同情，但这件事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也不能平白无故担了罪名。”
“什么叫平白无故！”死者父亲‘砰’地拍桌站起身，横眉怒目瞪大了眼睛：“你害死的是我的儿子！”
“安静！”
郭辉把手里的蓝色文件摔在桌上，在警局形形色色见过不少人性的善恶，一见到这对夫妻，就格外不适。
“警察，你们可要帮帮我们老百姓，我养了这么大一个儿子，不能就这么死在这个毒妇手里。”
“方大永，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10：02分你和你老婆罗美荣会出现在学校门口？”
郭辉打开蓝色文件，里面是道路监控的一个视频，时间明确，人像清晰。
“我我老婆做了个梦，梦到我儿子出事，我俩一早就从洛城赶来，这俗话说母子连心，这样的事说给你们听不信，但事实就这样发生了呀！”
方大永双手拍着大腿，看到警察审视且警惕的眼神，觉得喉间一阵干涩，一时说不出话。
“警察同志，我们是受害者，没道理让你们当嫌疑犯审吧？”罗美荣揩着眼泪，声如游丝般出声，却给方大永提了个醒。
“对！我们是受害者。”男人抖颤着手指着许晴：“她，要赔我儿子，我儿子可是清北大学的学生，未来可期，是我们家的栋梁，是我们培育了十八年的人才。”
方大永一顿捶胸顿足过后，竟然吐出两个字：“赔钱！”
姜永生在一旁听得一肚子火，攥紧拳头才忍住没有发出来，任谁都看出这对夫妻折腾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赔钱。
他眉心狂跳，怒火踩到理智的底线。
就在他胸膛起伏不定时，身侧覆过来一只手，轻柔地拍拍男人的大腿。
许晴眼神示意他不要发火。
姜永生侧过头长呼出一口浊气，等场面安静几十秒后，冷肃着脸开口。
“法医对你们儿子的尸体会做一个尸检，等结果出来，你们儿子真正的死因就明了。”
一听到尸检，夫妻俩就如坐针毡般站起身。
“我儿子已经死了，你们还不让他入土为安，竟然还要开膛破肚地尸检，不行！”
罗美荣声嘶力竭地打开门，似乎要闹得人尽皆知。
方大永紧跟着老婆一起，一屁股坐在警局大厅里哀嚎。
这样的事警局里时不时会发生一次，所以警察们都见怪不怪。
“警察帮着害死我儿子的杀人犯！”
“没天理啦！”
“”
清北大学。
秋末初冬的傍晚，霞光透过光秃秃的枝丫落在校园小道。
宋池野脊背挺直地抱着小猫往校门口走。
姜棠感觉走了一段路，卷翘的眼睫颤动，掀起一个小眯缝瞧了一眼。
头顶却传来一声短促的笑。
“小猫，你装得太不像了，好在我配合你，不然就露馅了。”
姜棠凝噎一下，视线落在少年受过伤的肩膀：“快快放我下来。”
少女双脚落地后，杏眸紧张地晃动几下，语调中尽是呵斥和担忧：“你肩膀还有伤。”
橙黄的晚霞洒落小猫的侧脸，杏眸桃腮的小脸拧成一团，宋池野一寸寸地描绘此刻，悸动的心飞上九天。
“”
姜棠手机都掏出来，准备打车去医院，见他这副玩笑模样，抬脚朝着少年小腿踢去。
“就不该管你。”少女气鼓鼓转身出了校门，上了车。
宋池野揉了揉被小猫踢的小腿：“小猫，今天不上晚自习就回家吗？”
“我妈都进警局了，还上什么晚自习。”
姜棠‘哐’地将门关上，气得浓眉紧闭。
宋池野上车时，瞧见小猫胸脯‘呼哧呼哧’起伏不定。
看来气得不轻。
“小猫，我有办法让干妈从警局出来。”少年单手撑着座椅，狭长的桃花眼带着几簇意味未尽的欲火。
姜棠掀开眼帘，浅褐色瞳孔撇到身侧的少年，淡淡吐了一个字：“说。”
宋池野看到小猫感兴趣的神情，浓眉一挑，凑近了几分：“晚上给我换药，我就告诉你。”
换药？
这样的事，姜棠本不该拒绝，毕竟是她害得宋池野受伤。
但，上一世，少女深刻记得就是为了给他换药，然后两个人换到了床上，此后，一发不可收拾。
床榻‘吱呀’作响还不够，窗户上还留下两个濡湿的手掌印，浴室里的水从热放到凉，都不见两人出来。
那样混沌的日子，姜棠过了有一阵，总觉得头重脚轻。
终于等到他伤好些，少女原本以为终于可以歇几日，没想到，才反锁房门，身后的窗户煽动。
宋池野穿着睡衣抱着枕头直接跳到她床上：“我一个人睡不着了，小猫，一起睡~”
“”
“小猫？宋池野的手在小猫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我肩膀受伤一个人不好换药，你帮我换。”
“流氓！”
姜棠想起上一世因为换药引发的诸多连锁事件，耳根子都红了，巴掌不自觉地甩过去。
力度并不大，宋池野的脸都不带偏一下，但听得格外清脆。
宋池野眨巴眨巴眼：“干嘛又奖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