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点砸在脸上,混合着左臂伤口撕裂的剧痛,将星见朔从短暂的昏迷中惊醒。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人扛在肩上,在湿滑狭窄的巷道中疾驰。颠簸和失血让他头晕目眩,但求生的本能让他瞬间绷紧了身体。
“别动,小子,不想死就安静点。”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浓重铁之国口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扛着他的是一个身形矮壮、穿着破烂蓑衣的男人,脚步沉稳有力,显然是个练家子,但查克拉波动微弱,更像是本地帮派成员,而非忍者。
不是武士,也不是“壳”的人。朔强行压下反击的冲动,迅速判断局势。演武场的混乱、斗笠人的袭击、自己情急之下的爆发和伪装……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他最后的意识是强行引动龙脉之力震开斗笠人后,趁乱撞入人群,随后似乎被什么人击中后颈……
是被灭口?还是……被救了?
他不敢大意,暗中调动“源质”感知周围。除了扛着他的男人,附近还有两道气息,一前一后,动作迅捷,负责警戒和断后。这三人的查克拉都偏向阴匿,带着市井的狡猾和狠辣,但没有那种训练有素的忍者或武士的锐气。更像是……地头蛇?
雨水冲刷着血迹,巷子越来越偏僻,最终停在了一间废弃的陶器作坊后院。矮壮男人将朔放下,靠在湿漉漉的墙角。另外两人也显出身形,一个瘦高个负责望风,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则警惕地盯着朔。
“小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楔’的蚀影众会当众杀你?”疤脸汉子蹲下身,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朔,特别是他脸上那张沾满雨水和血迹的皮革面具。
“楔”?他们知道袭击者的来历!朔心中凛然,保持沉默,大脑飞速运转。这些人救他,绝非出于好心。他们提到“蚀影众”时语气带着忌惮和……仇恨?
“不想说?”疤脸汉子冷笑一声,伸手就要揭朔的面具,“让老子看看你到底值不值我们冒这个险!”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面具的瞬间,朔动了!他一直蓄势待发的右手如闪电般探出,不是攻击,而是精准地扣住了疤脸汉子手腕的穴道!同时,一丝高度凝练、几乎微不可查的“源质”之力透体而入,并非攻击,而是模拟出一种温和的探查波动,迅速扫过对方经络。
“你!”疤脸汉子又惊又怒,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无力!另外两人也立刻拔出短刀逼了上来!
“别动!”朔的声音沙哑却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们体内都有‘蚀骨手’的暗伤,阴毒盘踞肺经,每逢雨夜咳血,活不过三年。” 他刚才的探查,结合对方对“楔”的仇恨语气,瞬间做出了最大胆的猜测和试探!
这话如同惊雷,在三名汉子耳边炸响!疤脸汉子挣扎的动作瞬间僵住,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狂喜!另外两人也面面相觑,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你……你怎么知道?!”矮壮汉子失声问道,声音都变了调。这暗伤是他们最大的秘密和痛苦,寻遍名医都无法根治。
“我能救你们。”朔松开手,缓缓坐直身体,面具下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作为交换,告诉我,谁让你们救我的?现在磐石关是什么情况?”
短暂的死寂后,疤脸汉子死死盯着朔,仿佛要透过面具看穿他的灵魂。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挥退了同伴,沉声道:“好!老子信你一回!是‘暗鸦’老大下的令,让我们在演武场附近盯着,如果发生骚乱,重点关注被袭击的外来者,特别是……身上带‘光’的。”
暗鸦?带“光”的?朔心中剧震!‘暗鸦’显然是铁之国的地下势力,但他们竟然知道“源质”之力的特征?是年轮安排的接应?还是……另有所图?
“暗鸦老大怎么知道我会遇袭?又为何要救我?”朔追问,语气依旧冷静。
“老大神通广大,自然有消息来源。”疤脸汉子含糊其辞,显然不愿多说,“至于为什么救你……老大只说,你身上的‘光’,是对付‘楔’那帮杂碎的希望。磐石关现在全城戒严,四门封闭,许进不许出,武士正在大肆搜捕可疑分子,特别是外来者。你现在是头号通缉犯。”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官方通缉,加上“楔”组织的追杀,已是天罗地网!这个“暗鸦”是唯一可能的突破口,但也可能是更深的陷阱。
“带我去见‘暗鸦’。”朔当机立断。他没有选择。留在外面,必死无疑。去见“暗鸦”,至少有一线生机,或许还能得到关于年轮和铁之国局势的情报。
疤脸汉子似乎有些意外朔的果断,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见老大可以,但你要先证明,你真能治我们的伤!”
朔没有废话,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源质”之力,点在疤脸汉子的胸口膻中穴。金光一闪而逝,温和的净化能量如同暖流,缓缓渗入其肺经。疤脸汉子浑身一颤,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畅感散开,多年来肺部的阴寒刺痛竟减轻了少许!他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信了?”朔收回手指,气息微喘。他现在状态极差,强行调动“源质”更是雪上加霜,但必须展示价值。
“信了!信了!”疤脸汉子激动得声音发颤,另外两人也露出狂喜之色。困扰他们多年的顽疾,竟然真的有一线生机!
“走!我带你去见老大!”疤脸汉子不再犹豫,示意同伴搀扶起朔,再次没入雨幕之中。这一次,他们的态度恭敬了许多。
三人带着朔在迷宫般的贫民区和小巷中穿梭,避开了一队队巡逻的武士。最终,他们潜入了一间看似废弃的酿酒坊地窖。地窖深处,别有洞天,竟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地下据点,空气中弥漫着酒香、汗味和一丝血腥气。这里显然是“暗鸦”的一个巢穴。
疤脸汉子让朔在一间简陋的石室等候,自己前去通报。片刻后,他返回,示意朔跟他走。
穿过几条守卫森严的通道,他们来到一扇厚重的铁门前。门开,里面是一间灯火通明的密室,陈设简单,只有一张书案和几张椅子。书案后,坐着一个身影。
那人背对着门口,身穿普通的黑色劲装,体型匀称,看不出年纪。但当他缓缓转过身时,朔的呼吸不由得一窒。
那人脸上戴着一张乌鸦形状的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并非想象中的凶戾或狡诈,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仿佛蕴藏着千年寒冰,又似乎能看透人心。最让朔心悸的是,他从这人身上,感觉不到丝毫查克拉波动,就像一块顽石,却又散发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你就是星见朔。”暗鸦开口,声音平缓,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直接道破了朔的身份!
朔心脏狂跳,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对方不仅知道“源质”,还知道他的名字!他到底是谁?!
“不必紧张。”暗鸦似乎看穿了他的戒备,目光扫过朔左臂的伤口和苍白的脸色,“年轮托我照看你。”
年轮?!朔猛地抬头,眼中充满震惊和难以置信!年轮前辈竟然和铁之国的地下首领有联系?!
“他……他在哪里?”朔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他暂时安全,但被一些麻烦缠身,无法与你汇合。”暗鸦的语气依旧平淡,“他预料到你会遇到危险,提前与我做了交易。我提供庇护和情报,你……则需要为我们做一件事。”
交易?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与“暗鸦”这种人物打交道。
“什么事?”
暗鸦的目光锐利如刀,穿透面具,仿佛直视朔的灵魂深处:“我要你,混进钢之城,‘协助’三船大将军,找出隐藏在武士高层中的‘楔’之内应。”
什……什么?!朔瞳孔骤然收缩,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混进大将军府?找出“楔”的内应?这任务何等疯狂!何等凶险!他一个被全国通缉的“外来者”,怎么可能做到?!
“这不可能!”朔断然道,“我如今自身难保,如何能……”
“你能。”暗鸦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因为只有你身上的‘净火’,才能准确识别出被‘楔’之力侵蚀腐化的灵魂。也只有你,这个突然出现、身怀异宝、被多方追杀的‘变数’,才有机会打破钢之城目前的僵局,让那些隐藏的毒蛇……主动露出马脚。”
他站起身,走到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平静的眼眸中,首次燃起一丝冰冷的火焰:“星见朔,这不是请求,是交易。接受,你和年轮都能活,甚至……有机会救出你想救的人。拒绝,外面等着你的,是武士的绞架和‘楔’的实验室。你……别无选择。”
密室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朔沉重的心跳声。窗外,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磐石关淹没。
血月之下,命运的岔路口,再次以最残酷的方式,摆在了星见朔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