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那双紫红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澈，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
宆的心脏猛地一跳。
是她。真的是她。
但紧接着，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等等。
规则是：一真，一假。
回顾刚才的两轮问答：
第一轮，关于“路径是否唯一”。卡芙卡回答“不是”。结合她在千星纪游pv里说的“在所有可能性中，这是最稳妥的一条路”，这个回答极大概率是【真话】。
一真，一假。
那么……现在的这个“是”呢？
这是第三个问题。这在规则之外吗？还是说……她把刚才的“艾利欧没说过”算作了闲聊，而把现在的这个“是”，算作了游戏的一环？
如果“不是”是真话。如果现在的“是”……是那个【假话】呢？
宆的瞳孔微微收缩。
如果“是”是假话。那就意味着……那天晚上，在屋脊上对他挥手、对他微笑的人，不是卡芙卡？
可是，他明明看得很清楚。那件大衣，那个身形，那双眼睛……
另一个卡芙卡？
宆混乱了。他看着面前微笑的卡芙卡，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破绽。但她是最好的猎手，也是最好的演员。
“你在发抖。”
卡芙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并没有解释那个“是”的真伪，而是微微前倾，那双戴着紫色手套的手，轻轻搭在了宆的肩膀上。
“游戏还没有结束，小家伙。”
她的手指划过宆的风衣领口，象是要拂去上面沾染的夜露。
“现在……该我问你了。”
宆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试图从那张完美的笑脸上读出一丝破绽。
“……你问。”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很稳。
卡芙卡看着他。
就象是在通过这具伤痕累累的躯壳，审视那个藏在深处的灵魂。
“宆。”
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
“你……后悔来到这里吗？”
这个问题很简单。简单得象是一句随口的闲聊。
旁边一直探头探脑的穹也安静了下来，金色的竖瞳紧张地盯着宆，似乎也很想知道答案。
后悔吗？
宆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
从穿越那一刻的惊恐，到被误解的痛苦，再到被“均衡”压制的窒息。 还有那些伤。那些象瓷器一样裂开、又被白露修补的伤口。那些即使没有痛觉、却依然能感受到生命流逝的虚弱。
如果没有来这里，他现在或许正躺在蓝星的公寓里，喝着可乐，刷着手机，虽然孤独，但很安全。
但是……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穹。 这只傻乎乎的小浣熊，正紧张得连棒球棍都快拿不稳了。
他想起了丹恒、三月七、姬子、瓦尔特帕姆。
还有……眼前这个女人，特意挑选的这件厚实的大衣。银狼送的游戏卡带，刃打造的护腕。
宆抬起头，那双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罗浮璀灿的星空。
“不。”
他开口，声音清淅而坚定。
“我不后悔。”
哪怕再选一次，哪怕知道要崩解，哪怕知道要面对绝灭大君。
我也还是会来。
因为这里有你们。
卡芙卡看着他，那双紫眸微微睁大了一瞬，随即弯成了一个极好看的弧度。
“……很好。”
她轻声说。
“游戏结束。”
“哎？”穹忍不住插嘴，“那……那哪个是真话，哪个是假话？你最后那个问题……不对，你之前那个……”
穹已经被绕晕了。
卡芙卡并没有回答穹的问题。她只是转过身，看向远处那片波光粼粼的云海。
“真话还是假话，重要吗？”
她的声音飘散在风里。
“艾利欧让我给你带句话。”
“或者说……带给你们一个‘方案’。”
穹和宆同时竖起了耳朵。艾利欧？那个剧本大师？
“你的身体，”卡芙卡没有回头，“正在崩溃。你应该感觉到了吧？”
宆沉默地点了点头。是的。哪怕有黑塔的锚点，哪怕有白露的修补。那也只是“延缓”和“修补”。他的底子已经坏了。过度透支命途力量，就象是在一个漏水的杯子里强行灌水。
“黑塔的‘锚点’只能锁住你的‘存在’，却锁不住你流失的生命力。”
“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你需要一个……更强大的‘源’。”
卡芙卡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宆的胸口。或者说，盯着他体内那片空荡荡的、缺乏内核的虚无。
“去向景元……要一样东西吧。”
“什么东西？”穹忍不住插嘴。
卡芙卡微微一笑，吐出了两个字：
“……星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