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起，怎么样？”
卡芙卡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轻柔，象是一根羽毛轻轻挠过耳廓。她微微侧着头，紫红色的眼眸里流转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彩。
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游戏卡带。
“三个人……一起？”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宆，又看了一眼卡芙卡。
“如果……”穹咽了口唾沫，金色的竖瞳里闪铄着一种名为“较真”的光芒，“如果我们都说真话会怎样？”
卡芙卡轻轻眨了眨眼，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
“啊，那是犯规呀。”
她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游戏，就得双方自觉遵守规则才行。在这个游戏里，谎言是必要的调味剂，就象咖啡里必须加糖——或者不加。”
她优雅地摊开手，紫色的手套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不过，就算你犯规，我也不会知道。毕竟……人心隔肚皮，我并没有读心术。”
她顿了顿，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带着一丝戏谑。
“所以，如果你全都说了真话，那就只有让道德来审判你了。”
穹：“……”
他感觉自己好象被绕进去了，但又觉得她说得好有道理。
“但是。”
卡芙卡看着穹，眼神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个灰发的青年。
“我可以发誓：穹。”
“在这场游戏里，我一定会遵守规则。”
““一真，一假”。”
风停了。
穹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跳漏了一拍。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方是所谓的“坏女人”，是通辑犯，可当她说出“发誓”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竟然……本能地想要相信她。
“好。”
穹深吸一口气，向前迈了一步。
“那我先问。”
他不需要思考。那个问题，那个困扰了他无数个日夜，让他翻遍了空间站的垃圾桶也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就在嘴边。
“卡芙卡。”
穹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以前，是什么人？”
宆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看向穹。这家伙，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在这种关键问题上，直觉准得吓人。
卡芙卡没有立刻回答。
她微微侧头，目光在穹那张写满求知欲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评估着什么。然后，她笑了。
那笑容……象是看着自己亲手种下的种子终于发芽般的欣慰。
“你以前……”
卡芙卡轻声说道，语调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
“……是星核猎手的一员。你曾跟在我身后，我教过你战斗，教过你常识，也教过你……如何在这个残酷的宇宙里活下去。”
“你是为了容纳星核而生的……‘容器’。”
没有谎言的味道。
至少在宆的认知里，这就是真相。
穹愣住了。
他眨了眨眼，消化着这庞大的信息量。星核猎手？跟在她身后？
“哇哦……”
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自语。
“原来我以前……这么酷的吗？”
宆：“……”
好悬没背过气去。
你关注的重点是这个吗？！你都不在意自己是个“容器”吗？！
“不愧是我！”穹猛地抬头，眼睛亮晶晶的，“我就说嘛！我这身手，这气质，肯定不是一般人！原来我是被你教出来的！”
他看着卡芙卡，眼里的警剔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亲近感。
卡芙卡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轮到我了。”卡芙卡没有给他太多消化的时间，游戏还在继续。
她微微侧头，紫眸中闪铄着探究的光芒。
“穹，现在的你……快乐吗？”
穹怔住了。
快乐吗？
他想起了在空间站醒来时的迷茫，想起了被三月七拉着拍照的傻笑，想起了丹恒冷着脸给他递过来的资料，想起了姬子那杯苦到灵魂出窍的咖啡……还有，身边这个总是让他操心、却又让他无比在意的“另一个自己”。
“……嗯。”
穹用力地点了点头，金色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我很快乐。”
卡芙卡看着他，嘴角的笑意似乎深了几分，又似乎带上了一丝……释然？
“那，第二个问题。”穹迫不及待地抛出了他的第二个疑问。
这也是他最想问的。
“我和你……以前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我会对你感到熟悉？为什么我会……本能地想要靠近你？
卡芙卡看着他。这一次，她沉默了片刻。
夜风吹过，卷起她黑色大衣的衣摆。她眼底的光芒流转，象是在回忆一段很长、很遥远的时光。
然后，她开口了。
“基因上来说，你是我的孩子。构成你身体的数据有四分之一来自于我。不过，银狼、阿刃和萨姆都不适合带孩子。”
“所以教导你的重任就落在我的头上，把我整得焦头烂额，一逮到机会就立刻把你甩给列车啦。”
穹愣住了。
卡芙卡的……孩子？
甩给……列车?
我是被抛弃的?
穹的眼睛不由得黯淡下来。
“好了，该我了。”卡芙卡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会……不想见到我吗？”
穹回过神来，看着她。看着那双紫红色的眼睛。
他在心里快速地盘算着。
第一个问题，她说我是容器。这听起来很残酷，但很真实，象是“真话”。
第二个问题，她说我们之间有基因上的关系，但是嫌麻烦把我甩给了列车。
穹想起了她在空间站唤醒他时的温柔，想起了刚才她给自己整理衣领时的细致，还有那件特意挑选的防风风衣。
焦头烂额，甩给列车？
“……骗子。”
穹小声嘟囔了一句。
然后，他抬起头，露出了一个璨烂的笑容。
“不想见。”穹大声回答，“不管你是谁，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的我讨厌你。”
卡芙卡愣了一下，随后弯起眼角。
她转过身，目光越过穹，落在了那个一直安静站在阴影里的、裹着围巾的身影上。
“那么……该你了。”
“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