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不是跳楼的感觉。
没有风声,没有失重感,甚至连坠落的过程都被省略了。
就像是看电影时被人掐断了片子,直接换成了下一盘磁带。
林渊脚下踩到了实地。
触感软绵绵的,有点像踩在夏天暴晒后的沥青路上,又或者是踩在一块巨大的腐肉上。
“这就是所谓的故乡?”
林渊抬起头,视线扫过四周。
这地方看着有点眼熟,格局像极了现代化的都市。
到处都是高耸入云的大楼,密密麻麻的立交桥盘旋在半空,甚至还有类似霓虹灯的光带在闪烁。
但仔细一看,这玩意儿能把正常人逼疯。
那些大楼根本不是钢筋水泥造的,外墙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色,还在有节奏地起伏,那是呼吸。
所谓的窗户,其实是一只只巨大的复眼,正在无规律地转动,死死盯着街道上的闯入者。
立交桥是粗大的血管,里面流淌着发光的蓝色液体,那是高浓度的能量液。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福尔马林混合着烤肉的味道。
“品味真差。”
林渊嫌弃地撇撇嘴,抬脚往前走。
每走一步,脚下的“路面”就会分泌出黏糊糊的液体,试图把他的鞋底粘住。
这整个城市都是活的。
它是一个巨大的、畸形的生命体。
耳机里全是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吴邪他们的声音彻底断了。
这里是法则构建的独立空间,物理信号根本传不进来。
……
地面指挥帐篷。
大屏幕上的画面在林渊跳下去的那一刻就变成了雪花点。
“什么情况?信号呢?”
胖子急得直拍桌子,震得旁边的水杯乱晃。
“别拍了,设备没坏。”
霍秀秀正趴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代码,试图重新建立连接。
她额头上全是汗,几缕头发贴在脸颊上。
因为太专注,她不得不俯低身子,那身修身的旗袍领口本来就开得低,这会儿更是裹不住那抹惊心动魄的雪白,随着急促的呼吸,胸前的曲线起伏得厉害,透着股让人移不开眼的熟透了的韵味。
“下面的空间常数变了。”
霍秀秀咬着嘴唇,手指都要敲出残影来了。
“这不是物理干扰,是那个空间的底层逻辑跟我们这儿不一样,就像是用收音机去接收电视信号,根本不兼容。”
吴邪盯着那片雪花屏幕,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不用试了,那是另一套规则。”
他从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在桌上顿了顿。
“林渊进去了,能不能出来,看他胃口好不好。”
……
幻境深处。
林渊站在一个十字路口。
红绿灯是一颗悬挂在半空的心脏,这会儿正亮着红光,也就是在那儿狂跳。
“入侵者。”
“检测到非法意识体。”
“清除程序启动。”
四面八方的“大楼”里突然传出了整齐划一的声音。
不是广播,是直接在脑子里响起来的,嗡嗡作响,像是有几千只苍蝇在耳边开会。
紧接着,那些大楼的“皮肤”开始裂开。
无数条黑色的触手从里面伸了出来,顶端都长着一张模糊的人脸。
这些人脸有的老有的少,有的穿着长袍马褂,有的穿着白大褂,甚至还有穿着宇航服的。
那是汪家世世代代死去的族人。
他们的意识没有消散,全被这个鬼地方给收录了,变成了这个怪物城市的一部分。
“这就是你们追求的永生?”
林渊看着那些满脸痛苦扭曲的人脸触手,摇了摇头。
“把自己变成一块没有自我意识的硬盘数据,也就你们这群脑子有坑的能想出来。”
轰隆隆。
地面开始震动。
城市中央最高的那座肉塔顶端,慢慢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虚影。
那是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老人,面容模糊不清,但身上透着股让人想要顶礼膜拜的威压。
汪家的第一代祖师爷,或者是那个所谓的“导师”集合体。
“狂妄的凡人。”
那虚影开口了,声音宏大得像是打雷。
“这里是真理的终点,是摆脱肉体凡胎的圣地。”
“我们舍弃了低级的躯壳,获得了永恒的智慧。”
“在这个世界里,思想即是法则,我们就是神!”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
那些大楼疯狂生长,无数只触手像海浪一样朝着林渊拍了过来。
每一根触手上都带着混乱的法则力量,只要沾上一点,普通人的灵魂就会立刻崩溃,变成这城市的一块砖。
林渊站在原地没动。
他甚至把手插进了裤兜里,抬头看着那个巨大的虚影,眼神里满是挑剔。
“神?”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在我的食谱里,你们这种东西有个专门的分类。”
林渊张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叫做过期罐头。”
呼!
一股无法形容的吸力突然爆发。
那些扑面而来的触手还没碰到林渊的衣角,就直接崩碎成了最原始的能量粒子。
那个巨大的虚影明显愣了一下。
“怎么可能?”
“在这里我是全知全能的,你怎么可能违抗我的意志?”
“你的意志?”
林渊笑了,笑得特别灿烂,甚至有点渗人。
“你的意志太松散了,口感不行。”
“就像是掺了太多水的肉馅,一点嚼劲都没有。”
他猛地往前踏了一步。
脚下的黑色地面直接裂开,一张无形的巨嘴在虚空中张开,一口咬掉了半个街区。
那些还在叫嚣的“大楼”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住手!”
天空中的虚影急了,周围的云层变成了血红色,无数道紫黑色的雷电劈了下来。
“凡人,胆敢入侵神之领域者,必受永恒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