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北上列车(1 / 1)

太原火车站,这个曾经的交通枢纽,如今在战争的阴影下显得格外繁忙。站内人潮涌动,仿佛一个巨大的、沸腾的铁锅,人声鼎沸,喧嚣声几乎能掀翻屋顶。

月台上,人影攒动,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嘈杂。

穿长衫的人们缩着脖子,抵御着寒冷,扛着行李的人们汗流浃背,而拖儿带女的女人们则努力安抚着哭闹的孩子,把他们紧紧抱在怀里。

赵佳贝怡抱着骨灰坛,蜷缩在角落里,她那件粗布袄上的补丁因为汗水而变得颜色更深,脸上抹的灰被泪水冲刷出一道道沟壑,看起来就像一个真正的哭丧的寡妇。

她的眼角还沾着催泪草药的痕迹,辣得她眼圈通红,这反而让她省去了假装悲戚的力气。

她的眼泪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沿着脸颊的灰痕往下流淌,显得格外凄凉。她的眼泪,是为那个在战火中失去的爱人而流,是为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而流,也是为她自己那未知的未来而流。

让开!都给皇军让开!伪警察挥舞着警棍,空气中传来噼啪的声响,几个日本兵紧随其后,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皮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突如其来的威势让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仿佛矮了半截。人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他们默默地退到一边,为这些侵略者让出一条道路。

检查轮到赵佳贝怡时,她故意趔趄着往前挪了两步,怀里的骨灰坛地一声磕在膝盖上。良民证!伪警察粗鲁地扯过她递来的纸片,对着灯光仔细查看,李王氏?回哈尔滨?

是的……带我男人回家……她的声音颤抖得像风中残烛,眼泪顺着脸颊的灰痕往下淌,他在太原做工,房子塌了……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和悲痛,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时代的悲剧。

伪警察用警棍戳了戳骨灰坛,蜡封的坛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打开。他命令道。

赵佳贝怡一声跪在地上,额头直往水泥地上撞:长官行行好!开坛不吉利啊!我男人死得惨……

她哭得撕心裂肺,泪水如雨点般洒落,周围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充满了同情和不安。

人们纷纷投来怜悯的目光,但没有人敢出声,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盘查的对象。她的哭声在空旷的车站里回荡,仿佛是绝望的呼唤,让人不忍直视。

一个老警察拉了同伴一把:算了,跟个寡妇较什么劲?骨灰坛能藏啥?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显然对这种场景已经司空见惯。他转身走开,留下赵佳贝怡独自跪在地上,无助地哭泣。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太原火车站成了一个缩影,映射出战争给人们生活带来的巨大影响。

站台上,士兵们匆匆走过,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迷茫,仿佛在思考这场战争的意义何在。

而那些平民百姓,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对亲人的担忧。孩子们在父母的怀抱中哭泣,老人们则默默地祈祷,希望这场灾难能够早日结束。

赵佳贝怡的遭遇并非个例,许多家庭都面临着类似的悲剧。战争不仅夺走了无数人的生命,更摧毁了他们的家园和希望。

在这个动荡的时期,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而火车站成了他们逃亡或寻找亲人的重要节点。

在这样的背景下,赵佳贝怡的哭泣显得尤为凄凉。她的悲痛不仅仅是因为个人的损失,更是对整个时代的控诉。

她的泪水,是对那些无辜牺牲者的哀悼,也是对那些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人们的共鸣。

在这个混乱的环境中,她的哭声成为了无数人心声的代表,她的痛苦成为了这个时代的缩影。

她抱着坛子连滚带爬挤上火车时,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里衣。车厢里比蒸笼还要闷热,长条木凳上挤满了人,汗味混着劣质烟草味呛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赵佳贝怡缩在角落,把骨灰坛紧紧搂在怀里,坛壁的冰凉贴着心口,让她在闷热中感到一丝清醒。

她的心跳如鼓,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提醒她,她所背负的不仅仅是这个骨灰坛,还有她对未来的恐惧和对过去的哀伤。

对面穿长衫的老先生忽然开口:姑娘,吃口吧。

他递过来半块干硬的烧饼,带着麦麸的粗糙感。她小口嚼着烧饼,听着车轮碾过铁轨的哐当声。老先生望着窗外的黑暗,叹了口气:这世道,能活着回家就是福分。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沧桑和无奈,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时代的悲哀。

赵佳贝怡没有接话。她在心里默默地数着车厢通风管道的尺寸——三十厘米,刚好能容下一个人匍匐通过。

她知道,这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如果被发现,她将面临无法想象的危险。她的眼前浮现出那些被搜查、被虐待、被侮辱的画面,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后半夜火车靠站时,伪警察又上车搜查。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举着警棍冲她过来,刚要碰骨灰坛,对面的老先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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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官……这坛子动不得……老头咳得直不起腰,老汉懂风水,这怨气重着呢……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充满了坚定和决绝。赵佳贝怡感激地望了老先生一眼,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黑暗的时代,陌生人的善意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

警棍在空中悬停了片刻,最终无奈地收了回去。赵佳贝怡看着老先生悄悄比出的手势,心中涌起一阵寒意,后背又是一层冷汗。

她知道,这个手势意味着危险,意味着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她紧紧地抱着骨灰坛,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过山海关的那一天,检查异常严格,仿佛要将每个人和每件行李都过一遍筛子。月台上的探照灯不停地扫来扫去,日本军曹的卫生胡翘得老高,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赵佳贝怡看着前面的年轻人被扇得口鼻流血,老太太跪在雪地里捡散落的包袱,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这样的场景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并不罕见,但每一次目睹都让她感到无比的愤怒和无助。

打开。军曹用生硬的中文指着她的骨灰坛,眼神像淬了冰。她刚要跪下哭诉,月台那头突然爆发出惊呼:

着火了!行李车着火了!

浓烟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卷着火星冲天而起,遮蔽了半边天空。军曹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他用日语咒骂了一句,然后不耐烦地挥手示意她离开。

赵佳贝怡抱着那个沉重的坛子,不顾一切地狂奔起来。在她奔跑的瞬间,她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老先生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微笑,仿佛是对她勇气的认可。

她知道,她必须活下去,为了那些已经离她而去的亲人,为了那些还在苦难中挣扎的人们。

火车在华北平原上奔驰了整整三天两夜。窗外的景色从一片枯黄逐渐变成了耀眼的雪白,当火车驶入东北地界时,连空气都似乎被冻得发脆。

赵佳贝怡裹紧了身上的棉袄,看着窗外雪地里那些冻僵的尸体被新落的雪慢慢覆盖,她怀里的骨灰坛变得越来越沉,仿佛承载着无尽的重量和悲伤。

她不禁回想起那个在火车上遇到的戴镣铐的年轻人,他空洞的眼神就像结了冰的河面,没有一丝生气。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痛,同时也坚定了她完成任务的决心。

哈尔滨站的冷风如同锋利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赵佳贝怡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拐进了第三条街。

刘记杂货铺的招牌歪歪扭扭,上面的冰花厚重得几乎让人看不清招牌上的字。她推门而入,铃铛发出嘶哑的响声。柜台后的老头推了推眼镜,用一种冷漠的声音问道:买什么?

赵佳贝怡在坛壁上敲出了三声响——短,长,短。老头的算盘声戛然而止,他掀开了一块布帘,示意她进入后屋。

煤炉的红光照亮了墙壁,老头接过骨灰坛,用锤子在坛底敲出了一个暗号。墙角的地板突然发出一声,一个年轻人从下面探出头来,接过坛子,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地板下的暗道中。

这是你的新身份。老头递给她一个油纸包,王秀兰,纺纱厂的女工。你现在就住在隔壁的二楼,等待进一步的通知。

要等多久?赵佳贝怡紧紧捏着那个油纸包,感觉到棱角硌得手心发麻。

不知道。老头往煤炉里添了一块炭,那地方是龙潭虎穴,急不得。

窗外的雪还在不停地下着,把俄式尖顶的房屋盖得严严实实。赵佳贝怡想起了火车上那个戴镣铐的年轻人,他空洞的眼神就像结了冰的河面,没有一丝生气。她不禁自问:我能做什么?

老头的烟袋锅里火星明灭不定:活着。等需要你的时候,得有命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吐出烟雾,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在这个乱世,活着就是最大的胜利。老头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你有你的任务,你有你的使命。不要忘记,你的存在对于某些人来说,是希望,是光。

赵佳贝怡点了点头,她知道老头的话是对的。她必须活下去,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些需要她的人。

她紧紧地握住了油纸包,仿佛握住了自己的命运。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将踏上一条充满未知和危险的道路,但她也明白,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到自己的价值,才能为这个动荡的时代做出自己的贡献。

她攥着那串冰凉的钥匙,踩着积雪往隔壁巷子走去。每一步都深深地陷进雪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哈尔滨的冬天冷得能冻裂骨头,但她知道,比冰雪更冷的,是那座藏在平房区的魔窟。

怀里的油纸包硌着她的肋骨,像揣着一团火。赵佳贝怡抬头望了望铅灰色的天空,雪花落在脸上,化成冰凉的水滴。

她心中默默发誓,她会活着。等任务完成,等把那座地狱炸成灰烬,她还要回到野人谷。她要再次看到石臼里的磺胺结晶,瀑布边的叶轮转动,还有秀芹抱着菌种箱的笑容。

活着回去。这个念头像一粒种子,在冰封的土地里,悄悄发了芽。她想起了在野人谷的那些日子,那些与同志们并肩作战的日子,那些充满希望和激情的日子。

她知道,只有活着,才能再次见到那些熟悉的面孔,才能再次感受到那份温暖和力量。她的心中充满了坚定的信念,她会活下去,无论前方的路有多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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