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喧嚣散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主装配机库就已经是人头攒动。
宋为民和一众专家们早早等候在此。
他们个个容光焕发，昨天还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亮得吓人。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那个刚刚调试完成三号实验室门前。
这里，就是他们接下来创造奇迹的舞台。
陈海姗姗来迟。
他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样子。
手里还拿着一盒刚开的牛奶，一边走一边吸。
飘飘跟在他身后，小手里抓着两根油条，小口小口地啃着。
“都这么早？看来昨晚的酒还是喝少了。”
陈海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宋为民大步迎上来，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陈顾问，所有人员、设备全部就位！请下指令吧！”
“行，那就开工。”
陈海将喝完的牛奶盒随手扔进垃圾桶。
拍了拍手走进了三号实验室。
所有人屏住呼吸跟了进去。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崭新的。
几乎占据了整个实验室的庞大生产线。
各种机械臂，高精度激光焊接设备，材料成型机……。
他走到生产线的总控台前，那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按钮和屏幕。
“宋老，带着你的人，把所有的机械臂运动轨迹重新编程！
我要它们每一个动作的误差，都不能超过零点零一毫米！”
“是！”
宋为民带着总体设计组的人扑了上去。
“王院士！你的材料团队，立刻进驻旁边的合成炉！
按照我给你的新配方，把第一批复合装甲板材烧出来！我要在今天下午看到成品！”
“明白！”
王院士带着他的团队，冲向了那个热气腾腾的独立车间。
“飞控组！航电组！把你们这几天优化的所有代码，全部上传到中央服务器！
我要进行第一轮的虚拟整合测试！”
“……”
一条条指令从陈海口中发出。
整个庞大的队伍，在他一个人的指挥下。
被拆分成一个个精密的齿轮，然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开始了疯狂的运转。
争吵声，键盘敲击声。
金属碰撞声再次充满了整个空间。
但这一次，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目标明确，方向清晰。
忙碌一直持续到深夜。
专家们虽然个个精疲力竭。
但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创造历史的亢奋。
生产线的机械臂已经能够做出蝴蝶穿花般复杂的精细动作。
第一块深黑色的复合材料板，也成功出炉。
其性能数据让整个材料组的人都陷入了疯狂。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
陈海终于下达了收工的指令。
“回去休息。”
宋为民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不解。
“陈顾问，现在正是关键时候，我们还可以再坚持……”
“我说，回去休息。”
陈海打断了他，不容置疑。
“接下来的步骤，你们帮不上忙。”
专家们面面相觑，虽然不甘。
但还是服从了命令，陆续离开了实验室。
很快，偌大的实验室里，只剩下了陈海，飘飘还有负责警戒的林涛。
“你也出去吧在外面守着，在我开门之前不许任何人进来。”
陈海对林涛说。
林涛张了张嘴，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是！”
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内外。
实验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飘飘好奇地看着陈海。
“海哥哥，他们都走了，我们要做什么呀？”
陈海捏了捏她的小脸，神秘一笑。
“给这台大家伙，注入灵魂。”
说完，他走到总控台前，伸出双手轻轻按在了冰冷的控制面板上。
【系统，开始吧。】
【收到，‘改造模块启动，开始接管生产线底层逻辑构架……】
一个温和的女声在陈海脑中响起。
下一秒，整条生产线所有的指示灯，瞬间熄灭。
实验室陷入了一片黑暗。
紧接着，一道淡蓝色的光芒，从总控台亮起。
然后如同奔涌的河流，顺着地下的线路流向生产线的每一个角落。
嗡……
沉寂的机械臂，开始无声地自行舞动仿佛有了生命。
材料成型机内部，传来细微的结构重组声。
这一夜，陈海没有离开总控台一步。
第二天清晨，当实验室的大门再次打开时。
陈海顶着两个更重的黑眼圈走了出来。
早已等候在外的宋为民等人，立刻冲了进去。
他们第一眼看到的，还是那条生产线，从外观上看，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一个性急的年轻工程师忍不住小声嘀咕。
“搞什么，折腾了一晚上什么都没变啊？”
宋为民没有说话，他径直走到总控台前。
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启动”按钮。
嗡！
整条生产线，活了过来！
所有的设备，在同一时间启动。
一块块新生产出来的装甲板被机械臂精准地抓取，送到激光切割台上。
火星四溅中，复杂的机身结构件被一体成型。
另一边，飞控系统的核心芯片，正在无尘环境下被自动封装。
所有专家都看傻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幅景象。
这条生产线，它……它好像真的有了自己的思想！
它在自动生产！
“天啊……”王院士扶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快要无法呼吸了。
“它……它在按照陈顾问给我们的最终图纸，自己在造飞机！”
“启动了……真的启动了！”
所有人都激动得难以自持，不少老专家甚至流下了眼泪。
他们一辈子的梦想，就是拥有这样一条全自动化智能化的生产线。
没想到今天以这种方式实现了！
陈海对身后的狂热毫不在意。
他晃晃悠悠地走到林涛面前。
“困死了回去补觉。饭好了叫我。”
说完，拉着飘飘就走了。
只留下身后一片沸腾的海洋。
陈海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
他是被林涛激动的砸门声给吵醒的。
“陈顾问！陈顾问！成了！成了！”
林涛冲进房间，激动得语无伦次。
“生产线……生产线运行得太完美了！
宋老他们说，每一个步骤都分毫不差！简直就是奇迹！”
“只要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吃透了您改造的这套逻辑。
他们有信心，再复制出几条同样的生产线！
到时候，我们培训出足够的技术工人。
就可以大批量地生产……生产那种强大的固定翼反潜机了！”
陈海正被飘飘喂着一块西瓜，闻言瞥了他一眼。
“我说林大助理。”
“你们的第一架飞机，造出来了么？”
“啊？”
林涛的激动瞬间卡壳。
“就看着生产线空转，就知道飞机好了？”
陈海慢悠悠地吐出瓜籽。
林涛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是啊，飞机还没出来呢，他在这儿激动个什么劲儿。
“宋老他们……他们正在全力生产第一架验证机！
到时候……到时候就知道了！”
林涛憋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
“哦。”
陈海应了一声，不再理他继续享受飘飘的投喂。
第二天，陈海再次被林涛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当他走进主装配机库时，发现这里的气氛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
所有人都围在生产线的末端，伸长了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在他们注视的中央，无数机械臂正在进行着最后的组装工作。
一块块深黑色的，带着奇特纹理的装甲，被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
充满了科幻感的机翼，流线型的机身……
一个庞然大物正在缓缓成型。
终于，当最后一支机械臂完成了对垂尾的安装，缓缓退开时。
一架完整的，通体漆黑，外形充满了凌厉的攻击性。
仿佛来自未来的战机，静静地停在了所有人面前。
整个机库，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止了。
成了！
真的造出来了！
宋为民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抚摸那冰凉的机身。
“接下来……”
他嘶哑着开口。
“就是试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