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所有人的视线都从宋为民那张苍老而激动的脸上。
转移到了那架静静矗立的黑色飞机身上。
试飞。
它代表着最终的审判。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成了，一飞冲天龙国航空工业将迎来新生。
败了，从高空坠落摔碎的不仅仅是一架飞机。
更是这里所有人的心血、荣耀和希望。
林涛的喉咙发干，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他下意识地寻找陈海的身影。
却发现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了。
就在这时，机库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林涛回头一看眼睛一亮。
“杜飞！”
一个穿着墨绿色连体飞行服的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
眉宇间带着一股翱翔天际的锐气。
杜飞龙国空军王牌飞行员。
是四代机飞行时长的最高纪录保持者，公认的天空之王。
接到一纸最高密级的调令，他连夜从东南沿海的基地赶来。
“林少将。”杜飞对他敬了个礼算是打了招呼。
随即，他的视线就被机库中央的那个庞然大物给吸住了。
“嘶……”
哪怕是以他的见识，在看到这架飞机的第一眼。
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太科幻了。
太有攻击性了。
那纯黑色的涂装，那棱角分明的线条那充满力量感的整体布局。
无一不在冲击着他二十多年的飞行认知。
“这就是……我们的新飞机？”
杜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含的震撼。
他快步上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冰冷的机身。
他绕着飞机走了一圈，越看越是心惊。
最后他停在机翼下方。
指着一个地方专业性的质疑脱口而出。
“这里的机翼前缘缝翼设计……是不是太激进了？”
“这个曲率在进行大迎角机动时。
很可能会导致气流提前分离造成失速！”
他不是在找茬，这是一个王牌飞行员的本能。
他必须为自己的生命负责，也必须为国家的财产负责。
然而，还没等林涛开口解释。
一旁的宋为民炸了。
“气流分离？你懂个屁！”
老人一声怒吼，把杜飞吼得一愣。
宋为民通红着眼睛，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老狮子冲了过来。
“你以为这还是几十年前的老古董吗？
这是等离子主动流动控制系统！”
他指着那片在杜飞看来极其危险的缝翼，唾沫横飞。
“它能主动向机翼表面吹气，形成一层可控的气膜，强制气流附着在翼面上！
别说大迎角，就算是让它垂直爬升都不会失速！”
杜飞彻底懵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魔的老专家，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一个搞飞机设计的院士，在跟他这个飞了上万小时的王牌飞行员。
咆哮着科普空气动力学？
这世界怎么了？
“吵什么吵，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陈海打着哈欠。
顶着个鸡窝头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飘飘跟在他身后，正小口吃着一个肉包子。
陈海走到杜飞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你就是那个飞行员？”
“报告！我是杜飞！”杜飞下意识地立正。
“哦。”陈海撇撇嘴，指了指那架飞机。
“你能飞就飞，不能飞就换人别耽误我们时间。”
杜飞再次石化。感觉这个基地很诡异这里的人更诡异。
先是被一个老专家喷了一脸口水。
现在又被一个看起来比他还年轻的“总负责人”，嫌弃他耽时间？
“我能飞！”
杜飞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他倒要看看，这群疯子到底造出来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半小时后，杜飞坐在了充满科幻感的驾驶舱里。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开飞机，而是在驾驶一台未来机甲。
到处都是触摸式的液晶屏幕。
传统的机械仪表盘一个都看不见。
在工程师的指导下，他艰难地完成了启动程序。
当他按下那个红色的引擎启动按钮时。
没有预想中震耳欲聋的轰鸣。
只听到一阵轻微的，如同电流涌动的嗡鸣声。
然后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推力，瞬间将他死死地按在了座椅上。
飞机滑跑，加速起飞！
整个过程，如丝般顺滑，快到不可思议！
当飞机冲上云霄，杜飞才从那股恐怖的推力中缓过神来。
他看了一眼仪表，瞳孔骤然收缩。
从启动到离地，只用了不到五秒！滑跑距离，不超过二百米！
这是侦察机？这他妈是火箭！
他尝试着拉动操纵杆，做了一个最简单的侧向盘旋。
瞬间，一股巨大的过载压力袭来。
他整个人都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但驾驶舱里的告警器，却一声都没响。
而他身下的这架黑色巨兽，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雅得令人心悸的圆弧。
机身稳得像是在地面上开碰碰车。
“怪物……”
杜飞的嘴里，无意识地说出这两个字。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驾驶飞机。
它仿佛有自己的生命和思想。
完美地预判并执行了他所有的操作意图。
他从未体验过如此人机合一的感觉！
在基地上空盘旋了几圈后，杜飞驾驶着飞机，平稳地降落在跑道上。
当驾驶舱门打开时。
林涛和宋为民立刻冲了上去。
他们看到杜飞失魂落魄地从舷梯上走下来，脸色苍白双腿都在打颤。
“怎么样？！”宋为民紧张地抓住他的胳膊。
杜飞没有回答。
他呆呆地看着那架引擎已经熄火。
却依旧散发着恐怖压迫感的黑色战机。
许久，他才转过头，看着众人，喉咙里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它……是个活的怪物……”
“我们的固定翼侦察机跟它比起来，就是一堆……一堆会飞的废铁！”
“强了不止十倍，是一百倍！”
轰！
整个机库，瞬间被狂喜的巨浪淹没！
“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
无数人拥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那些白发苍苍的老专家，此刻像孩子一样。
流着眼泪捶打着身边同伴的后背。
压抑了太久的压力，在这一刻，尽数释放。
高教授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人群中央。
他重重地拍了拍杜飞的肩膀。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好！非常好！”
笑声过后，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性能我们知道了。但它叫反潜巡逻机，不叫飞行表演机。”
高教授扫视着一张张激动的脸，声音传遍了整个机库。
“都准备一下，让它去我们家门口的海域转一转。”
“我倒要看看，那片深蓝的水底下，到底藏了多少见不得光的老鼠！”
“等这个好消息回来，我们就准备量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