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样东西说完，会议室里陷入了可怕的安静。
高教授平静地看着他。
“小陈顾问，我说的这四样，就是我们目前最急需解决的四个问题。”
“现在，你告诉我。”
“你想先改哪一个？”
林涛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他看着陈海，又看看自己的老师心里五味杂陈。
这四个问题随便哪一个。
都是能让整个军工体系头疼好几年的大难题。
现在，这个老狐狸却轻描淡写地。
把这四个选择题摆在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前。
而且看他的架势，仿佛陈海今天不选一个，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陈海的脑子飞速运转。
反潜机？这是个体系活，不光是飞机本身。
还涉及到声呐浮标，数据卫星通讯。
弹药库存？这玩意儿是消耗品，改一发没用。
得改生产线，得考虑成本和效率。
后勤投送？那更是个无底洞，大型运输机，远洋补给舰，这可都是吞金巨兽。
至于最后的精密装备？
听起来小，但最是要命牵扯到的是最基础的材料学和精密加工。
这老头子给出的，全是地狱难度的选项啊！
陈海心里骂骂咧咧，但脸上却逐渐冷静下来。
他抬起头，迎上高教授那锐利的注视。
“我选第一个。”
他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固定翼反潜机。”
高教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
林涛则是一脸错愕。
他以为陈海会选一个看起来最简单的，比如那个“精密装备”。
没想到他直接选了最难啃的骨头之一。
“哦？为什么？”高教授饶有兴致地问。
“很简单。”陈海伸出一根手指，学着高教授的样子在桌上敲了敲。
“你刚才说了，核潜艇是我们的底牌，但现在这张底牌一出门就可能被人看光。
这叫什么？这叫裸奔！”
“牌都让人看光了，还玩个屁啊！
其他三个问题，都是我们想打人的时候，胳膊够不够长，拳头够不够硬的问题。
但这个，是别人随时能来捅我们腰子的问题！”
“所以，得先把裤子穿上把腰子护住！”
陈海的比喻粗俗不堪，但道理却清晰无比。
“好！说得好！”高教授一拍大腿，“先把裤子穿上！这话糙理不糙！”
他看着陈海越看越满意。
这小子虽然嘴碎人懒，但脑子清醒得很，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
“既然你选了，那说说你的想法。”
高教授的身体微微前倾，“要怎么改？”
“怎么改？”陈海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和理直气壮。
“老头子，我可得先说清楚。这回的活儿跟之前可不一样。”
“这反潜机它不是一架飞机的事。
你总不能指望我给你改一架出来。
然后让它天天二十四小时不睡觉地在天上飞吧？”
高教授闻言，笑得更开心了：“你小子是想讲条件了？”
“这不是讲条件，这是谈工作！”
陈海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我丑话说在前面这次的活儿我一个人可干不来。
我要人，要物，要地方！”
“你说。”高教授言简意赅。
“第一，我要一条完整的生产线。”
“不管是什么机型，运8也好，运9也罢。
只要是固定翼飞机的生产线必须是完整的！
从原材料加工到总装下线，一个环节都不能少！”
林涛在一旁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一条完整的飞机生产线？这小子疯了吧！
那得牵动多少工厂，多少部门？
“第二，”陈海没理会林涛的震惊。
继续说道，“我要材料！各种各样的材料！
特种合金，复合材料，稀土元素，有什么好东西都给我拉过来。
别跟我说没有，我知道你们肯定有藏着掖着的好东西。”
“第三，我要人手！我只负责最核心的技术改造改关键模块。
至于那些拧螺丝，铺线路的活儿我可不干。
你们得给我配一个最顶尖的工程师团队，我说东，他们不能往西！”
陈海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手指一抬。
指向了站在高教授身后，已经完全石化的林涛。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
“他！”
“林大警卫，林少将我还要他！”
林涛一个激灵，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要他继续给我当副手，给我做跑腿的！”
陈海翘起二郎腿，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这人懒，跟那些穿制服的打交道头疼。
有什么事，我就找他。我要什么东西他去给我要。
谁敢不配合，他去给我骂！反正他官大，脾气也大正合适！”
“我……噗！”
林涛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堂堂一个海军少将你让我给你去跑腿打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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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我去给你当骂人的喇叭？
“陈海！你不要欺人太甚！”林涛气得浑身发抖。
“我怎么欺负你了？”陈海一脸无辜。
“这是工作需要！你想想这个项目多重要？
肯定会牵扯到各个部门的利益，到时候扯皮拉筋的事少不了。
你不出面，难道让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去跟那些大佬拍桌子？”
林涛刚想开口拒绝，却感受到了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教授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但林涛却瞬间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白：这是命令。
林涛咬着后槽牙，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咽回了肚子里。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服从安排。”
“这就对了嘛！”陈海满意地点了点头。
搞定了林涛，他重新看向高教授摊了摊手。
“最后，我要一个绝对独立，不受任何人打扰的空间。
在我工作的时候，除了飘飘和林涛谁也不能进来。
包括你，老头子。”
陈海说完，靠在椅子上，一脸“我就这些要求，你看着办”的无赖表情。
高教授听完他这一长串的要求，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这小子，精明得很啊。
他这是要把自己从具体的繁杂事务里摘出去，只负责最核心的技术输出。
同时，又要了最大的权限和最好的保障。
“你的要求，我听清楚了。”
高教授缓缓站起身。
他看着陈海，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一丝让人看不透的笑意。
“你小子，倒是把我给小看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退了休的老头子，没这个权力拍板？”
陈海没说话，但那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高教授摇了摇头，转身朝会议室门口走去。
“你在这儿等着。”
“我这就去给你请示。”
“很快，就会给你答案。”
说完，他拉开厚重的门走了出去。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林涛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内心正在经历一场海啸。
陈海则是一脸无所谓，他甚至开始逗弄起身边专心吃烧饼的飘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
就在陈海快要不耐烦的时候。
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高教授走了进来，他的步子比刚才快了很多脸上带着激动。
他快步走到陈海面前，双手按在桌子上。
身体前倾，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陈海。
“上面，答应了！”
“你提的所有要求，全部批准！”
“生产线，给你从西飞调一条最新的！
材料，我们把压箱底的宝贝都给你拿出来！
人全军最顶尖的航空工程师，随你挑！”
“至于他，”高教授指了指林涛，“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你的专职副手！
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最后，地方！我们已经腾空了西北戈壁的那个实验基地！”
高教授一口气说完，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看着陈海，一字一顿地说道：
“现在，所有条件都满足你了。”
“小陈顾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