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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藏山阁的茶与话(1 / 1)

暮色像浸透宣纸的淡墨,一寸寸洇染开整个城市的天际线。最后一抹熔金色霞光沉没在远山脊背后时,人间灯火便接续亮起——不是深渊里那种或猩红或惨淡的异色照明,而是参差温暖的、属于现实的颜色:写字楼格窗透出的日光灯白,居民楼阳台晾衣杆下暖黄的吸顶灯光,便利店24小时不熄的冷白招牌,街边大排档蒸腾雾气里摇晃的灯泡……

陆见微站在公寓窗前,看着那些光。他手里握着已经微凉的茶杯,杯底剩着浅褐色的茶渍。身后客厅里,顾倾城正在收拾她的设备——三台便携式分析仪、十二个传感器贴片、还有那台改装过的平板电脑,所有线缆被她绕成大小完全一致的线圈,整齐码进黑色手提箱。

“他迟到了十七分钟。”顾倾城没有抬头,声音平静,“按照陈启山的行为模式数据库,如果只是去藏山阁简单收拾,往返时间应该在四十二分钟左右。现在已超出阈值。”

“可能堵车。”陆见微说。

“这个时段从藏山阁到本小区的平均通行时间,即便计入三个红灯等待,也不会超过——”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熟悉的引擎嘶吼声。

那辆灰色二手suv像是咳嗽般突突了两声,在小区宁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突兀。车灯晃过楼前冬青丛,然后歪歪扭扭停在单元门口。陈启山从驾驶座跳下来,手里拎着两个鼓囊囊的大号购物袋,袋口露出棉质布料的一角,最上面还压着一只浅灰色毛绒兔子玩偶,兔子一只耳朵耷拉着,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

陆见微看见陈启山抬头往窗户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咧嘴笑了,用空着的那只手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脚步声在楼梯间咚咚响起,沉重而实在。半分钟后,门被推开,陈启山带着一身夏夜微热的空气和某种说不清的兴奋感闯进来。

“搞定!”他把袋子放在玄关,弯身换鞋时还在说话,“藏山阁二楼三间房全部打扫干净,被褥床单全换成新的,我下午晒了整整四个小时——闻闻,太阳的味道都腌入味儿了!”

他直起身,额头上确实有细密的汗珠。目光扫过客厅,落在沙发上的新月身上时,他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新月穿着顾倾城临时买的米白色连衣裙,袖口的淡蓝碎花刺绣在灯光下显得柔和。她坐姿依然有些僵硬,后背没有完全靠在沙发靠背上,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像是等待某种指令。听见动静,她抬起头,眼神深处那些尚未完全沉淀的记忆碎片泛起涟漪,但在看清来人的瞬间,涟漪平复了下去。

“启山哥。”她叫了一声。

“哎!”陈启山应得极快,几步走过去,从购物袋里掏出那只兔子玩偶,“给你的。藏山阁你房间窗户朝东,早上太阳有点刺眼,这个放床头挡光正好。而且……”

他挠了挠头,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红:“而且抱着睡——我是说,靠着睡,挺软的。这是长绒棉填充的,我捏过了,手感绝对没问题。”

新月接过兔子。她的手指陷入柔软的绒毛里,先是试探性地按了按,然后整只手包裹住兔子身体,很轻地捏了一下。兔子玩偶的纽扣眼睛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谢谢。”她把兔子放在身边沙发上,兔子歪着身子靠在她腿侧。

“还有这些。”陈启山转身从袋子里继续往外掏,像变魔术一样。一个深蓝色丝绒方盒,一个白色纸盒,还有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四四方方的东西。

他把丝绒盒子递给顾倾城:“倾城,你要的便携式生理监测仪,最新款。续航时间从标注的72小时实际测试能达到78小时,误差在允许范围内。传感器贴片材料做了防过敏处理,导电胶配方我找人优化过,连续贴附七天不会引起皮肤红肿。”

顾倾城接过盒子,打开。黑色海绵内衬里嵌着一台比手机略大的仪器,银灰色金属外壳,屏幕熄灭状态像一块墨玉。她用手指触碰开机键,屏幕亮起的瞬间,淡蓝色数据流开始滚动。

“精度提升了。”她说,语气里有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

“那当然,我找了厂家定制模块。”陈启山咧嘴笑,又拿起白色纸盒递给陆见微,“见微,这套茶具。景德镇老师傅手工拉胚,釉色是仿北宋汝窑的天青色,但配方调整过,更耐高温。配你那罐‘雪芽’正合适——对了,雪芽我帮你从公寓带过来了,放在藏山阁茶室了。”

陆见微接过纸盒,没有立刻打开,只是点了点头。

最后,陈启山拿起那个牛皮纸包。他拆开包装的动作有些缓慢,里面是一个深褐色木盒,盒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有木材天然的纹理。打开木盒,黑色丝绒衬底上,躺着一条银链。

链子极细,在灯光下几乎像一缕烟。坠子是一弯月牙,边缘镶嵌着碎钻——碎钻太小了,小到不凑近看根本注意不到,只会在某个角度忽然闪过一点星芒。月牙的弧线打磨得极其圆润,触手生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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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陈启山清了清嗓子,目光看向新月,“也是给你的。月牙儿嘛,戴个月牙,应景。我找银匠铺老师傅打的,纯银,纯度很高,不过敏。链长可以调,扣头是磁吸的,单手也能操作。”

客厅安静了几秒。

顾倾城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她的眼神。陆见微将茶具纸盒放在茶几上,端起自己那杯凉掉的茶,喝了一口。新月看着那条项链,又看看陈启山——后者正努力维持自然的表情,但脖颈都开始泛红了。

她伸出手,从木盒里拿起项链。银链凉丝丝地滑过指间,月牙坠子在她掌心躺着,温润如玉。

“怎么戴?”她抬头,很认真地问。

“啊?哦,我帮你——”陈启山话说到一半卡住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自己……或者让倾城帮你……”

新月低下头,研究着扣头。磁吸设计确实简单,她摸索了几秒,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项链扣好了。月牙坠子垂落在锁骨下方,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银色的光泽衬托着她苍白的皮肤,那弯月牙像是悬在夜空中的一抹剪影。

“……好看吗?”她再次抬头,问同样的问题,但眼神比刚才更专注。

陈启山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只是用力点头,点得太猛,额前碎发都晃了晃。

顾倾城适时开口,声音平稳无波:“车辆启动时的异常振动频率比上周提升了12,建议检修。根据声谱分析,第二气缸点火线圈可能存在问题。”

“啊?车!”陈启山像是获救般转过头,“老毛病了,踹两脚就好。东西都齐了,咱们现在出发?藏山阁那边我烧了水,陈年普洱,正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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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夜色中穿行。

陈启山开车时话很多,讲下午打扫房间时发现的趣事——阁楼角落里找到一本他爷爷留下的笔记,上面用毛笔字记录着五十年前收过的各种“玩意儿”;后院那棵老槐树今年开花特别密,风吹过时落了一地碎白;隔壁巷子的猫生了一窝崽,有只纯黑的总是溜进藏山阁天井偷喝鱼缸里的水……

新月坐在后排靠窗位置,怀里抱着兔子玩偶,安静听着。她的脸映在车窗上,和窗外流动的灯火重叠。偶尔经过特别亮的路段,她额间的血纹会隐约浮现暗红色的光泽,但转瞬即逝。

副驾驶座的陆见微一直看着前方,眼神沉静。顾倾城坐在新月旁边,平板电脑屏幕的光映亮她的侧脸,她正在更新那份六十天休整期的计划表,指尖滑动,新增条目一条条出现。

四十分钟后,车拐进老城区。

这里的街巷突然变窄,路灯也稀疏了。两侧是有些年岁的建筑,青砖墙,瓦片顶,有些墙面爬满了爬山虎,在夜风里叶片翻出银白的背面。陈启山把车停在巷口一棵大榕树下,四人下车步行。

巷子仅容两人并肩,地面铺着青石板,石板缝隙里长出茸茸的青苔。空气里有潮湿的泥土味、远处飘来的饭菜香,还有某种说不清的、属于时间的陈旧气息。

走了约五十米,一扇黑漆木门出现在右手边。门楣悬着旧匾,上书“藏山阁”三个隶书大字,漆色斑驳,但笔画遒劲。门两侧各摆一只石鼓,石鼓表面被岁月磨得光滑。

陈启山掏出钥匙——不是现代防盗门的钥匙,而是老式的铜锁长钥匙。锁孔转动时发出沉闷的咔哒声,门轴吱呀呀打开,声音悠长得像一句叹息。

门内是个小天井,青石板铺地,四角各有一口陶缸。三口干着,只最靠里那口养着几尾红鲤,鱼影在水底摇曳。正面是三开间的店面,透过雕花木窗能看见里面陈列的博古架,架上瓷器、木雕、铜器错落有致,都在昏暗中静默着。

“楼下是店面,不过我一周只开两天门,随缘买卖。”陈启山引着他们往左走,那里有楼梯通向上层,“二楼是生活区,三间卧室一个客厅,还有个小厨房。三楼阁楼放些……杂物。”

楼梯是实木的,踏上去有厚实的回响。扶手被摩挲得光滑温润,月光从天窗漏下来,在阶梯上切出斜斜的光斑。

二楼客厅比想象中宽敞。中式装修,但不过分古板——一套红木沙发配着靛蓝棉麻坐垫,一张宽大茶台,几把圈椅。东墙是整面多宝格,格子里摆的不是古董,而是各式各样的温湿度计:老式机械指针款,表盘泛黄的;电子数字款,液晶屏亮着淡绿光;甚至还有需要上发条的古董货,金色指针在玻璃罩下微微颤动。

“我的‘校准参照系’。”陈启山走到多宝格前,手指轻轻拂过一只黄铜外壳的温湿度计,“晋升三阶后,精度到毫克级了,控温能控制在±01度——但有时候控制得太细,反而需要锚点。这些表我都调校过,误差不超过标准值。看它们,我就知道环境有没有异常波动。”

陆见微走到茶台前。台上果然摆着一套紫砂茶具:一把西施壶,四只若深杯,还有茶海、茶漏、茶夹。旁边红泥小火炉上坐着铜壶,壶嘴冒出细细白气,水将沸未沸。他拈起茶罐里一小撮茶叶——陈年普洱,色泽乌润如鸦羽,凑近闻,沉厚的陈香里隐隐有药香。

“坐,都坐。”陈启山招呼着,“新月,你住最里面那间,窗户对着后院,安静。倾城住中间,见微住靠楼梯这间。浴室共用,热水器我下午刚换了镁棒,保证不出岔子。”

众人安顿行李。新月抱着兔子玩偶进了自己房间,片刻后出来,已经换上了一套浅灰色家居服——还是顾倾城准备的,袖口有螺纹收边,裤脚宽松。她在沙发角落坐下,把兔子放在身侧,这一次,后背终于轻轻靠在了沙发靠背上。

铜壶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水沸了。

陆见微提壶烫杯。热水注入白瓷杯,杯壁迅速升温,泛起一层白雾。他倒掉第一道水,取茶投入壶中,再注水。深红色的茶汤从壶嘴流出,注入公道杯,再分到各人面前的小杯里。热气裹着陈香袅袅升起,在灯光下盘旋。

“六十天。”陈启山端起一杯,吹了吹气,“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怎么安排?”

顾倾城调出平板上的计划表,手指一划,墙面空白处亮起淡蓝色的投影光幕:“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适应性恢复,为期十五天。包括:现实世界生活节奏重建、身体机能监测、能力日常化训练——尤其是新月,需要系统学习现代社会常识,从货币使用到交通规则,从电子设备基础操作到日常社交礼仪。”

新月认真点头,像听作战部署般专注。

“第二阶段,探查与休整,三十天。”光幕上列出子项,“计划一次短途旅行,目的地需满足:人口密度适中、历史底蕴深厚、交通便利、同时存在潜在‘异常点’可能性。旅行不仅为放松,也是能力在现实环境中的压力测试。”

“古玩街。”陈启山接口,“我这边有些老主顾,偶尔会带来些……不对劲的东西。上个月收了个铜镜,唐代制式,但镜钮是明代工艺。这还不算奇怪,奇怪的是照人——影子是反的。”

陆见微放下茶杯:“镜类异常?”

“不确定。我用琉璃体魄的‘物质感知’探过,镜子本身没问题,铜锡比例、铸造工艺都符合唐代特征。但成像就是反的。”陈启山皱眉,“后来我把它锁进三楼保险柜了。每次经过那柜子,都觉得它在……等我打开。”

顾倾城在平板上记录:“标记为‘异常点01:反像铜镜’。还有吗?”

“有。”这次开口的是新月。

所有人都看向她。新月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兔子玩偶的耳朵,一圈,又一圈:“我醒来后……做了梦。不是普通的梦,是记忆碎片在重组。有些画面……血宴,长桌,烛台是高脚的,烛火是暗红色的。很多人穿着古老的衣服,在喝……某种东西。银质高脚杯,液体很稠。”

她抬起手,轻轻碰了碰额间的血纹:“它在发烫,当我想这些的时候。还有‘归位者’这个词,反复出现。梦里有人说话,声音很模糊,但这个词很清楚——归位者。”

客厅安静下来,只有茶水轻沸的细微声响,还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远远的市井声。陆见微看着新月,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契约另一端传来的、属于该隐血脉的古老悸动,沉重而遥远,像深海底下传来的震动。

“第三阶段,”顾倾城继续,声音依然平稳,“最后十五天。巩固训练,制定下一场景战术方案。根据深渊惯例,晋升三阶后的首个场景会与团队特质高度相关。陆见微有‘镜面编织者’称号,新月觉醒该隐血脉,下一个场景的关联概率分布如下——”

光幕上弹出柱状图。最高的那根标着“血色古堡”

空气凝滞了一瞬。

陈启山放下茶杯,陶瓷与木桌碰撞出清脆一响:“西洋吸血鬼的老巢?和月牙儿的血脉有关?”

“概率分析基于深渊历史数据。”顾倾城说,“晋升三阶后,‘个人特质关联度’权重会从平均35提升至72。新月刚觉醒血脉,下一个场景极有可能是该传承的试炼场或溯源场。”

“试炼……”新月重复这个词,眼神有些空茫,“那些记忆里,好像有类似的……仪式。但不是试炼,是……”

她顿住了,眉头紧蹙,右手无意识按在胸口——项链的月牙坠子正贴在那里。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额间血纹开始泛起肉眼可见的暗红色光晕。

“新月。”陆见微的声音响起,平静而清晰。

新月猛地回过神,血纹的光晕渐渐隐去。她深吸一口气,松开按在胸口的手。

“……是‘归位’。”她低声说,“梦里那些人说的,不是试炼,是归位。”

这个词落在茶香氤氲的空气里,带着某种不祥的庄严感。

陈启山起身,去厨房端来一碟点心——绿豆糕,造型精巧,淡绿色,上面印着莲花纹样。“先吃点东西。这些事不急,六十天,咱们慢慢捋。”

茶会继续。陈启山开始讲铺子里的趣事,刻意把语气放得轻松:某个大妈坚持要用家传的“大明宣德炉”换他的电饭煲,他不得不花半小时解释宣德炉的特征和仿品鉴别;某个大学教授捧着碎瓷片找他复原,两人拼了一下午,拼出个现代工艺品,教授气得胡子都翘了;隔壁茶馆老板总想用陈茶换他收藏的好茶,每次都被他用温度计数据戳穿……

他讲得活灵活现,手势夸张,模仿各色人等的语气惟妙惟肖。新月眼睛微微弯起,偶尔会问一句:“然后呢?”

顾倾城偶尔插话,用数据分析那些行为的“非理性系数”,结果引得陈启山更起劲地反驳,两人竟就“古玩交易中的情感溢价与理性估值模型”展开了五分钟辩论。陆见微大多时候安静听着,只是在新月被逗笑时,嘴角会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在陈启山说得太夸张时,他会淡淡补一句“三分真七分演”,引来陈启山嚷嚷“这次绝对是真的!”

茶续了三道,绿豆糕也吃了大半。窗外夜色浓稠如墨,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这一刻,没有深渊,没有抹杀,没有镜庭的最后通牒。只有一室茶香,四面墙,几个劫后余生的人,和一碟甜度刚好的绿豆糕。

直到夜深。

新月先回房休息了,抱着那只兔子玩偶。顾倾城说还要整理数据,抱着平板进了自己房间。陈启山在厨房收拾茶具,哼着荒腔走板的调子,水流声哗哗响。

陆见微站在二楼客厅的窗前,看着后院。

后院不大,青砖铺地,角落里那棵老槐树枝叶茂密,在月光下投出破碎的影子。槐树旁有口老井,井口盖着石板。月光流淌过青瓦屋檐,流过天井里的陶缸,缸中红鲤静止不动,像是睡了。

他忽然想起协议里的意象——月华,琉璃,星穹,镜面,裂痕。

现实世界的月亮,其实比深渊里的任何一轮都温柔。它只是安静地挂着,不暗示什么,不索取什么,不映射人心底最深的恐惧。它只是光,单纯的光。

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陆见微没有回头。

“她睡了?”他问。

“浅层睡眠状态,脑波显示仍有记忆碎片在活跃,但频率已从每分钟37次下降到22次。”顾倾城走到他身侧,手里没拿平板,只是抱着手臂,“你在担心。”

不是疑问句。

陆见微沉默片刻,目光仍落在院中槐树的影子上:“她的血脉完全苏醒,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知道。该隐的传承……在西洋神秘体系里是始祖级别的存在,权柄涉及血液、黑夜、契约、不朽。但我们的世界有禁魔铁律,所有异常都必须有合理解释。两种规则碰撞,会发生什么?”

“数据不足,无法建立预测模型。”顾倾城说,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但有一个变量可以确定:她不是一个人。我们有四个人,四种能力体系,三阶初期的实力,以及……”

她顿了顿:“以及十五个场景共同积累下来的协作协议。”

陆见微侧头看她。月光从窗外斜射进来,顾倾城的侧脸线条清晰冷静,眼镜后的眼睛却映着窗外疏淡的微光,那光在她眼底碎成细小的晶点。

“你做了监测程序?”他问。

“专属协议。链接她的生命体征、我的算力核心、你的契约感应、陈启山的琉璃体魄护盾。四重冗余设计,任何一重失效,其他三重自动补位。”顾倾城语气平静得像在汇报实验数据,“指标异常阈值分三级:黄色预警,橙色警报,红色危机。响应时间设计在17秒内,危机模式下,我会启动算力超频,陈启山的琉璃护盾会强制触发,你的道术阵法则作为最后防线。”

陆见微看着她,许久,轻轻说了句:“谢谢。”

顾倾城推了推眼镜,转身往房间走。走到门口时,她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茶具很好。天青色配雪芽的嫩绿,视觉对比度舒适,釉面光泽度也合适。”

门轻轻关上,咔哒一声轻响。

陆见微又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有一条未读信息,发送时间是一小时前,来自未知号码:

【镜庭温馨提示:60天倒计时已开始。第59天午夜,请给出你的答案。门后的眼睛在等待——这次,它们可能不会只是看着。】

他熄屏,将手机放回口袋。

窗外,槐树的影子忽然晃动了一下。没有风,但影子确实动了,像水波荡开涟漪。月光流淌过青瓦,流过天井里的陶缸,缸中静止的红鲤忽然惊起,尾巴一甩,溅起一小圈水花。

水花落在缸边,有几滴溅到陶缸外壁上,沿着粗糙的陶土表面缓缓下滑。

下滑的水迹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眼泪。

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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