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中洲太学的观星台上,望着远方天际流云变幻。墨尘递来的密报在指间沙沙作响,九域医学院首期弟子结业的消息,比预想中提前了三月。
这个由苏轻烟一手创办的医者摇篮,如今已如星火燎原般在乱世中绽放出希望之光。陛下,医仙传来的名册。墨尘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平稳,狐系谋士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机,将最关键的信息呈现在我面前。
展开羊皮卷的刹那,数百个名字如同跳动的烛火,在我眼前汇成星河。这些年轻人将带着苏轻烟的医术与仁心,奔赴九域各地,成为治愈这片饱经战火土地的良方。三个月前,我微服私访医学院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那座由废弃军营改建的院落里,药香与书卷气交织成独特的气息。苏轻烟正蹲在药圃前,用纤细的手指轻触一株濒死的七星草。她穿着素白的布衣,发间仅簪着一支普通木簪,兔系女子特有的温柔在眉眼间流转,与传闻中那个医毒双绝的神秘女子判若两人。
此草性烈,需以晨露浇灌方能存活。她头也不抬地说道,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我这才发现自己已在她身后伫立良久,靴底沾染的泥土在青石板上留下了浅浅足迹。
她转过身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了然的浅笑,陛下日理万机,怎有空驾临这穷乡僻壤?那时我才真正明白,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早已将九域安危系于一身。医学院的课室里,她亲自编写的《基础医理》被弟子们翻得卷边;制药坊中,她改良的蒸馏法让草药精华提取效率提升三倍;就连最偏僻的病房内,都能看到她为病患诊脉时专注的侧脸。
当北境送来的蛮族孩童因水土不服发起高烧时,是她三天三夜未曾合眼,最终研制出特效药剂。医者眼中无贵贱,只有病患。这是她常对弟子们说的话。此刻想来,那些奔赴各地的年轻医者,定会将这句话带到九域每个角落。
墨尘告诉我,西漠灾区已有弟子建立临时医帐,用针灸之法缓解了瘟疫蔓延;南疆边境,几位女弟子破除当地女子不可行医的陋习,教会山民识别草药;就连最苦寒的极北之地,都传来医者们用苏轻烟独创的暖穴疗法救治冻僵牧民的消息。
昨夜收到的八百里加急,详细记载着医学院最新的成果。苏轻烟带领弟子们在火山地带发现的硫磺泉,对治疗风湿有奇效;他们改良的止血散,让战场死亡率降低了四成;而那部仍在完善中的《济世宝典》,据说已收录了上千种疑难杂症的治疗方案。
最令我动容的是附页里的一幅素描——苏轻烟坐在月光下的溪边,正将一株新发现的草药画入药典,她身边围着几个少数民族孩童,手里捧着自家种的蔬果,画面温馨得让人心头微颤。
陛下,苏医仙传来口信,墨尘打断了我的思绪,她已启程前往魔域边界,寻找传说中的净化之花我握着羊皮卷的手指微微收紧,魔域瘴气弥漫,向来是九死一生之地。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却总是在最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用医者仁心照亮黑暗。观星台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我俯身望去,只见医学院的弟子们正列队出发。他们穿着统一的灰色布衣,背着药箱,胸前别着银色的蛇杖徽章。
为首的少年正是当年那个高烧不退的蛮族孩童,如今已长成挺拔青年,他举起苏轻烟亲手授予的铜铃,带领队伍向城门走去。铜铃声清脆悠远,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希望的故事。墨尘在我身后轻声道:雷将军送来的蛮族子弟,半数选择了学医。
我望着那支渐行渐远的队伍,忽然想起苏轻烟曾说过的话:刀剑能平定天下,却不能治愈人心。真正的和平,需要先疗愈战争留下的创伤。夜风拂过观星台,带来远方药草的清香。我将羊皮卷郑重收起,这本凝聚着苏轻烟心血的名册,终将成为九域长治久安的基石。
而此刻,那位兔系医仙或许正跋涉在魔域的崇山峻岭间,用她的温柔与坚韧,为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播撒着新生的希望。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我在奏章上批下朱红御笔:着九域各州开设医馆,凡医学院弟子,皆授予济世郎称号,享七品俸禄。放下笔的瞬间,仿佛看到无数白衣医者行走在九域大地,他们的身影如点点星光,终将汇聚成照亮乱世的银河。
苏轻烟,你播下的种子,正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终有一日会绽放出和平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