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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朋友(1 / 1)

血的献祭终会迎来苍狼之子的降临,给草原带来强大和安宁。

当神血苏醒,狼瞳会在月夜睁开。

……

飞仙镇发生之事渐渐淡去,论福安和马伯安率人假扮梁使仪仗,大摇大摆地从祁连山下返回中原。

所以回鹘人只当是后梁的观察使打道回府了,虽然甘州、肃州及瓜州有不少零碎的消息传回,此番后梁也属实兴师动众,但他们并没有过多的追查。

因为李唐遗孤的事与回鹘无关!

另外,杨道京的册封书信也送到了夜罗达干手中,上面盖有观察使的印,虽不能决定瓜州官员的任命,但夜罗达干也还是照做了,慕容归寿如愿以偿成为了瓜州军使。

姜暮烟带着长安郎回了凤翔,虽然安西藏印在手,但是去于阗之事只能从长计议。

对于复唐义士而言,眼下遭后梁重创,首要当是让长安郎以正朔之名重聚人心。

临走前长安郎交给张长胤一块玉佩,说于阗王见之如面,有求必应。

张长胤回锁阳城后也称病休养了月馀,安怛罗和红莲已经带着商队前往西州,有百里命照应路途中应该少去不少阻碍,此行来回耗时将近六十日,出于时间紧迫,红莲只能在路上养伤。

瓜沙交界的正事也在按部就班,那里简直被搅成了一潭浑水。

元嗣和马伯安招募了大量城卫,一边伙同李京观的人马扮成归义流寇,抢掠沙州的商队。一边又扮成沙州的归义军,劫杀慕容归寿的嫡系人马。

元嗣和马伯安的城卫还要本色出演,与李京观的归义流寇“大战”,城卫不断“死伤”,李京观的人马却越来越壮大!

这就是张长胤的阳谋,不断招募城卫输送给李京观,然后又不断劫杀慕容归寿的嫡系,让这位瓜州军使不得不招募新人,而这些新人里面,许多是信得过的归义军。

只待起义时,李京观会带出一支数百人的强军,瓜州军使麾下的人马也会哗变,届时杀回鹘人一个措手不及。

但一切的关键在于回鹘人的兵力,瓜州诸城他们的人马越少,起义就越能成功。

这个机会也终于来了!

夜罗达干准备班师回王庭,所属部族从各城向锁阳城聚集,而他们夜罗家的死期也将至。

宁静的雪夜,州使府。

论福安脸颊微红,当是喝了一些葡萄酒,他提了提腰带,又哈了几口热气,稍有清醒后准备面见张长胤。

如今他的皮腰带换成了金腰带,当然也不再挂那颗廉价玉石,换成了药逻咄刚刚赏赐的瑟瑟石。

他终于成了河陇最有地位的吐蕃人。

抢来的沙州货物在天橐城换成了一箱箱的金铤,经过他的层层打点,源源不断的金铤送至锁阳城,药逻咄看得眼珠子都泛黄,甚是满意。

除去这笔财源,那些有门路的粟特人已经找到了药逻咄,为了保护货物的安全,他们不得不向药逻咄“上贡”。

但是论福安会悄悄记下这些商队,让李京观的人马精准劫掠!

现在瓜沙交界的太平,得是他论福安说了算!

同样头疼的应该还有曹议忠,敦煌城中的萨保不断向他施压,可派出去护送商队的沙州归义军转眼就成了尸体!

若让瓜沙交界的归义流寇继续横行下去,沙州的商税都要损失大半,到时候都不用回鹘人发兵攻打,沙州归义军就该自行消亡了。

如今曹议忠虽是后梁册封的归义节度使,但敦煌至汴州路途遥远,根本就不能指望后梁遣使调停。

何况自后梁册封他为节度使起,甘州回鹘已经嗅到了后梁的阴谋,之前是暗中支持他们击败张家的归义军,现在又开始反过来支持曹议忠了。

中原从始至终对河陇都是在用权衡之术,周而复始。

故曹议忠根本不能与锁阳城交涉,保不齐明年开春回鹘人就要攻打沙州了。

不过他活得越难受,锁阳城里有些人就越开心,而且真正想要的成果也已达成。

前阵子在迦塔寺放走的那些曹家亲兵,果然发挥了奇效。

慕容归寿凑巧地拦截到了曹议忠的一封密信,因收信人是夜罗达干,他原封不动将它送到了仆骨不赦斤的手里。

当论福安探得内情,对张长胤那时佩服的五体投地!

“少主,人来了。”

张长胤正躺在胡椅上沉思,敲击的右手食指停了下来,睁开眼问道:“论兄,你猜他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论福安细心思索,最后略微笃定道:“应该与去王庭有关吧。”

“让元嗣和马伯安点齐人马,随时待命。”

张长胤这话说得稀松平常,却让论福安倒吸凉气,他的内心尤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夜,他早已准备好起义的来临,却没曾想有可能会如此的突然,如此的仓促。

“喏。”

论福安走到厅外,月光下站着一个藏在披袍下的身影,他躬敬地向这人行礼。

当这人与他擦肩而过走进了前厅,他杵在原地开始紧锣密鼓地盘算起来。

“眼下在城内有多少人马?”

“哪道门今夜值守的回鹘人最少?”

“迦塔寺那边得派人去通传。”

“石山那边的归义军当如何?”

……

一个个的念头让论福安如临大敌,额头冒汗,他止住思索回望前厅,更期许今夜最好能安然度过。

张长胤没有起身,只是礼貌地伸手引座,来人却没有入座,只是拉下了袍帽。

那是一张苍穹般寂静的脸。

是夜罗长生!

论福安已将有关他的事全都告诉了张长胤,而他显然也知晓了此事。

故二人相视一笑,就象久违的对手,心照不宣。

若在回鹘人中有一人看破了张长胤的所有密谋,那对于起义将是致命的。

但夜罗长生只看到了张长胤眼神平静,当然他也从来没想过揭发,他更喜欢以旁观者之姿观望。

“药逻咄已经被金钱蒙蔽了双眼,被人算计而不自知。”

“仆骨不赦斤的脑子里只有夜罗家是敌人,剩下就全用下半身在思考。”

“而夜罗达干愚蠢又自负,甚至还有些可怜。”

“他们都不知道,眼皮底下正有个人在扭转河陇。”

“敦煌少主,我们是朋友还是敌人?”

随着夜罗长生最后一句问话,张长胤微微一笑,回道:“如果是敌人,今夜州使府就应该被回鹘人包围了。”

“但你还是觉得我们不是朋友。”夜罗长生笑道,他这张脸与草原民族简直没有血缘关系。

他边走向座椅,又继续说道:“数十年前,河陇的汉人和回鹘人是朋友,他们可是并肩推翻了吐蕃人。”

“但是啊,草原人为了生存习惯了战斗,也用战斗换来了强大,但这样的强大终将会走向毁灭,这就是草原人的宿命。”

夜罗长生说着拉起座椅,走到了张长胤的正对面。

待他坐定时,笑道:“当我看到你庇护铁勒人,我已经视你为朋友了,河陇的未来需要你这样的人。”

张长胤此时的内心泛起波澜,不曾想自己的行为都被人在暗中观察,这夜罗长生就象高空中的一只鹰,洞悉着一切。

可他身为回鹘人却一直没有行动,这背后到底有什么目的?

要么他觉得自己凌驾一切,就看着蝼蚁起高楼,然后亲手摧毁?

要么他想通过起义来换取某个利益?

夜罗长生看穿了张长胤此刻的心思,戳穿道:“你还是不信我。”

“因为我姓夜罗,所以你只会揣测我的用意,而忽略了人与人之间最淳朴的东西。”

“放心,我只是姓夜罗,我唯一能接受夜罗这个身份,是因为我的兄长夜罗朱邪。”

“你只要不伤害他,我就不会成为你的敌人。”

张长胤审视着夜罗长生的这番话,其在回鹘并没有实权,也不替夜罗达干做任何事,按论福安的了解,夜罗长生在回鹘没有任何存在感。

甚至有传言夜罗达干极其讨厌这个小儿子!

两人之间一股凝重的气氛在消散,张长胤微微一笑,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夜罗长生既然想从观察者变为朋友,打破了两人相安无事的状态,那么一定是希望对方做点什么,论福安应该是猜对了,事关此次班师回王庭。

果然,夜罗长生直接问道:“你觉得夜罗达干此次去王庭,会如何?”

张长胤没有任何迟疑和隐藏,答道:“会死。”

夜罗长生并不意外,因为他相信张长胤能看穿局势,但他又有些惊喜,因为没想到张长胤会如此洞悉一切。

其实夜罗达干的下场显而易见,一个低等部落的俟斤成了甘州回鹘军权最大者,而且还深受各部落尊崇,威望甚高,这样的人,回鹘贵族只希望他死在战场上!

而且他已经开始挑战王权了,擅自发饷,拥兵自重,公然违抗来自王庭的命令。

要知道草原民族的政权更替比中原王朝更直接,他们崇尚武力,没有道统约束,只要振臂一呼,千军万马即可杀出血路,拥护新的王汗。

但这些还不足以让王汗彻底痛下杀手,应该另有隐情。

只是这些隐情,对于张长胤来说并不重要,好象对夜罗长生来说也不重要,因为夜罗达干死不死,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

但有一个人让这点不重要又变得重要了。

夜罗朱邪。

方才夜罗长生已经说了,他只在乎夜罗朱邪的生死,这应该也是他今夜来此的理由。

厅内的蜡烛发出“滋滋”烧油声,张长胤在等待夜罗长生开口。

厅外大婢已经悄悄守着,元嗣也带甲赶至。

“今日,夜罗达干的人送来密信,说王汗要对他不利,罪证诸多。”

“但是夜罗达干嗤之以鼻。”

“其实他到现在还没意识到,夜罗家与觉罗家联姻才是最致命的。”

“有了夜罗家的拥护,觉罗家都可以威胁到王汗的汗位!”

张长胤虽然还不知道夜罗长生想要自己做什么,但他提出了心中疑惑。

“既然如此,不联姻不就好了。”

“不行,兄长深爱觉罗家的女人,他要得偿所愿。”夜罗长生坚决道。

张长胤叹了口气,也终于明白夜罗长生想要什么了。

他想要夜罗达干前去王庭,想要夜罗朱邪娶到觉罗家的女人,然后又要让夜罗家从王庭全身而退。

这件事不就等同于让长安郎孤身去汴州,跟朱温说他要复唐,然后大摇大摆的回长安。

这是在作死,还能让张长胤做什么?

夜罗长生也道出了今夜会面的目的,坦言道:“你从归煌窟能活着回来,从飞仙镇又能活着回来,我已经说服夜罗达干带你去王庭,我相信你这次也能活着回来。”

“这就是你所谓的朋友?”张长胤的视线对上夜罗长生。

夜罗长生没有任何惭愧,反而目光异常坚定,回答道:“是朋友,但只要是为了兄长,谁都可以死,包括我自己。”

不容张长胤作任何回应,当然更不给他拒绝的馀地,夜罗长生起身行礼,然后戴上袍帽走出州使府。

前厅内,大婢、论福安和元嗣三人神情凝重。

“可恨,此时动手,城内有那么多夜罗家的人马,万万不行!”论福安嘟囔道,他此时内心焦躁不安,“但是不动手,就眼睁睁看着少主去王庭?”

“好不容走到这一步,这该死的夜罗长生!”

“早知道先一步杀了他。”大婢后悔道。

元嗣看得更远,说出了他的担忧:“要是夜罗达干不死,往后我们就多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唉,现在该怎么办!”论福安着急地来回踱步。

张长胤一直在用食指敲着椅腿,当时没有对夜罗长生下手,一来是没有把握,二来也不想节外生枝。

“安怛罗不是说过,任何事都象金币,有正面就有反面。”

“去王庭或许是一件好事。”

听张长胤这般说,论福安先安心不少,他平时最喜欢用脑子,可在张长胤面前他一点脑子都用不了,只觉得张长胤说什么都是对的。

“少主你是想到了应对之法?”论福安满怀期待。

“没有。”张长胤如实相告。

“那?”

张长胤缓缓睁开双眼,平静道:“放心,只要活到我阿兄动手的那一日,我就能活着回来了。”

“论兄,锁阳城就靠你了。”

论福安原本脸上还有忧色,但他不想给少主带来晦气,转眼就神色饱满,叉手应下。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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