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君临被野火焚城的消息席卷七国。
几十万生灵,连同蓝礼、河湾地与风暴地几乎大半的贵族菁华、七万在城内的精锐大军,在这场汹涌的野火中化为灰烬。
据传,这场野火是留守君临的兰尼斯特一手策划,他们勾结了炼金术士公会的火术士,制造了这场惨案。
疯王伊里斯未完成的“杰作”,由兰尼斯特亲手完成。
紧接着,关于瑟曦和詹姆姐弟是疯王和乔安娜所生的传闻在七国的大小酒馆里愈演愈烈,因为那个传说中的罪魁祸首,瑟曦·兰尼斯特,在这次野火焚城中表露出来的疯狂和伊里斯二世如出一辙。
而后,又有一则消息传出,国王乔佛里因为发疯,在君临围城期间屠杀平民,最后反被平民处决,脑袋被挂在了诸神门之上。
这则消息又引爆了一阵七国的舆论。
到了现在,不再有人怀疑传闻的真实性,每个人都相信,瑟曦和詹姆就是疯王的子嗣!
只有龙血才会姐弟相爱,只有龙血才会那么疯狂。
风暴地最先回应了这滔天的罪行。
城堡大厅阴冷肃杀,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曳,映照着每一张悲痛欲绝又燃烧着复仇火焰的脸。
“兰尼斯特!”
科塔奈的声音嘶哑,猛地将拳头砸在铺着陈旧地图的长桌上:“背誓!弑君!屠城!七层地狱都容不下他们的罪孽!他们沾污了诸神,沾污了人伦,劳勃陛下的血脉,拜拉席恩家族的血脉,不能就此断绝!”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大厅角落一个局促不安的少年身上。
科塔奈的声音陡然拔高:“诸神在上,风暴地诸位大人见证,劳勃国王的合法血脉在此,今日,我们拥立艾德瑞克·拜拉席恩为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及先民的国王,七大王国的合法国王!”
大厅内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参差不齐却充满悲愤的呼喊:“艾德瑞克国王万岁!”
“拜拉席恩万岁!”
“复仇!向兰尼斯特复仇!”
艾德瑞克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又涌上激动的红潮。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老骑士抓起鹅毛笔,在早已准备好的羊皮卷上写下文书。
庞塔奈高声道:“传令下去,告诉所有七大王国的领主们,兰尼斯特全族皆为叛国者,所有臣属于拜拉席恩的家族应当和我们共同诛灭这个维斯特洛的耻辱家族!”
河湾地,岑树滩镇。
酒馆挤满了人,烟雾缭绕,人声鼎沸。
但今日的喧嚣并非往日的吹牛和调笑,而是被一种沉重的悲愤与狂怒所笼罩。
角落里一张油腻的木桌旁,坐着两个与这喧闹格格不入的人。
一个须发皆白,穿着磨损严重的褐色皮甲,背脊却依旧挺得笔直,浑浊眼睛里翻涌着惊涛骇浪,正是隐姓埋名的巴利斯坦·赛尔弥。
他对面,坐着一个身材异常高大魁悟的黑发青年,浓眉紧锁,正是詹德利。
“野火,诸神啊,是野火!”
一个喝得半醉的佣兵站在桌子上,挥舞着酒壶,唾沫横飞,声音嘶哑地吼着:“我兄弟————他就在诸神门外的营地里,信鸦传回来的消息说,是兰尼斯特干的!泰温那条老疯狗,瑟曦那个毒妇,他们炸了整座城!蓝礼陛下,洛拉斯爵士,咱们河湾地的玫瑰和雄鹿————全没了!”
“屠夫!”
一个佣兵猛捶桌面:“他们杀了劳勃陛下,现在又用疯王的野火屠了君临,杀了蓝礼陛下,七神在上,还有比这更无耻、更下贱的家族吗?!”
“复仇!”
酒馆里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酒杯、盘子被愤怒地砸在地上,碎裂声此起彼伏。
“血洗凯岩城!”
“杀光狮子!”
“为高庭!为君临的冤魂!”
巴利斯坦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斗,眸中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深沉的痛苦。
他经历过无数战争,见过背叛,但如此彻底灭绝人性的屠戮超出了他毕生认知的底线。
劳勃,他发誓守护的国王,死于兰尼斯特的阴谋。
如今,蓝礼,还有几十万无辜的生命————
兰尼斯特的罪行触目惊心,毫无下限!
“爵士————”
詹德利的声音在巴利斯坦耳边响起。
他的黑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烈火:“难道我们就这样干等着吗?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巴利斯坦飞快地扫视了一眼周围群情激奋的人群,声音压得极低:“詹德利,噤声!你的身份太敏感了,风暴地已经拥立了艾德瑞克,你此刻站出来,只会成为靶子,引来不必要的危险甚至————”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眼神里的忧虑暴露无遗。
蓝礼死后,风暴地和河湾地的联盟瞬间瓦解。
艾德瑞克已被推上前台,另一个劳勃之子的出现,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这时,酒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被粗暴地推开。
嘈杂声浪为之一滞。
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涌了进来,铠甲铿锵。
他们胸甲上镌刻着岑树滩领主岑佛德家族的纹章,橙底上一轮白日上树立一个白色倒三角臂章。
为首是一名身材高大的骑士,锐利的目光扫过人群。
最终,落在了角落那张桌子旁两个异常安静的人身上。
尤其是那个身材高大魁悟、黑发黑眸的年轻人,那轮廓————
骑士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分开人群,大步走到巴利斯坦和詹德利的桌前。
沉重的脚步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酒馆里格外清淅。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两人,目光在巴利斯坦布满风霜的脸庞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詹德利身上,带着审视。
紧接着,骑士看向巴利斯坦道:“老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巴利斯坦淡淡笑道:“回大人,我叫阿斯坦,从风暴地那边过来的老佣兵。”
骑士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又看向詹德利:“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巴利斯坦看向詹德利,示意他不要说真话。
但詹德利却忽视了巴利斯坦的恳请目光:“我是詹德利,劳勃·拜拉席恩国王的儿子!”
“嗡”
整个酒馆瞬间死寂。
所有目光如同实质般聚焦过来,无数情绪在空气中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