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奇人前辈,本就早已萌生退意,打算回归他的百兽谷安享晚年。此番出山,纯粹是看在岳不群的情面和他振兴华山的作为上,想着最后再帮他一次。而且,百兽老人也明确表示,他的作用仅限于驱使百兽探查情报、辨识路径、应对山林险阻,并不擅长正面搏杀。是自己将他带入了这最核心、也最危险的旋涡之中。
万幸,东方不败似乎并未对百兽老人下死手,只是将其擒住,并在此刻以一种近乎示威、又带着几分戏谑的方式“扔”了回来。
这无疑是一种心理上的压制与挑衅。
粉帐之内,依旧寂静无声,仿佛刚才扔出百兽老人的,并非里面那位。
百兽老人被扔出的瞬间,整个孤峰之巅陷入了一种近乎凝滞的死寂。
那张粉帐大床静默地立于前方空地,八名黑衣壮汉如同石雕般侍立四周,只有山风不时撩动粉红帐幔,隐约透出帐内那慵懒侧卧的人形轮廓,却看不清具体动作。
任我行死死盯着那顶大床,额头上青筋暴起,周身气势如即将喷发的火山,却罕见地没有立刻发作。封清扬右手已不自觉地按上剑柄,独孤剑意如待发之弓,紧绷而蓄势。
而岳不群此刻却顾不上其他,紫霞神功瞬间运转,右掌贴上老人背心,纯正温和的紫霞真气缓缓渡入。
紫霞真气不愧是华山派镇派内功,温和绵长,滋养经脉。不过片刻,百兽老人喉头一哽,剧烈咳嗽起来,悠悠醒转。
他睁开眼的瞬间,浑浊的瞳孔先是茫然,随即猛地收缩,仿佛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景象,不顾浑身剧痛,一把抓住岳不群的手臂,嘶声道:“掌门!她来了……她……”
“莫急,我们已经知道了。”岳不群沉声安抚,手掌继续渡着真气,“是东方不败,对吧?”
百兽老人一愣,顺着岳不群的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前方不远处那顶招摇诡异的粉帐大床,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更加惨白,嘴唇哆嗦着:“是……就是她!那床……那声音……就是她!”
他喘息几口,在紫霞真气的调理下勉强平复了些许,语速急促地讲述起来:
“七天前……我在西北方向三十里外的‘雾狼谷’附近,驱使几头山鹰查探……发现谷外有不明探子活动的痕迹。那些人行动鬼祟,轻功极高,不像是寻常江湖人士……我本想驱使兽群靠近观察,却意外发现……发现大批黑衣人马已经悄然进山,就在雾狼谷外围扎营!”
“我心中惊骇,正想驱使一头花豹潜入营地查探,谁知……谁知那营地中央,就有这么一顶粉帐大床!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里面传出一个阴柔的女声——那声音娇媚入骨,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她说‘既然有朋友驱使小兽来访,何不现身一见?’”
百兽老人眼中闪过深深的恐惧:“我意识到不妙,立刻想撤,但已经晚了!我只觉一股阴柔诡异的气劲隔着十丈距离直刺我眉心,随即就失去了对周围所有野兽的控制!那些野兽……全都像是遇到了天敌,趴伏在地,瑟瑟发抖,连逃跑都不敢!”
“然后我就看到一个粉红色的身影……不,没看清具体模样,只觉一道粉红光影一闪,我就被擒住了。那人的手……冰凉得不像活人,我甚至没来得及反抗,就晕了过去。直到刚才,再醒来就……”
众人听完百兽老人的讲述,心中寒意更甚。
东方不败竟然七天前就已经到了山中,甚至已经摸清了他们的位置和人员构成!而他们这些人,若非今日百兽老人被扔出来示警,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这不仅仅是武功高低的问题,更意味着东方不败对整个局面的掌控,已经达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装神弄鬼!”任我行终于按捺不住,向前踏出一步,地面石板应声而裂,“东方狗贼!既然来了,就别躲在帘子后面学女人叫唤!给老夫滚出来,决一死战!”
他这一声怒吼,蕴含九品上修为的雄浑内力,声浪如实质般向前席卷,吹得那粉红帐幔剧烈飘动,甚至隐约露出了帐内一角——
似乎有一道纤细的女子身影慵懒侧卧,身旁似乎还有个男子的轮廓。
但只是一瞬,帐幔又垂落下来,恢复了原状。
任我行眉头紧皱,正要再吼,却听见粉帐之内,忽然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的——
“嗯……”
那是一个女子的呻吟声。声音娇媚入骨,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颤抖,仿佛在极力克制,却又克制不住。
众人齐齐一愣。
什么情况?
紧接着,又是一声轻吟。
这一次,声音稍微清晰了些,那呻吟中夹杂着喘息,带着某种黏腻的、引人遐想的意味。
左冷禅的脸色最先变了,他死死盯着那顶大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
俞大猷眉头紧锁,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冲虚道长低宣了一声道号,眼中却是凝重无比。
唯独任盈盈则有些茫然,她隐约觉得这声音不对劲,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
帐内传出了一个低沉的男性喘息声,伴随着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教主……别……别这样……外面……外面有人呢……”
“有人又如何?”那娇媚的女声响起,此刻却带着某种掌控一切的慵懒与霸道,“让他们听着,看着……这才有趣,不是么?莲弟,你说呢?”
“教……教主说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喘息着回应,声音中满是谄媚与臣服。
话音落下,帐内的动静似乎更大了些。
床榻微微摇晃,粉红帐幔随之摆动,隐约可见两道纠缠的人影轮廓。女子的呻吟声越来越放肆,越来越不加掩饰,而男性的喘息声也越发粗重。
“这……这……”任盈盈终于明白过来,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又羞又怒,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沈钧也是脸色发红。
不仅仅是他们,在场所有人,包括任我行、封清扬、岳不群这等见惯风浪的人物,此刻脸上也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神情——震惊、荒谬、愤怒、恶心……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
东方不败,这个武林中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魔教教主,自宫练剑后性情大变,如今竟然已完全以女子自居,而且……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那顶粉帐大床之内,与她的男宠杨莲亭行苟且之事?!
“混账东西!”任我行暴怒如狂,再也按捺不住,周身真气轰然爆发,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向前冲出,右掌凝聚毕生功力,一道刚猛无俦的掌力破空而出,直轰向那顶大床!
“给老夫死来!”
这一掌,任我行含怒而发,威力之强,足以开山裂石!掌风所过之处,地面石板寸寸碎裂,空气发出刺耳的爆鸣声!猩红色的真气裹挟着霸道无匹的吸星大法余韵,所过之处连光线都似乎扭曲了几分!
那八名一直垂手肃立、如同雕塑的黑衣壮汉瞬间动了!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气息瞬间连成一体,八只手掌同时向前推出,八道阴柔诡异的内力眼看就要汇聚成一道粉色气墙——
“退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帐内传来东方不败慵懒而清晰的声音。
那声音并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魔力。八名黑衣壮汉动作骤然一顿,没有丝毫犹豫,八人同时收势后撤,重新垂手肃立,仿佛从未动过一般。
而任我行那道开山裂石的掌力,已轰至粉帐前三尺!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咻!”
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粉红色光芒,从帐幔缝隙中一闪而出!
那不是掌风,不是剑气,只是一根细若牛毛、长不过三寸的绣花针!
针身通体粉红,针尖一点寒芒在阳光下微微闪烁,速度快到了极致,在空中拖出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残影,精准无比地迎向任我行那道威猛霸道的掌力中心!
“嗤——!”
一声极其尖锐、仿佛布帛被撕裂的轻响!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气浪狂卷的轰鸣。
那根绣花针撞上任我行掌力的瞬间,粉红色的微光骤然绽放,竟如一根尖针扎入膨胀的气球,精准无比地刺破了掌力最核心、最凝聚的那一点!
任我行那道足以开山裂石的掌力,被这根细针从中刺破、撕裂、瓦解!
猩红色的真气如同被戳破的水泡,向四周溃散开来,吹得粉帐剧烈摇曳,露出帐内更多景象——隐约可见东方不败依旧慵懒侧卧,一只手轻抚着怀中杨莲亭的脸颊,另一只手方才弹指的动作还未完全收回。
而任我行,竟被这一针之力震得向后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石板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他稳住身形,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东方不败甚至没有起身,只是躺在帐内,一边与男宠行苟且之事,一边随手弹出一根绣花针,就破了任我行含怒而发的全力一掌!
而且,任我行退了,东方不败却连床榻都没有晃动一下!
就在这死寂之中,帐内传来的声音,让所有人的表情更加扭曲——
“慢些……慢些……方才那一针,震得人家心口都有些发颤呢……”
东方不败的呻吟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因为方才出手而更添了几分颤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感。帐幔晃动的幅度更大了,隐约可见两道身影纠缠得更加紧密。
杨莲亭喘息的声音也越发粗重:“教……教主神功盖世……任我行……根本不是您的对手……”
“嘻嘻……”东方不败发出娇笑,笑声中带着慵懒的满足,“任大哥这些年,功力倒是没退步……可惜,还是太刚猛了些,不懂得刚柔并济的道理~”
她说话间,帐内的动静竟似乎更加激烈了!床榻微微摇晃,衣物摩擦声、喘息声、呻吟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诡异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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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我行脸色铁青,死死盯着那顶粉帐,胸膛剧烈起伏。他方才那一掌虽未出全力,但也用了七成功力,竟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破去!而且对方还是在……那种状态下!
封清扬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低声道:“心分二用,谈笑破敌……东方不败的武功,确实已臻化境。”
岳不群眼中凝重之色更深:“但她并非不可战胜。方才那一针虽然精妙绝伦,破去了任教主的掌力,却也暴露了她的底细——针上蕴含的真气虽精纯无比,却也只是与任掌门的掌力拼了个旗鼓相当。若她全力以赴,自然可怕,但她此刻分心他顾……”
俞大猷握紧长剑,沉声道:“岳兄说得不错。她再强,终究是人。我们这边有任教主、封前辈、、冲虚道长、岳兄、左掌门,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冲虚道长微微点头,拂尘轻摆:“东方不败武功虽高,但行事癫狂,心智已非常人。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
众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意。
任我行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与震惊。他知道,方才东方不败那一针确实精妙,但正如岳不群所说,双方真气碰撞的结果,只是拼了个平手。若论真实修为,东方不败或许确实在他之上,但绝没有达到碾压的程度。
更重要的是——东方不败太托大了!
在这种时候,她竟然还沉浸在男欢女爱之中,分心二用!这是她最大的破绽!
“东方不败!”任我行沉声喝道,“你以为练了《葵花宝典》,就真的天下无敌了么?今日老夫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他不再急于出手,而是缓缓运功,周身气势开始节节攀升!这一次,他要蓄势待发,要以最强的状态,一击破敌!
封清扬见状,也缓缓拔出了长剑。剑身出鞘三寸,一股凛冽如寒冬的剑意已弥漫开来,锁定了粉帐的方向。
岳不群紫霞神功运转,周身泛起淡淡紫气,右手已按在剑柄之上。
俞大猷、冲虚道长、左冷禅等人也各自凝神戒备,真气暗运,随时准备出手!
一时间,孤峰之巅剑拔弩张,杀气弥漫!
而那顶粉帐之内,东方不败似乎感受到了外面的变化,发出一声慵懒的轻笑:
她的声音依旧娇媚,却多了一丝玩味的冷意。
话音未落——
粉帐骤然无风自动,向两侧分开!
一道粉红色的身影,如鬼魅般飘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