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稀回忆了一番,距离重生回马车时,已经过了三年。
三年内,她替陈屹川查找合适的老师,暗中挑选性子和善、求学上进的同窗,待他用心。
除了陈玄文一事太过复杂,她并未叫他参与进来。
因此,事到如今他还是不知道——陈玄文并非他的亲生父亲。
秋月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又倒了杯茶水。
随后退到一旁。
沉知韫接过茶水,轻抿一口,看着一旁来找她的陈屹川。
“你来做什么?”
刚刚他便沉着脸过来,说是有要事要找母亲商议。
沉知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秋月候在她身后,以备不时之需。
陈屹川绷着脸,掩藏在衣袖下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儿子来找母亲,是有一事。”
沉知韫等着他继续说。
却见他迟疑半天也没开口。
不由得皱眉:“你来找我,便是心中已有主意,这样要说不说算什么?”
随即,她垂眸,仔细翻案手中的文书:
“若是无事,你便下去吧,我还有事要做。”
陈屹川没走。
他握紧双拳,指节发白。
如今他快十岁了,该懂的事情也懂。
就如父亲死得突然,母亲突然掌管大权一事,他知道母亲背后做了一些事情。
仅此而已。
可是、可是如果说父亲是被母亲亲手害死的呢?
陈屹川初初得知此事,当即就记住了背后说这话的几人。
私下做了点手脚,惩戒他们。
可心中如坠冰窖。
因此他想要直白地过来质问母亲,问问父亲死因究竟是什么。
然而直到现在,与母亲相对而坐,他才忍不住浑身轻颤。
他不知该如何说。
若是母亲说一切属实,他要如何面对母亲?
父亲对他关怀备至,他如何能不管不顾。
若是母亲说一切都是他人胡言,他……会相信吗?
陈屹川想到这,心头一痛,但还是倔强地抬起头直视母亲:
“……敢问母亲,外面那些人私下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
陈屹川壑然抬头。
这是什么意思?
沉知韫眼中冷了几分:“一直以来,我怕你不能接受,才不告诉你,他不是你父亲。”
陈屹川抿唇死死看着她。
猝不及防的话叫他有些发愣。
什么叫做他不是你父亲。
沉知韫淡淡道:“既然你想要问此事,那我就告诉你,这些年你叫父亲的那个人实际名为陈玄文。”
“你的父亲是陈玄策,陈玄文是他的兄长。”
“你父亲在你两岁时已经死了,后面那些年都是他假冒了你父亲的身份,欺骗了大家。”
“……也包括母亲。”
说完,她见陈屹川愣怔无言,垂眸继续翻看手中的文书。
神色淡淡,波澜无惊。
“母亲!”
陈屹川声音有些微变。
“我不是在说这个!是、是……”他心头慌乱,猝不及防之下确认了这个真相,父亲真的不是他的父亲。
“我想说的是——是母亲害死了他吗?”
他终于问出来了。
沉知韫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个‘他’,是指你的亲身父亲陈玄策,还是后来那个假父亲陈玄文?”
闻言,陈屹川僵住。
他咬牙开口:“是、陈玄文。”
沉知韫神色一变,轻叹口气。
“母亲不知道你是从哪听来的这话。”
“不是都说了,是落七嫉恨你父亲,有了异心,对他下手,这才导致……”
她顿住,神色略显落寞。
陈屹川闻言,看着她,心中却带着几丝怀疑。
当真如此?
当真是七叔?
年幼时父亲忙,有时他来找父亲,都是七叔陪他,他怎么也不能把七叔当成杀害父亲的凶手……
陈屹川离开了。
沉知韫见他离去的背影,摇头暗叹:“有些人手伸得太长,是见不得他好。”
她也知道,陈屹川作为她名下的独子,自然会受到不少人的关注。
即便她叫人小心防着,还是免不了。
沉知韫一顿,算了不管了,堵不如疏。
他该有自己的判断。
沉知韫想到一事,特意去问了紫苏:“收容所里头可将受难的孩童安排好了?”
闻言,紫苏应是。
这事是她手下负责,由她监督的。
“里头一共有三千多无父无母的孤儿,其中男孩两千五百四十人,女孩一千两百人。”
沉知韫将手中的事情放下,当即起身。
“走吧,去那头瞧瞧。”
然而紫苏以为夫人是核查收容所安排的情况,没想到夫人竟是要收养义子义女。
而且这次,便是收了十人。
沉知韫去时,自有那边的管事出来接待,她说是看看,实则借机收养了一些有眼缘的孩子。
日后叫她自己去生孩子,不说有去鬼门关的风险,只说她自己,就不大想生。
她收养了这些孩子,给他们一个好去处,也能叫她手中有更多可用之人。
未来之事不知道如何说,不过她会尽量保证自己一切安稳。
到那时候,她再从中选择一个合心意之人,叫其接任自己的一切。
当天,沉知韫收养十个义子义女之事就引起轩然大波。
私下议论的不少,更多的是羡慕这些孤儿的好运。
这可是一步登天的造化啊!
陈屹川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他心中有些不舒服,但随即淡化了,无论怎样,母亲总是最在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