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文不见了。
在沉知韫决定派人送他上路之时。
佩兰第一时间叫人封锁了府内,对外说是有贵重物品丢失。
得知这事,沉知韫带着人速速过去。
这次陈玄文对外说是养伤,就住在书房,书房外则是有沉知韫的人日夜把守。
五步一人,皆是她的眼线。
她身后带着十几人,叫人仔细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然而陈玄文就这样消失了。
他们把书房查了个天翻地复,也没找到人。
沉知韫就想,书房前后都有人把守,陈玄文是如何不见的呢?
她很快想到一个人——
落七。
落七是他的下属,忠心耿耿,之前曾是落难家族的一公子,因受了陈玄文庇护,决定效忠于他。
这次陈玄文养病期间,也是落七日夜不离的守护。
虽然,沉知韫也另外派人守在一旁,但难保……
原先想着这样能支开落七,又能好对外找个借口,也是没想到。
只是沉知韫知道,既然陈玄文能离开,定然早就做好准备。
这时候,紫苏急匆匆赶来,语气压抑着一丝激动:“夫人,发现踪迹了……”
她们发现落七出现在城东胡同的踪迹,已经派人过去。
佩兰先是一喜,随即脸色落下。
微微皱眉:“夫人小心,只是怕落七会对外胡乱说些什么。”
沉知韫叫紫苏去抓人。
紫苏应是,匆匆离开。
书房内,沉知韫坐下,打量一圈,轻敲桌面。
福至心灵,她想起来一件事情。
有个地方被她忽视。
那里隐秘,又不为人所知。
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
自然是上辈子意外得知。
陈玄文经常在书房的密室里与其他人私聊一些胆大包天之事。
一旁佩兰还在心忧若是叫人逃出去,怕是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就见沉知韫示意她去旋转一下床后角落的花瓶。
佩兰心惊,想到什么可能,照沉知韫所言走上前,轻轻把花瓶移开。
床底移开,只发出轻微的动静。
移开的瞬间,沉知韫居高临下,与埋伏在一旁的陈玄文对视上。
四目相对,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
沉知韫诧异一瞬,竟是醒了。
不知是落七察觉,还是他的缘故,汤药中的软经散竟失效了?
陈玄文赫然暴起,意图劫持沉知韫,打算逃出去。
结果却不如他所料。
沉知韫站在高处,在陈玄文暴起的瞬间一脚踩中他胸膛,他顿时胸口生了闷痛。
他作战经验丰富,当即反应过来,一手拽住她的脚踝,试图忍痛把她拽下去。
佩兰及时上前。
一脚踹过去,没叫他得逞。
陈玄文跟跄两步,栽倒在地。
他呼吸急促,红着眼看她。
“……你我是至亲夫妻,何必对我下死手?”
话音未落,他又咳了一口血,落到他原先还算干净的衣襟上。
沉知韫轻嗅一下,这才察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视线扫过去,是陈玄文身上的。
或许,早在之前发现不对劲时,他便狠心割肉放血,借此保持清醒。
这次又利用落七引开其他人,叫他想办法逃离。
“知韫,你为何要毁了我,日后我叫你成为皇后,母仪天下不好吗?为何你要对我下狠手……”
陈玄文也不挣扎,仰躺在地上,歪着头看她。
“我本以为自己会死在战场上,没想到竟是落到你手中,也是不亏……”
他笑了一声。
沉知韫眼神微眯。
落到他身上,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她就见不得陈玄文如今故作豁达的模样。
分明就是不想死,知她狠心,不愿低三下四地求情,便做出这一副她沉知韫负他,他无怨无悔的姿态,这是恶心谁呢?
“陈玄文,你该死。”
他眼神一颤,执拗地抬头看她:
“死在你手中,是我的幸事,只是死到临头,我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该千刀万剐之事,惹你要不择手段害了我的性命,我只是想死个暝目……”
沉知韫笑出声。
“你只是想要借此拖延时间,叫落七替你通风报信罢了。”
下一秒,她脸色一冷:“佩兰,取了他的性命。”
陈玄文脸色一紧,他嘴角紧抿,双手无意识扣着地面,指节发白。
沉知韫后退一步。
佩兰心惊,看了她一眼,确认夫人意思无误,她大步走上前,取出腰侧的匕首,随即——一刀落下。
沉知韫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
见他没了气息,佩兰才问:
“夫人,这要如何处置?”
沉知韫闭上眼:“陈玄文狼子野心,也是咎由自取。先叫他在这躺着吧。”
他死了。
自己上辈子的仇报了。
沉知韫回到自己的院子,放开了府内的禁令,一切如往常一般。
只是追杀落七的人还在继续。
死在书房暗室里那人的尸身还未收敛。
她又觉得这个时候恍若寻常,并未有什么不同。
很快,京城那边便传来旨意。
说是陈玄文意图造反,幸而及时察觉,平定混乱,靖安郡主沉知韫揭发有功,镇守朔风,执掌北地兵权。
沉知韫接旨这日,天色大好。
前来传旨的天使态度格外温和,显然是揣摩透了裴景玉的意思。
沉知韫叫人好生安排他下去休息。
她接过这道圣旨,明白今日一过,城中或许有大变动。
果不其然。
这日过后,城中守城之人皆换成她的亲信,之前那些人或是论罪贬谪,或是好生荣养着,以显夫人仁厚。
百姓不懂啊,他们只觉得夫人掌兵和以前差不多,不过粮价倒是又低了一点,工钱高了一点,平日里做工的时候也多了一点,生活好过些许。
之前陈玄文每日要处理的公文,早在他修养那些日子里便送到沉知韫这边,由她处理好后,再将其分发下去。
如今她也越发熟练,对城中事务越发上手,处理得井然有序。
只是私下,到底有些流言传了出去。
有人说她知道夫君要犯了朝廷,怕连累自己,因此给朝廷通风报信,也就使得陈玄文不明不白地死了。
也有人说她野心勃勃,是为了权势害死陈玄文,更有人说起这个陈大将军实际上是他胞兄陈玄文,打算为了曾经的夫人抛弃她,因此她先下手为强。
说什么的都有。
沉知韫一笑了之。
下一秒便吩咐佩兰动手。
她可不想听到这些聒噪的言论。
佩兰应是,短短三天的功夫便暗中给这些人使了不少绊子。
他们大呼倒楣,觉得不对劲,心有忌惮,不敢再谈。
佩兰得知后,轻哼了一声,要处置这些人简单,若只是把他们抓入大牢,谁知道其他人又因此产生多大非议。
这么搞,晾他们不敢再犯。
只是私下说闲话的人一多,总有些人会因各种缘由,将话传到陈屹川的耳边。
众所周知,陈屹川可是沉知韫名下唯一的子嗣。
若是他……那可就有好戏瞧了。
沉知韫也终于等到陈屹川来找她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