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之前借着众人收拾东西的空隙，认真翻完了陈文锦留下的所有笔记。
那些泛黄的纸张上，线条勾勒出大概的行进路线。
但因从未实地进入过这片绿洲，许多标记吴邪等人都觉得一头雾水。
“这怎么到处都画着问号？”王胖子凑过来，指着笔记上的符号问道。
吴邪皱起眉，手指在纸面上轻轻划过：“这些问号代表着什么？是未知区域，还是危险标记？”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能给出答案。
解连环站在人群外，沉默地抽着烟，烟雾在潮湿的空气里凝成细小的水珠。
终于，所有的物资都分装完毕。
曾在越南打过仗的潘子担任顾问，他将装备检查了三遍，确保每样东西都在最顺手的位置。
潘子的声音沙哑而严肃。
“进了这里面，每一样东西都可能是救命的东西，丢了，就没了。”
一行人走进了这片看起来像原始雨林的绿洲。
刚踏入绿洲边缘，众人便感觉到温度骤变。
上方是原始雨林的阔叶冠层，几乎完全覆盖了整个谷底，茂密的植被阻挡了阳光，树冠下一片昏暗。
瘴气如同有生命的薄纱，在林间缓缓流动。
蚊虫的嗡嗡声不绝于耳，蚂蝗在潮湿的地面上缓缓蠕动，各种毒虫在腐叶间时隐时现。
气温超过30摄氏度，但所有人都穿着长衣长。
这是潘子的硬性要求。
可湿度过大，布料很快就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每一次移动都带来不适。
只能忍。
就在这时，那几个先前拒绝了楚玉苏分发驱虫药粉的伙计开始叫喊起来。
“哎哟！有东西咬我！”一个瘦高的伙计拍打着脖颈，声音里带着惊慌。
“我的腿上！是蚂蝗！”另一个伙计惊恐地跺脚。
他们四处询问：“你们有没有驱蚊水？药粉还有没有？给我用一点！”
但所有人都只是摇头。
黑瞎子靠在树干上，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早干嘛去了？”
解雨辰冷淡地瞥了一眼。
“这里的情况那么恶劣，驱虫药粉、驱蚊水之类的东西，属于救命用的物资。你们自己放弃了，就得自己承担后果。”
潘子也开口道：“就算有，也不能给你们用，太浓烈的气味在雨林里就是自杀，你赶走了蚊子，但强烈的味道会招来其他东西，它们会一路尾随，等你放松警惕的时候——”
“潘爷，您这也太危言耸听了吧？”
一个脸上有疤的伙计不服气。
“走一步看一步，至少先别让蚂蝗咬我再说，这雨林外面就是沙漠，能有什么大型野兽？”
“嘿嘿小三爷，我们先前不懂事，您收起来的那些药粉给我们用用吧？”
吴邪斜了这人一眼，淡淡道：“你说晚了，我刚刚已经用完了。”
那人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黑着脸走回队伍里。
解连环站在人群之后，依旧默不吭声，只是眼神扫过那几个伙计时，带着一丝冷意。
楚玉苏看了养父一眼，明白了他的态度，便也保持了沉默。
她摸了摸背在胸前背包里的小狗楚旺财，小家伙正不安地扭动着。
潘子冷笑一声，开始讲起他在越南打仗时的经历。
“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去趟水，或者去碰那些污泥。”
他的声音在潮湿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沉重。
“里面很可能藏着你们想象不到的虫子，当年我有一个战友，在打伏击的时候，脚陷进了沼泽里。”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连那几个抱怨的伙计也停止了动作。
“不到一分钟，他把脚拔出来的时候，整个腿上全是洞。”
潘子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
“已经被吸血吃肉的虫子给蛀空了，因为是泥地，我们甚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咬的，他惨叫了半小时才断气，血流干了。”
雨林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只有虫鸣和远处隐约的水声。
“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跟打仗不遑多让，如果出现类似的事情，就等于是送命。”
“我或许说得夸张，但送命的过程绝对没有这么痛苦。”
楚玉苏知道师父绝不是危言耸听。
她默默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装备，将衣领、袖口、裤脚和腰部的绳子扎得更紧。
防毒面具也妥帖的戴着。
虽然闷热，但至少能过滤一部分瘴气。
因为草木异常茂盛，每走一步都需要有人在前面开路。
张起灵和黑瞎子承担了这个责任。
他们的身手最适合应对突发状况。
解连环和潘子在最后面垫后，吴邪、解雨辰、楚玉苏以及伙计们走在中间。
两个小时后，峡谷的入口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众人彻底陷入这片与世隔绝的绿洲。
闷热湿润的气候让每个人身上都渗出汗珠，衣服紧贴在皮肤上，每一次摩擦都带来刺痛。
石头上、树干上布满青苔，湿滑得可怕。
没有登山杖支撑，根本无法立足。
即使穿着钉鞋，也很难找到抓地的地方。
脚下全是潮湿的烂泥和盘根错节的树根，那些树根的韧性极强，钉子扎进去又被弹出来。
几乎是走一步滑一步。
伙计们相互搀扶着，像一群醉酒的人，在泥泞中缓慢行进。
楚玉苏拉着大哥吴邪的胳膊，她的平衡感虽好，但背着楚旺财增加了负担。
她根本不敢让小狗落地，这样的环境里，如果有蚂蝗之类的吸血虫，楚旺财很快就会被吸干。
所以她用特制的背包把小狗背在胸前，只在休息时才会放它出来透透气。
潘子观察着四周，猜测着这里可能会有的危险。
“这片密闭环境中的雨林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会有大型野兽生存的空间，最多的恐怕还是虫子和蛇，这种湿润黑暗的环境，最适合蛇类生存。”
王胖子嘿嘿笑着：“说蛇也不错，蛇羹也能吃，胖爷我可是烹饪高手，保证让你们吃得停不下来。”
吴邪回想了一下陈文锦的笔记，提醒众人：“文锦阿姨在笔记中写到，‘沼泽多蛇，遇人不惧’。大家还是要小心一点。”
伙计们就着蛇的话题开起了玩笑，试图缓解队伍沉闷的气氛。
“哎呀，那好莱坞电影里的雨林蟒蛇，能有老树那么粗，压路机都压不死！”
“那都是电影拍出来的假东西。就算是蟒蛇，哪有那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