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口的风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陈默裹紧了冲锋衣,望着远处被冰雪覆盖的主峰,分山铲的铲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胖墩的全息投影悬浮在他肩头,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能量图谱——从秦岭古冢带出的定海神针能量波动,正与昆仑山深处的某个点产生着越来越强的共振。
“还有五公里就到搬山分舵的标记点了。”林夏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点,呼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刚才分舵发来消息,说‘影主’的人已经在山口布下了哨卡,让我们绕路从侧面的冰川走。”
陈默点点头,将青琅玕板圆盘揣进贴身的口袋里。这几天赶路时,他总忍不住摩挲圆盘上的纹路,那些交错的线条像是活的,偶尔会透出微光,与分山铲产生呼应。他想起秦岭古冢里那位化作青光的老道人,想起“搬山者,非为掘冢,实为守脉”那句话,心里总像压着块沉甸甸的石头。
“绕冰川的话,得穿过‘迷魂凼’。”胖墩调出三维地图,上面标注着一片深绿色的区域,“分舵说那里磁场紊乱,电子设备会失灵,而且容易迷路——以前好多探险队进去就没出来过。”
“搬山道人既然敢让我们走,就一定有办法通过。”陈默摸出分山铲,铲柄上刻着的细小纹路在月光下清晰起来,仔细看竟是一幅简化的星图,“老道人把分山铲给我,肯定不只是让我当武器用。”
林夏凑近看了看星图,突然眼睛一亮:“这是‘北斗定位法’!搬山道人的独门绝技,用北斗七星的方位校正方向,就算磁场乱了也不怕迷路!”她说着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小小的青铜罗盘,盘面上刻着与分山铲相同的星图,“这是从老道人留下的遗物里找到的,应该能用上。”
两人调整好装备,钻进了冰川边缘的裂缝。刚进入迷魂凼,胖墩的全息投影就开始闪烁,屏幕上的地图变成了一片乱码。“果然失灵了!”胖墩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只能靠你们自己了,我尽量维持能量供应!”
陈默举起分山铲,铲头对准天空。此时昆仑山上空的云层正好散开,北斗七星清晰得仿佛伸手就能摸到。他转动铲柄,让铲身上的星图与天空的北斗对齐,随即朝着指针指向的方向迈出脚步:“跟着我走,别掉队。
林夏紧紧跟在他身后,青铜罗盘上的指针虽然也在乱晃,但与分山铲的方向始终保持着微妙的同步。脚下的冰层发出“咯吱”的声响,偶尔能看到冰层下冻着奇怪的东西——有锈迹斑斑的探险队徽章,有折断的登山杖,还有几具被冻得僵硬的动物尸体。
“这里以前应该是片沼泽。”林夏踩着一块突出的冰岩,指着冰层里嵌着的植物残片,“后来突然降温才冻住的,难怪磁场会乱,底下的泥炭层会释放甲烷,影响电子设备。”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一片雾气,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见。陈默停下脚步,分山铲的星图开始发烫,铲头指向雾气深处。“进去看看。”他话音刚落,雾气里就传来一阵奇怪的歌声,咿咿呀呀的,像是有人在哼唱古老的调子。
“是搬山调!”林夏眼睛一亮,“我在老道人留下的笔记里见过记载,这是他们联络同伴的暗号!”她清了清嗓子,跟着哼唱起来。那调子古怪拗口,像是把山川河流的声音都揉了进去,唱着唱着,眼前的雾气竟然开始散开。
雾气后面藏着一个山洞,洞口用冰雪堆成了一道石门,门上刻着三个大字:“守脉洞”。陈默用分山铲在石门上敲了三下,按照老道人笔记里的提示,分别敲在“守”字的点、“脉”字的横、“洞”字的竖上。只听“咔嚓”一声,石门缓缓向内打开,一股暖烘烘的气息扑面而来。
山洞里点着油灯,十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人围了上来,他们的耳后都有那个小小的“山”字刺青。为首的是个中年汉子,脸上有道疤痕,笑着拍了拍陈默的肩膀:“陈小哥,可把你们盼来了!我是这里的分舵主,叫我老石就行。”
山洞深处摆着一张石桌,上面铺着一张巨大的羊皮卷,正是秦岭古冢地图的完整版。老石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漩涡状标记:“这就是‘龙穴’,定海神针的能量源头就在那儿。‘影主’带着人已经进去三天了,他手里有最后一块青琅玕板碎片,要是让他把碎片和神针合上,整个昆仑的能量场都会被搅乱,到时候山下的城镇都会受影响。”
陈默盯着那张地图,突然注意到漩涡标记旁边画着一个小小的符号,和分山铲铲头的月牙形状一模一样。“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
老石凑近看了看,脸色凝重起来:“这是‘搬山令’的标记。传说当年大禹治水时,给搬山先祖发过一枚令牌,能调动山川灵气。老舵主(秦岭的老道人)说,只有集齐青琅玕板、分山铲、搬山令三样东西,才能真正控制定海神针。可搬山令已经失踪好几百年了”
“会不会在龙穴里?”林夏指着地图,“你看这符号画得这么近,说不定就藏在龙穴深处。”
老石叹了口气:“难说啊。‘影主’这人邪门得很,据说他以前也是搬山道人,后来叛了门,偷走了不少祖传的秘典。他知道的比我们还多,要是让他先找到搬山令”
话没说完,山洞突然摇晃起来,油灯的火苗剧烈晃动。一个年轻的搬山弟子跑了进来,脸色发白:“舵主!龙穴方向传来强烈的能量波动!‘影主’好像开始强行启动神针了!”
陈默抓起分山铲就往外冲,林夏和老石等人紧随其后。刚跑出守脉洞,就看到远处的雪山在发光,原本灰茫茫的山体透出一种诡异的红色,像是有血在里面流动。
“他在加速能量融合!”胖墩的声音带着警报,“青琅玕板圆盘在发烫,快用它压制!”
陈默掏出圆盘,果然感觉到一阵灼热。他按照老道人笔记里的方法,将圆盘对准龙穴的方向,口中念起搬山口诀。圆盘上的纹路亮起金光,一道光柱直冲天际,红色的山体顿时黯淡下去不少。
“管用!”林夏兴奋地喊道,“但好像只能暂时压制!”
老石指着一条陡峭的冰梯:“从这里下去能抄近路到龙穴入口,比‘影主’他们走的主路快半个时辰!就是太险了,冰层薄得很。”
陈默看了一眼那冰梯,几乎是垂直向下的,只有凿出来的几个落脚点。他把分山铲别在腰间,抓住冰梯的扶手:“走。”
林夏紧随其后,老石带着几个身手好的弟子也跟了上来。冰梯上的冰碴不断往下掉,每走一步都要先试探一下冰层是否结实。走到一半时,陈默脚下的冰层突然裂开,他一把抓住扶手,分山铲却掉了下去,顺着冰梯滑向深处。
“陈默!”林夏惊呼着想去拉他,却被老石按住。
“别乱动!”老石从背包里掏出一根登山绳,扔给陈默,“抓紧!我拉你上来!”
陈默抓住绳子,刚稳住身形,就听到冰梯下方传来“哐当”一声——是分山铲掉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下方竟然亮起了微光。“等等。”他对老石说,“分山铲好像碰到什么东西了。”
他顺着绳子慢慢往下滑,落在一片平台上。分山铲躺在地上,铲头正压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那岩石上刻着的,正是老石说的“搬山令”符号!陈默捡起分山铲,用铲头敲了敲那块岩石,岩石竟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山川河流的图案,正是失踪已久的搬山令!
“找到了!”陈默举起令牌,激动地喊道。
林夏和老石等人也滑了下来,看到令牌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老石摸着令牌,眼眶有些发红:“祖宗保佑!搬山令终于重现了!”
就在这时,龙穴方向传来一声巨响,红色的光芒再次爆发,比刚才更盛。胖墩的警报声尖锐起来:“能量过载!‘影主’成功融合了碎片!定海神针快控制不住了!”
陈默将搬山令揣进怀里,抓起分山铲:“快走!”
龙穴入口是一个巨大的冰窟,里面布满了冰晶,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影主”就站在冰窟中央,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手里举着最后一块青琅玕板碎片,正准备按在定海神针上——那神针此刻已经变得通红,周围的冰层都在融化。
“来得正好。”“影主”转过身,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陈默,把搬山令给我,我可以让你当新的搬山首领。”
陈默握紧分山铲:“你叛门偷典,还想操控神针,配当搬山道人吗?”
“影主”笑了起来,笑声在冰窟里回荡:“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你以为老道人没告诉你真相吗?当年大禹治水,用定海神针锁住的根本不是洪水,是地底的‘混沌之气’!只要释放它,就能重塑世界,这才是搬山道人的真正使命!”
“一派胡言!”老石怒喝一声,“混沌之气一旦失控,会吞噬一切生机!你这是要毁了昆仑!”
“影主”不再废话,将最后一块碎片按向神针。就在这时,陈默将青琅玕板圆盘抛向空中,同时掏出搬山令,握紧分山铲指向神针,口中念起完整的搬山口诀。
圆盘在空中散开,化作无数光点,与搬山令、分山铲形成一个三角阵。定海神针上的红光开始消退,转而透出温和的金光。“影主”的碎片被金光弹开,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面具掉了下来——那张脸,竟然和秦岭古冢里的老道人有七分相似!
“怎么可能”“影主”喃喃自语,“口诀明明是对的”
老石突然惊呼:“你是老舵主的儿子!你当年偷了秘典跑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影主”——也就是老道人的儿子,突然疯笑起来:“他从来没懂过!定海神针不是用来锁的,是用来放的!你们看!”他猛地冲向神针,想徒手去抓。
陈默眼疾手快,挥起分山铲打在他的手腕上。“混沌之气要是能轻易掌控,大禹何必锁它?”他将搬山令按在神针上,“搬山的‘搬’,是搬运正气压制邪气,不是搬开枷锁释放灾难!”
神针发出一声嗡鸣,金光彻底笼罩了冰窟。“影主”被金光震倒在地,看着神针上的纹路渐渐变得平和,终于瘫坐在地,眼神空洞。
老石让人把他带了下去,转身对陈默拱手:“陈小哥,你不仅找回了搬山令,还悟透了搬山的真意,以后这守脉的担子,恐怕要落在你肩上了。”
陈默望着定海神针,又看了看手中的分山铲和搬山令,突然明白老道人为什么会把分山铲给他。所谓天机,从来不是什么玄奥的预言,而是一代又一代搬山道人用坚守写下的答案——守护文明的脉络,不让任何力量破坏这份平衡。
林夏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陈默点点头,将搬山令交给老石保管,分山铲则别在了腰间。走出龙穴时,昆仑的风已经变得温和,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雪山上,反射出耀眼的光。
“胖墩,定位最近的城镇,我们得好好吃顿热乎的。”林夏的声音带着笑意。
胖墩的全息投影重新稳定下来,屏幕上显示出附近的城镇地图:“收到!检测到前方五公里有个小镇,有家不错的羊肉汤店!”
陈默回头望了一眼龙穴的方向,分山铲的铲头在阳光下闪了闪。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守脉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手里握着这份“天机”,再远的路,也能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