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银珠的布局
银珠醒来时,晨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卧室。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回——欧妈的短信,金珠的哭诉,朴基丰复杂的眼神,还有自己心中那隐隐作痛却异常清晰的决心。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是朴基正发来的消息:「早安,郑医生。今天天气很好,要记得吃早餐。我下班后去接你,我们去吃那家你喜欢的参鸡汤。」
银珠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回复道:「朴检察官也记得按时吃饭。晚上见。」
她坐起身,拿起手机,再次点开朴贞子昨晚发来的那条短信。道歉是真心的吗?也许有十分之一吧。但剩下的十分之九,是未放弃的索取,是“一家人不该计较”的道德绑架,是对金珠无条件的偏袒。
银珠深吸一口气,删除了短信。然后,她打开通讯录,找到了“阿爸”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郑汉采的声音带着清晨的沙哑:“银珠啊,这么早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阿爸,抱歉这么早打扰您。”银珠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您今天上午有空吗?我想和您见个面,有些事想商量。”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郑汉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是是关于昨天的事吗?”
“是,但不完全是。”银珠斟酌着用词,“我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一劳永逸。但我需要您的支持,阿爸。”
郑汉采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有沉重,有愧疚,但也有一丝如释重负:“好。我上午十点后有空,在钟路那家我们常去的茶馆,怎么样?”
“好,十点半见。谢谢您,阿爸。”
挂断电话,银珠没有停顿,又拨通了明元的号码。
“怒那?”明元接得很快,背景音里有地铁的报站声,他应该是在上班路上,“这么早,怎么了?是不是欧妈又找你麻烦了?”
银珠心里一暖。明元的第一反应永远是关心她是否受了委屈。
“没有,欧妈没找我。”银珠说,“明元啊,怒那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你今晚有空吗?和胜美一起,来我这里一趟。有些事,我想和你们商量。”
明元立刻警觉起来:“什么事?听起来很严肃。怒那,你还好吗?”
“我很好,真的。”银珠微笑,尽管弟弟看不见,“只是想彻底解决家里的问题。我需要你和胜美的支持,也需要你们的意见。”
“没问题!”明元毫不犹豫,“我和胜美下班就过去。怒那,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站在你这边。昨天你也看到了,阿爸现在也清醒了,我们不能再让欧妈和金珠怒那继续这样下去。”
“谢谢,明元。”银珠的声音有些哽咽,“晚上见。”
挂了电话,银珠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晨光越来越亮,她起身拉开窗帘,让阳光洒满整个房间。今天是个晴天,就像她的决心一样明朗。
上午十点半,钟路区一家安静的韩屋茶馆里,银珠和郑汉采坐在靠窗的位置。茶香袅袅,但气氛有些凝重。
郑汉采看着女儿,眼神复杂:“银珠啊,昨天阿爸真的很抱歉。让你面对那样的场面,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
“阿爸,别这么说。”银珠为阿爸斟茶,“您昨天已经做得很好了。您能站出来说话,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支持。”
郑汉采苦笑:“那算什么支持?我只是说了早就该说的话。银珠,你找我来,是想商量什么?你打算怎么做?”
银珠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推到阿爸面前:“阿爸,您先看看这个。”
郑汉采疑惑地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厚厚一沓文件。最上面是几张泛黄的收据复印件,他仔细辨认,发现是银珠从初中时期的学费缴纳记录——缴费人一栏,清清楚楚写着“郑银珠”。
“这是”郑汉采的手有些颤抖。
“这是我从初中开始自己自费的所有收据。”银珠平静地说道,“我留了复印件。您看,从初一开始,所有的学费生活费等都是我打工赚来的。这些,”她又翻了几页,“是我大学时期的奖学金证明、助学贷款文件,还有兼职工作的工资单。”
郑汉采一页页翻看着,越看心越沉。有银珠在便利店值夜班的排班表,有她做家教时学生家长写的感谢信,有医院实习期间微薄的补贴记录每一张纸,都记录着这个女儿独自走过的艰辛岁月。
“这里还有股票交易记录的一部分。”银珠指着最后几页,“大学时我开始用积攒的钱做一点小投资,运气不错,赚了些钱,才勉强支撑下来。阿爸,我不是在炫耀,我只是想让您知道——我从初一后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挣的。欧妈没有出过一分钱,金珠欧尼更没有。”
郑汉采的眼泪滴在纸张上,晕开了字迹:“银珠啊阿爸对不起你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你过得这么难”
“您知道一部分。”银珠握住阿爸的手,“哈莫尼在世时,您偷偷给过我零用钱,给我买过参考书。哈莫尼走后,您也试图关心我,只是只是您太软弱了,阿爸。”
这直白的评价让郑汉采一震,但他无法反驳。是的,他太软弱了。面对妻子的偏执,他选择了逃避;面对家庭的失衡,他选择了沉默。
“所以现在,”银珠的声音坚定起来,“我想请您,请您真正地、彻底地支持我一次。不是像昨天那样在冲突爆发后才开口,而是从一开始就和我站在一起。”
郑汉采擦去眼泪,深吸一口气:“你要我怎么做?”
“我要召开一次家庭会议。”银珠直视阿爸的眼睛,“只有我们五个人——您,我,明元,欧妈,金珠欧尼。胜美和基正君他们都不参与,这是郑家自己的事,必须在郑家内部解决。”
郑汉采点点头:“是该好好谈一次了。那谈什么?怎么谈?”
“我会把这些证据都拿出来。”银珠指了指文件夹,“用事实说话,让欧妈和欧尼明白,她们没有资格向我索取。然后,我会明确划清界限——未来,我只承担对您们二老的赡养义务,而且会通过专门的账户支付,确保这笔钱用于改善您的生活质量。对于金珠欧尼,除了人情往来的礼物,我不会再提供任何经济支持。”
郑汉采沉默了片刻:“贞子你欧妈不会轻易接受的。她会哭,会闹,会说你不孝”
“那就让她说吧。”银珠的表情没有动摇,“阿爸,我已经想通了。孝顺不是愚孝,不是对不合理的要求全盘接受。真正的孝顺,是让父母晚年过得安稳。而您现在的安稳,正被欧妈的无理取闹威胁着。”
这话击中了郑汉采的内心。是啊,这些年,他何曾有过真正的安宁?总是在妻子的抱怨和大女儿的哭诉中疲于奔命,总是在家庭的硝烟中心力交瘁。
“那金珠呢?”郑汉采又问,“她毕竟是你欧尼”
“她是成年人了,阿爸。”银珠的声音柔和了些,但立场依然坚定,“她有自己的工作,有爱她的男朋友。如果她和基丰君真心相爱,他们可以一起努力创造未来。我不能,也不应该成为她人生的提款机。”
郑汉采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窗外秋日明净的天空。许久,他转回头,眼中有了决定:“好。银珠,阿爸支持你。这次,我不会再逃避了。”
银珠的眼眶红了:“谢谢您,阿爸。”
“时间定在什么时候?”郑汉采问。
“这周六下午。”银珠说道,“明元和胜美今晚会来我家,我会和他们详细商量。阿爸,您需要做的,就是确保欧妈和欧尼到场。其他的,交给我。”
郑汉采点头,随即又担忧地问道:“那基正知道吗?他会不会”
“我等下就告诉他。”银珠微笑,“他会理解,也会支持。事实上,昨晚他就说,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他都站在我这边。”
“那就好,那就好。”郑汉采喃喃道,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明元和胜美的婚礼贞子昨天提的要求,不会影响他们吧?”
银珠摇头:“明元昨晚就给我发消息了,说他们的婚礼一切从简,不要家里操心。胜美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计较这些。阿爸,您看,当我们把注意力从欧妈和金珠欧尼身上移开,会发现这个家还有很多温暖的存在。”
郑汉采感慨地点头。是啊,他还有明元这个懂事的儿子,有胜美这个善良的未来儿媳,有银珠这个让他骄傲的女儿。这个家,并非只有争吵和索取。
父女俩又聊了一会儿,银珠详细说明了家庭会议的计划。郑汉采认真地听着,不时提出建议。这是多年来,父女俩第一次如此坦诚、如此平等地商讨家庭大事。
分别时,郑汉采拥抱了银珠,声音哽咽:“银珠啊,你知道吗?阿爸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但最让阿爸骄傲的,也是你。”
银珠的眼泪终于落下:“阿爸,都过去了。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向前看。”
“向前看”郑汉采重复着这句话,像是获得了某种力量。
离开茶馆,银珠没有直接回医院,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文具店。她买了一个新的文件夹,一些便签纸,还有一支红色的记号笔。她要为周六的家庭会议做最充分的准备。
下午在医院,银珠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今天她有两台手术,都是相对复杂的腹腔镜手术。换上手术服,戴上无菌手套,站在手术台前的那一刻,银珠感到了久违的平静。
在这里,没有家庭的纷争,没有情感的纠葛,只有明确的病灶和清晰的解决路径。切割,缝合,止血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冷静。助手和护士们默契地配合着,手术室里只有仪器的嘀嗒声和银珠简洁的指令。
“郑医生今天好像特别专注。”手术间隙,年轻的住院医小声对护士说。
护士点头:“但也很沉稳。你看她缝合的手法,又快又稳。不愧是海外进修回来的。”
银珠听到了这些低语,但没有分心。手术台上的生命托付,是她不容懈怠的责任。而这份责任,也反过来赋予她力量——如果她能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保持冷静,那么面对家庭的问题,她也应该有这样的勇气和能力。
第二台手术结束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银珠换下手术服,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手机就响了。是金珠。
银珠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深吸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银珠,你现在有空吗?”金珠的声音不像昨天那样激动,反而有些刻意压抑的平静。
“我刚做完手术,欧尼有什么事吗?”
“我们见一面吧。就我们俩,好好谈谈。”金珠说道,“我在你们医院附近的咖啡厅等你。”
银珠看了看时间,离和明元胜美约定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好,半小时后见。”
咖啡厅里,金珠已经等在那里。她今天化了精致的妆,但眼下的黑眼圈粉底也遮不住。看到银珠,她勉强笑了笑,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银珠坐下,点了杯美式咖啡。姐妹俩沉默了片刻,金珠先开口了。
“昨天我情绪太激动了,说了些过分的话。”金珠搅动着面前的拿铁,“对不起。”
银珠有些意外,但很快平静下来:“没关系。欧尼找我来,不只是为了道歉吧?”
金珠咬了下嘴唇,抬眼看向银珠:“银珠,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心平气和地谈。”
“我一直都很心平气和,欧尼。”银珠说,“是您和欧妈,总是在情绪激动。”
这话让金珠的脸微微一红,但她没有发作,反而低下头:“我知道我知道欧妈的要求有些过分。两亿确实太多了。但银珠,你能不能能不能稍微帮一点?不需要两亿,一半,不,三分之一也行。我真的很需要一份体面的嫁妆,不然在基丰君家的亲戚面前,我真的抬不起头”
银珠静静地听着,等金珠说完,才缓缓开口:“欧尼,您为什么觉得,嫁妆的体面决定了您在婆家的地位?”
金珠一愣:“这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嫁妆代表娘家的重视程度,如果太寒酸,婆家会看不起的”
“那基丰君的家人,是那种会因为嫁妆多少而看不起您的人吗?”银珠问。
“这”金珠语塞了。朴基丰的父母虽然对这段关系有顾虑,但从未在物质上提出过要求。事实上,朴母还说过,只要孩子们幸福,形式上的东西不重要。
“欧尼,”银珠的声音柔和了些,“您有没有想过,您真正在意的,也许不是婆家的看法,而是自己的面子?您害怕被比下去,害怕在朋友面前丢脸,害怕承认自己的生活不如别人光鲜——但这些,真的是婚姻中最重要的东西吗?”
金珠的嘴唇颤抖着:“你说得轻松你什么都有了,好工作,好婆家,好未婚夫你当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有的,是我用努力换来的。”银珠平静地说,“我也有过抬不起头的时候——当同学们讨论假期旅行时,我在打工;当室友们逛街购物时,我在图书馆啃书本;当同龄人依赖父母时,我在独自面对生活的压力。欧尼,我没有什么是轻易得到的。”
“所以你现在要跟我算账吗?”金珠的声音又尖锐起来,“要一笔笔算清楚你吃了多少苦,然后证明我不配得到帮助?”
银珠摇摇头:“我不是在算账,我是在陈述事实。欧尼,我想帮您,但不是用钱。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帮您做职业规划,您可以考虑进修提升自己;我可以介绍您认识一些真正的好朋友,而不是那些只会攀比的人;我甚至可以陪您和基丰君一起,做一份实际的婚礼预算——但直接给钱,不行。”
“说来说去,就是不想给钱!”金珠终于忍不住,眼泪掉下来,“银珠,你就这么恨我吗?恨欧妈偏爱我,所以现在要报复?”
银珠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无论她怎么解释,金珠总是会绕回“偏心”“报复”这个逻辑里。
“欧尼,我不恨您,也不恨欧妈。”银珠认真地说,“我只是想过自己的人生,有界限的人生。我爱您,因为您是我姐姐。但爱不意味着无条件的给予,更不意味着要为您的人生负责。”
金珠哭得更厉害了:“那如果如果我真的需要呢?如果基丰君的家人就是看重这些呢?”
“那就不是真正的姻缘。”银珠斩钉截铁,“欧尼,婚姻是两个独立的人携手同行,不是一场买卖。如果一段关系需要您倾尽所有、甚至拖累家人来维持,那它不值得。”
“你懂什么!”金珠突然站起来,声音引来周围人的侧目,“你根本不懂爱情!我和基丰君是真心相爱的!我只是只是希望我们的开始能完美一些”
银珠也站起身,平静地看着金珠:“欧尼,完美的开始不是堆金砌玉,而是两颗心真诚相对。如果您和基丰君真心相爱,一碗泡面也能吃出幸福。如果不是,满汉全席也是食不知味。”
金珠瞪着银珠,眼泪不停地流。许久,她抓起包,转身冲出咖啡厅。
银珠没有追。她坐回座位,慢慢喝完了那杯已经凉掉的咖啡。窗外的夕阳将天空染成橙红色,很美,但也意味着这一天即将结束。
付账时,服务员递来一张纸条:“刚才那位小姐离开前,让我转交给您。”
银珠展开纸条,上面是金珠潦草的字迹:「银珠,我会证明给你看,没有你,我也能得到幸福。」
银珠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她深吸一口气,走出咖啡厅,走向自己的公寓。今晚,还有重要的谈话在等着她。
晚上七点,明元和胜美准时到达银珠的公寓。一进门,胜美就递上一个保温盒:“欧尼,我给你带了参鸡汤,我阿妈今天炖的,说你最近太累了,要补一补。”
银珠心里一暖:“谢谢,也替我谢谢谢松子阿嘎西。”
明元则直接进入正题:“怒那,你在电话里说,要彻底解决家里的问题。具体打算怎么做?”
三人围坐在客厅的小餐桌旁,银珠拿出了上午给父亲看过的文件夹,又详细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家庭会议定在这周六下午。”银珠说道,“阿爸已经同意参加,也会确保欧妈和欧尼到场。我会把这些证据一一展示,然后明确我的立场和未来的规划。”
明元认真地翻看着那些文件,越看脸色越凝重:“怒那,这些你怎么保存得这么完整?”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要留下证据。”银珠苦笑,“也许潜意识里,我知道有一天会需要它们来证明什么。”
胜美握住银珠的手,眼眶红了:“欧尼,你太不容易了”
“都过去了。”银珠拍拍胜美的手,“现在重要的是未来。明元,胜美,我需要你们的支持——不仅在会议上,更重要的是,在之后的日子里。如果欧妈和欧尼来找你们施压,或者用别的方式试图绕过我,你们必须坚定立场。”
“这你放心!”明元立刻说,“我现在完全看清了。欧妈和金珠怒那就是被惯坏了,总觉得全世界都欠她们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胜美也点头:“欧尼,我虽然只是个外人,但我觉得你做的是对的。孝顺父母是应该的,但不能无底线。而且”她犹豫了一下,“我觉得伯母最过分的是,她从来没有真正为你考虑过。她只想着金珠欧尼,却看不到你的付出和辛苦。”
这话说到了银珠心里。是的,最让她心寒的,不是母亲索取,而是欧妈从未看见她的存在,从未认可她的价值。
“还有一个问题。”明元说,“如果欧妈和金珠怒那在会议上大吵大闹,或者事后到处说你不孝,败坏你的名声怎么办?特别是怒那你马上要和朴检察官结婚了,这些事传出去,对你和朴家都不好。”
银珠早有准备:“首先,基正君和他家人都很清楚情况,他们不会在意这些流言。其次,”她拿出一个微型录音笔,“我会录音。不是要威胁谁,只是留个证据。如果她们真的到处造谣,我至少有事实可以澄清。”
明元惊讶地睁大眼睛:“怒那,你想得真周到”
“被逼出来的。”银珠淡淡地说道,“当你没有人可以依靠时,就只能自己把每一步都想清楚。”
胜美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欧尼,朴检察官知道这些计划吗?他什么态度?”
“我还没详细跟他说,但昨晚简单提过。”银珠看了眼时间,“他应该快到了。等他来了,我们一起商量。”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朴基正提着两个纸袋站在门外,笑容温暖:“我带了晚餐,还有甜点。明元,胜美,你们也在啊。”
四人一起布置餐桌,朴基正带来了烤牛肉、杂菜、泡菜煎饼,还有银珠喜欢的红豆粥。简单的晚餐,却因为有人分享而显得格外温馨。
饭后,银珠再次详细说明了计划。朴基正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需要我做什么吗?”朴基正问道,“我可以到场支持你,或者”
“不,这是郑家内部的事。”银珠摇头,“你和你的家人已经给了我最大的支持——你们的理解和接纳。剩下的,需要我自己去面对。”
朴基正握住她的手:“我明白。但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后。如果需要法律方面的建议,或者任何其他帮助,随时告诉我。”
明元感慨道:“姐夫,谢谢你这么支持怒那。说真的,看到你们这样,我对婚姻都有了新的理解——不是谁依附谁,而是两个独立的人相互扶持。”
朴基正微笑:“这是银珠教我的。她让我明白,真正的爱情是尊重对方的独立,欣赏对方的坚强,而不是把她变成需要保护的弱者。”
胜美羡慕地看着他们,又看看明元,脸微微红了。明元握住胜美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银珠突然想起什么,“基正君,基丰那边他昨天追着欧尼出去后,怎么样了?”
朴基正叹了口气:“他昨晚来我家了,很沮丧。他说金珠小姐一路哭回家,他劝了很久,但金珠小姐坚持认为你们全家都偏心,都看不起她和基丰。基丰很矛盾,一方面心疼金珠小姐,另一方面也开始怀疑这段关系是否真的健康。”
明元皱眉:“基丰哥还没醒悟吗?金珠怒那明显是在情感绑架他啊!”
“他在努力。”朴基正说,“基丰不是笨蛋,他只是心软。而且,他确实爱金珠小姐。只是这种爱,正在接受现实的考验。”
银珠若有所思:“也许这次家庭会议,不仅是对欧妈和欧尼的界限划分,也是给基丰君一个看清现实的机会。如果他真的想和金珠欧尼有未来,就需要帮助欧尼成长,而不是一味纵容。”
“这正是我和基丰谈的。”朴基正点头,“我告诉他,如果他真的爱金珠小姐,就应该帮助她建立独立的人格,而不是陪着她一起逃避现实。”
胜美小声说道:“其实金珠欧尼也很可怜。她被伯母宠坏了,从来没有学会独立面对问题。现在突然要她长大,她一定很害怕”
这话让众人都沉默了。是啊,金珠也是这个畸形家庭关系的受害者。只是她的受害方式不同——她被宠成了巨婴,失去了飞翔的能力。
“所以我们的目标不是惩罚谁,”银珠缓缓说,“而是重建健康的家庭关系。有界限,有尊重,有关爱,但不纵容。这很难,但必须做。”
晚上九点,明元和胜美离开后,银珠和朴基正一起收拾厨房。水流声哗哗,两人肩并肩站着,一个洗碗,一个擦干,默契得像多年的夫妻。
“紧张吗?”朴基正问。
“有一点。”银珠诚实地说道,“但更多的是决心。基正哥,你知道吗?我以前总是害怕冲突,害怕撕破脸,害怕被说成不孝的女儿、不懂事的妹妹。所以我一直忍,一直让,以为退一步就能海阔天空。”
“但海阔天空没有来,索取却变本加厉。”朴基正接道。
“是的。”银珠将洗好的碗递给他,“直到遇见你,直到你的家人用行动告诉我——我值得被尊重,我的感受很重要,我的界限应该被维护。我才慢慢有勇气,去要求我应得的尊重。”
朴基正擦干碗,转身看着银珠,眼神温柔:“银珠,你不需要任何人告诉你你值得什么。你本身就值得一切美好。只是你生长在否定你的环境里,所以需要时间才能看见自己的光芒。”
银珠的眼眶湿了:“谢谢你,基正君。谢谢你看见我,在我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时候。”
朴基正将她拥入怀中:“现在你看见了。而且你会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亮。银珠,你是天生的医者,是生命的守护者,你有改变命运的力量——不仅改变病人的命运,也改变自己的。”
银珠靠在他怀里,感受着这份坚实的安全感。她知道,前路依然艰难,周六的家庭会议可能是一场硬仗。但她不再害怕了。她有事实,有道理,有阿爸和东森的支持,有胜美的理解,有朴基正无条件的爱。
更重要的是,她有了自己——那个从十三岁起就独自面对世界,一路跌跌撞撞却从未倒下的郑银珠。
窗外的夜色深沉,但万家灯火如星辰般闪烁。每一盏灯下,都有各自的故事,各自的悲欢。而银珠的故事,正迎来转折的篇章。
“周六过后,”银珠轻声说道,“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开始新生活了。和你的新生活,基正君。”
朴基正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们的新生活。银珠,我期待着。”
他们相拥站在窗前,看着城市的夜景。远处,汉江的水面倒映着灯火,波光粼粼,仿佛流动的星河。
而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郑汉采坐在书房里,面前摊着稿纸,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他想着银珠白天说的话,想着周六的家庭会议,想着自己作为阿爸、作为丈夫失败的大半生。
最后,他拿起笔,在稿纸上写下:「忏悔录:一个阿爸的独白」。也许,他欠银珠的,除了支持,还有诚实的面对——面对自己的懦弱,面对家庭的真相,面对那些被掩埋太久的愧疚。
楼上,朴贞子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想起银珠冷静的眼神,想起丈夫前所未有的强硬,想起儿子失望的表情。一种隐隐的不安在心头蔓延,但她很快甩开了——我是她欧妈,我生她养她,她报答我不是天经地义吗?
金珠的房间里,她抱着枕头哭泣,手机屏幕上是和朴基丰的聊天记录。基丰最后一条消息是:「金珠小姐,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好想想我们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未来。」
未来?金珠茫然地想。她想要的未来,不就是被爱、被呵护、被羡慕吗?这有什么错?
夜越来越深,每个人都怀着自己的心思,等待着周六的到来。那将是一个普通的日子,但对郑家而言,却可能是家庭关系重新洗牌的开始。
银珠的布局已经展开,棋子各就各位。现在,只等那一天的到来,等所有的真相、情感、矛盾在阳光下摊开,等待一个痛却必要的了断。
而无论如何,生活都会继续。就像汉江的水,无论经历多少风雨,都会继续向前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