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风吹得凛冽,云汉的黑色大旗和三人的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谢厌冷峻的脸颊上,染着风尘仆仆的疲倦。
一身黑色织银纹的玄色衣袍,踏破暮色而来。
不仅没有折损半分英气,反而让周身的王者气场更显沉敛,俊美得凌厉又夺目。
“靖王殿下,太好了,您还活着,老臣就有了主心骨。”
赵震东布满岁月皱纹的脸上,又是惊喜,又是不可思议。
双手紧紧的扶着谢厌的骼膊,生怕这是一场梦境。
“赵将军这段日子苦了您和大家。”谢厌声音冷冽,却带着安抚之意。
“薛遇白不是个东西啊,他接替了你的势力,却拿不下皇位。”
“还不给老臣军饷,三个月啊!老臣不得已让飞龙回洛阳,如今被他们以冲撞之罪打得生死不知。”
“靖王殿下,您可要为老臣做主啊!薛家根本不顾及情意,只想争权夺利。”
“幸亏他没本事,没拿到皇位,不然我们这些老骨头都要被薛家给卸磨杀驴。”
赵震东控诉着薛家的恶行,好象这段时间遭受的委屈都有了宣泄之处。
谢厌发丝在背后飞舞,剑眉轻拧:“他是太心急,想把各方势力都握在自家人的手中。”
“任人唯亲,架空旧部。”
“忌惮你们忠于本王,而非他们薛家。”
赵震东老脸一横,之前眼底的颓色尽退,“老臣本就忠于靖王,并非忠于那名不正,言不顺的薛家。”
一身被压抑的铁血锋芒尽数迸发,昔日征战沙场的凛冽气势瞬间回归,脊梁挺直,再无半分绝望。
军司马问着心中疑惑,“殿下,您为何要假死?把手中的权势悉数给了薛家那白眼狼?”
谢厌身姿挺拔,眺望着云汉的大旗,寒风吹得响声不断。
“薛家对本王有再造之恩,我本愿倾尽所能,助薛家家族昌盛。”
“谢弘睿若为王,本王便护他江山永固,薛若为臣,本便与他共守朝纲。”
“可他们明知靖王妃的清白,屡屡在暗中构陷、离间、毒杀她,还与定王勾结,最终竟狠下心肠,欲下毒取本王性命!”
“这份恩情,本王是真心相付、无意求报,如今却落得这般境地,唯有以死还恩,了却这段因果。”
“他们不知,十二皇叔蛰伏了这么多年,与众多封地上的诸候王都有勾结。”
“他们中饱私囊,亏空国家,挖去云汉的根基。把云汉啄成了一个空有其表的骨架。”
“本王若是登基,也会被定王牵制。”
“不如死遁,重新建一支军队,创建新的政权,新的制度。”
赵震东大喜,“殿下好计谋,让他们去斗,我们最后来个釜底抽薪。”
“既了恩仇,又除了隐患,一石二鸟!”
谢厌黑眸如渊,藏着王者的锋芒, “事情也并非说得如此简单,如今洛阳城里看似三足鼎立,实则定王势力强盛。”
“若非如此,薛遇白也不至于如此心急,急于将他手中的势力尽皆换成薛家人掌控。”
“云汉边境接壤十三小国,每处都有如同一个赵将军的边境军在镇守,他们如今急于瓜分势力,都想把对方取入囊中。”
“而接壤的十三小国,一直虎视眈眈,云汉这块肥美的土地,他们都想啃咬一口。”
“若不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把消息锁死,此时,必定狼烟四起,战火不断。”
“可是此事终究是遮盖不住的,消息一旦泄露,云汉必定内忧外患。”
“那如何是好?”赵震东一直忐忑,方朔会趁机进攻,没想到会等来靖王妃,这可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竟然还从方朔带回来三千兵甲。
“揭竿起义,打掉定王的爪牙,先把内政稳定。”谢厌悠悠的说出自己的计划。
赵震东想到靖王妃的话,又想到靖王和靖王妃的关系,不由问道:
“如今您和靖王妃是夫妻同心,那就太好不过,老臣还担心,放靖王妃的兵马进云汉是叛变之罪。”
谢厌:“此事本王知晓,特连夜赶过来,让你无条件协助靖王妃。”
“靖王妃要领着小皇孙起义,此事殿下可知?”赵震东问,“何不夫妻一体,她毕竟是一个女子,哪里会领兵打仗?”
谢厌点头,“本王的王妃并非传闻的那般娇蛮,她有自己的打算。”
“赵将军跟着她,银钱方面不用犯愁。”想到沉南姿在诸国都有营生,这可是她手里的一把利刃。
至于为何不能跟她一起。
其实是他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一路走来,皆是他在伤害她。
想到她说的那句话,她恨自己没有亲手杀死他。
每每夜深人静的时想起,都会令他辗转难眠。
谢厌垂下黑眸,冷峻的眉峰里藏着惆怅,“本王还活着的事,只有你们两人知晓,在王妃面前切勿提及。”
赵震东大约知道,沉太尉的事,靖王妃怕是不能释怀。
“靖王大可放心,老臣自然全力以赴助力承泽小殿下。”
赵震东略迟疑,“只是老臣的犬子和家眷的安危……”
谢厌:“将军府的安危,本王已经安排稳妥,至于飞龙的事,本王会让张御史从中周旋,尽力救治。”
赵震东连忙跪谢,双手抱拳,“殿下,老臣定竭尽所能拥护新主。”
谢厌扶起他,“快快起来,天色已经暗下,马上雪要落下,把寒衣发放给将士们吧!”
谢厌离开后,赵震东有了靠山,昔日的英雄气慨回来。
冬衣终于在落雪的时候发放到将士们的手里。
“将军,还有皮靴,是皮靴啊!”军司马拿着一双羊皮制成的靴子,惊呼着。
“里面有毛,摸摸,摸摸,好柔软,还暖和啊!”
“到膝盖下面,不光防风,还能防水,真是好货啊!”
另外一个士兵惊呼,“还有羊皮帽子,看这白花花的羊毛。”
他连忙戴在头上,“整个脸颊都包裹住了,真暖和啊!”
“还有冻伤药呢!”军司马又发现新东西,“赵将军,靖王妃对我们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