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天。
我骑在骆驼背上,眯着眼看前方那一片起伏的沙丘。风裹着沙粒打在脸上,跟刀子似的,可我心里却出奇地平静。
这一趟,是我第一次真正踏入西域地界。
前面带队的是丐帮情报堂的老伙计——李锐。
“林长老,再走两天,就能看到花剌子模的边境堡垒了。”李锐回头冲我喊,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那边的人,说的话跟我们可不一样,您可得有个心理准备。”
我扯了扯脸上的头巾,露出半张嘴:“没事,我历史学得还行,知道西域这地方,本来就不是一个味儿。”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听懂我在说什么,只能嘿嘿一笑:“那是,那是,您说行就行。”
这一队人不多,二十来个,全是丐帮“破蒙军”里挑出来的精锐。苏晴走在我旁边,一身轻便的劲装,头上也裹着纱巾,整个人看着干练又利落。
“你看起来,倒是挺适应。”她侧过头看我一眼,嘴角带着点笑意,“我还以为你这种‘城里人’,到了这种地方会叫苦。”
“我在南宋吃的苦,比这多了去了。”我哼了一声,“你忘了,我刚来那会儿,还是个被人按在地上揍的污衣袋弟子呢。”
“那是你自己嘴欠。”她毫不留情地拆台,“刚入帮就敢跟六袋弟子顶嘴,挨揍不冤。”
我想起那时候的自己,忍不住笑了笑。
那会儿的我,哪想到自己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从一个被人瞧不起的“最低阶弟子”,变成丐帮执法长老、破蒙军主将,还带着人深入西域,去跟一个陌生的国家谈什么“东西夹击蒙古”。
人生啊,有时候真跟开盲盒似的。
二
我们这趟出来,名义上是“商队”。
几辆骆驼拉着的板车上,装着丝绸、茶叶、瓷器,还有一些从南宋边境买来的铁器。这些东西在西域,都能卖个好价钱。
当然,这只是掩护。
真正的任务,是——
第一,找到花剌子模国的高层,说服他们跟南宋、丐帮站到同一条战线上,一起对付蒙古。
第二,打探西域这边的虚实:蒙古在西域的驻军、补给线、内部矛盾,能摸多少摸多少。
第三,也是我心里最清楚的一点——
给蒙古找个麻烦,让他们别一门心思往南宋这边扑。
“林越。”苏晴忽然压低声音,“你说,花剌子模真的会答应吗?我听说,他们之前跟蒙古打过一仗,输得挺惨。”
“输过,才知道疼。”我看着远处连绵的沙丘,“你想想,蒙古是什么德行?只要他们觉得你有利用价值,就先打一顿,再拉你当狗。花剌子模要是不早点醒悟,迟早跟西夏一个下场。”
苏晴沉默了一下,点点头:“你说得也对。”
她顿了顿,又问:“那你打算怎么跟他们说?你又不会说他们的话。”
“所以我带了你啊。”我冲她眨了眨眼,“你不是跟峨眉的一个师兄学过一点西域话吗?到时候,你当翻译,我当——”
“当什么?”
“当那个‘来自东方的神秘高人’。”
她被我逗笑了:“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我收了笑,“跟这种已经吃过蒙古亏的国家打交道,光讲道理没用,得让他们看到实际的好处——比如,我们能帮他们牵制蒙古,让他们喘口气。”
苏晴点点头,没再说话。
风越来越大,骆驼脚下的沙子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青铜丐钵。
钵身的符文已经点亮了大半,自从魂晶嵌入之后,它的力量越来越强。不过这一路,我刻意压着,能不用它就不用。
在这种地方,任何异常的动静,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三
夜幕降临,风稍微小了些。
我们在一处背风的沙丘后面扎营。几顶简陋的帐篷支起来,篝火点上,干牛粪在火里“噼啪”作响,散发出一股说不上好闻,但让人安心的味道。
晚饭很简单,干饼、咸肉、一点炒豆子,再配上从骆驼身上解下来的皮囊水。
李锐一边啃饼,一边给大家讲他以前跑西域的经历。
“……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叫花子,跟着一个商队混饭吃。有一回,我们在沙漠里迷了路,水快喝完了,大家都以为要死在那儿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旁边一个年轻弟子配合地问。
“天上突然下起了雨!”李锐一拍大腿,“你说邪门不邪门?沙漠里,一年都下不了几滴雨,偏偏那天就下了,还下得挺大,把我们的水袋都装满了。”
“你少吹了。”另一个老弟子笑着说,“你这话,我都听你讲过三遍了。”
“那叫经典重温。”李锐瞪了他一眼,“再说了,我这是在给你们这些小子涨见识——在沙漠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我靠在一块石头上,一边吃东西,一边听他们吹牛。
这种感觉,很熟悉。
刚入丐帮那会儿,晚上躺在破庙里,也是这么一群人,围着一堆火,讲着各自的故事。只不过那时候,大家讲的是哪个街口好讨钱,哪个酒楼剩饭多,哪个地痞不好惹。
现在,我们讲的是蒙古、花剌子模、四川、襄阳、黄河防线。
身份变了,责任也变了。
但有一点没变——
我们还是一群“讨生活”的人,只不过,以前是为自己讨一口饭吃,现在是在为整个天下讨一条活路。
“林长老。”
有人叫我。
我抬头,是李锐。
“您给我们也讲一个呗?”他咧嘴一笑,“您以前在……呃,在您老家那边,是不是也有很多故事?”
我愣了一下。
老家那边。
现代。
我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图书馆、实验室、地铁、手机、外卖、熬夜写论文的自己,还有考古现场那一堆黄土和破瓦片。
那是另一个世界。
我笑了笑:“想听故事啊?”
“想!”一群人立刻围了过来。
苏晴也看着我,眼里带着一点好奇。
我想了想,说道:“那我给你们讲一个,关于‘铁盒子会跑’的故事。”
四
“在我老家那边,”我慢慢说道,“有一种铁盒子,不用马拉,自己就能跑。”
“自己跑?”一个年轻弟子瞪大眼,“那不是妖怪吗?”
“不是妖怪,是用一种叫‘石油’的东西烧出来的力量。”我尽量用他们能理解的说法,“那铁盒子跑得很快,一天能跑我们骑马好几天的路。”
“那得要多少油啊?”李锐咋舌。
“很多。”我点点头,“所以我老家那边,也有战争,就是为了抢这种东西。”
他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还有一种东西,叫‘手机’。”我继续说,“巴掌大的一块铁,你对着它说话,几百里、几千里外的人都能听见。”
“比你的传音功还厉害?”苏晴挑眉。
“比我的厉害多了。”我笑,“而且不止能说话,还能看到对方的样子,还能看书写字、算算术、看天下大事。”
“那你们那边的人,岂不是都很厉害?”一个弟子感叹。
“厉害谈不上。”我摇摇头,“只不过,他们的工具比你们多,比你们先进。但人心,其实都差不多——有好人,有坏人,有贪生怕死的,也有愿意拼命的。”
我顿了顿,看着他们:“你们现在用的是刀、剑、弓箭,我老家那边用的是大炮、火枪、飞机。但归根结底,打仗靠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
“是什么?”有人问。
“是‘为什么而打’。”我认真地说,“你们现在跟着我出来,是为了什么?”
篝火旁安静了一瞬。
“为了不让蒙古人杀到我们家门口。”一个老弟子沉声道。
“为了让襄阳的老百姓能好好种地、好好过日子。”另一个说。
“为了让以后的孩子,不用在刀光血影里长大。”
有人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么“大道理”的话。
我笑了笑:“对,就是这些。”
“我老家那边,有一句话——”我看着火焰,慢慢说道,“‘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他们当然听不懂“岁月静好”是什么意思,我就用大白话解释了一遍。
“你们现在做的,就是在替别人负重前行。”我说,“也许你们的名字,不会写进朝廷的史书里,但在老百姓心里,你们就是他们的靠山。”
篝火旁,没人说话。
但我能看到,他们眼里的光,更亮了一点。
苏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点复杂。
“你老家那边,”她轻声问,“也有像我们这样的人吗?”
“有。”我点头,“很多。”
我想起现代课本里那些名字:岳飞、文天祥、戚继光、林则徐……还有更多连名字都没留下的人。
“他们也像你们一样,明知道可能打不过,明知道可能会死,还是咬着牙上。”我说道,“因为他们知道,要是他们不上,就没人上了。”
“那你呢?”苏晴忽然问,“你在你老家那边,是那种会上的人吗?”
我愣了一下,笑了:“我?我以前就是个写论文的学生,连架都很少打。”
“可你现在,是。”她看着我,“你现在,就是那种会上的人。”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往上窜,又很快熄灭在夜色里。
我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摸了摸腰间的青铜丐钵。
钵身微微发热,像是在回应什么。
五
半夜,我被一阵异样的感觉惊醒。
不是风,不是沙子,而是——
危险。
我猛地坐起身,青铜丐钵在我掌心震动了一下,一股淡淡的暖意沿着手臂蔓延开来。
预警。
这是它的老技能了。
我掀帐篷帘子走出去,夜风带着凉意,沙子在脚边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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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四周,几个负责警戒的弟子正靠在骆驼旁边打盹。
“都起来。”我压低声音喊了一句。
他们一个激灵,立刻翻身站起:“林长老?”
“有情况。”我目光扫过四周,“把人都叫起来,武器准备好。”
“是!”
不一会儿,营地就醒了,苏晴、李锐也都出来了。
“怎么了?”苏晴低声问。
“说不上来。”我皱眉,“但我感觉,有东西在靠近。”
李锐侧耳听了听:“我没听到动静啊。”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我问。
他们愣了一下,开始用力嗅。
“好像……有点腥?”一个弟子迟疑道。
“不是血。”我摇头,“像是……动物的骚味。”
苏晴脸色一变:“沙狼?”
“不止。”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数量不少。”
我抬手,对李锐道:“把骆驼围成一圈,人都缩在中间。所有人,刀出鞘,弓箭上弦。”
“是!”
大家立刻行动起来,帐篷被迅速收掉,骆驼被赶到营地中央,缰绳拴在一起,形成一个简易的防御圈。
我站在骆驼背上,眯着眼望向四周。
夜色深沉,沙丘像沉睡的巨兽,一动不动。
但我知道,危险就在其中。
“林越。”苏晴也爬上了一头骆驼,“你能确定是沙狼吗?”
“不确定。”我摇头,“但不管是什么,来者不善。”
话音刚落,一阵低沉的“嗷——”声从远处传来。
那声音不像狼,也不像狗,更像是某种被激怒的野兽。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从不同的方向传来。
“妈的。”李锐低声骂了一句,“是多头?”
“不是多头,是一群。”我沉声道,“而且——”
我猛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月光下,沙丘的阴影里,有东西在动。
先是一双眼睛,然后是第二双、第三双……
绿油油的,像鬼火。
“沙狼!”有人惊呼。
“不对。”我眯起眼,“是被人养过的沙狼。”
苏晴也看出来了:“它们的眼神,很凶,但不野。”
“说明附近,有蒙古人。”我冷冷地说。
六
蒙古人喜欢用沙狼、猎犬来追踪敌人,这一点,我们在北方已经见识过不止一次。
看来,我们这支“商队”,已经被盯上了。
“林长老,怎么办?”李锐握紧了刀,“要不,我们冲出去?”
“往哪儿冲?”我反问,“你知道哪边是安全的?”
他一时语塞。
我快速扫视了一圈,心里飞快地盘算。
沙狼的数量,粗看之下,至少有二三十头。
我们只有二十来人,虽然都是精锐,但在这种开阔地形上,被一群饿狼围着,也讨不到好。
更何况,暗处很可能还有蒙古人。
“所有人听我口令。”我沉声道,“第一排,用刀,守住骆驼之间的缝隙;第二排,用弓箭,优先射眼睛和喉咙。记住,不要乱跑,不要离开骆驼圈。”
“是!”
沙狼开始逼近,它们的步伐很轻,几乎听不到声音,只有偶尔踩碎枯骨的“咔嚓”声。
“林越。”苏晴低声道,“我去杀它们的头狼。”
“不行。”我摇头,“你一动,它们就会扑上来。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稳定,不是逞英雄。”
她咬了咬牙:“那你说怎么办?”
“等。”我盯着那些绿油油的眼睛,“等它们先动。”
沙狼们显然也在打量我们。
它们围着营地绕了一圈,像是在找破绽。
空气里,紧张得几乎能挤出水来。
我悄悄握紧了青铜丐钵。
钵身微微发热,一股熟悉的力量在掌心流转。
我没有立刻用它。
现在还不是时候。
“嗷——!”
一声长嚎打破了僵持。
一头体型格外巨大的沙狼从沙丘上跃了下来,落在离我们不到三丈的地方。
它的毛色偏黑,眼神凶狠,嘴角挂着涎水,身上有旧伤,显然是个老手。
“头狼。”苏晴低声说。
我点点头:“看到了。”
那头头狼盯着我们看了一会儿,忽然张嘴,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嚎。
“准备!”我低喝。
几乎在同一瞬间,十几头沙狼同时扑了上来。
它们的目标很明确——骆驼之间的缝隙。
“砍!”
第一排的弟子们抡起弯刀,迎着扑上来的沙狼就是一阵猛砍。
血光瞬间溅起。
一头沙狼被砍中了前腿,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但更多的沙狼从侧面扑了上来。
“弓箭队,放!”我吼道。
第二排的弟子立刻松开弓弦。
“嗖嗖嗖——”
箭矢划破夜空,精准地射中了几头沙狼的眼睛。
沙狼吃痛,疯狂后退。
但它们很快又调整了方向,从另一侧再次扑上来。
一时间,营地周围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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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血光、狼嚎、咒骂声混在一起。
我站在骆驼背上,目光飞快地扫过战场。
一头沙狼趁一个弟子后退的空档,猛地从他肋下钻了进去,张口就要咬他的喉咙。
我来不及多想,从骆驼背上一跃而下,一脚踹在那弟子的背上,把他踢向旁边。
沙狼的牙齿从我眼前划过,我顺势一矮身,右手刀出鞘,从下往上,狠狠一划。
“噗——”
沙狼的腹部被我划开,鲜血和内脏喷了一地。
它挣扎了两下,很快不动了。
“多谢林长老!”那弟子惊魂未定地爬起来。
“活下去再说谢。”我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句。
七
沙狼一波接一波地冲击,像是永远不会停止。
我们的防线几次都差点被突破。
有个年轻弟子的肩膀被狼爪撕开,鲜血直流,他咬着牙不退,硬是用刀把那头沙狼的脖子砍断。
“止血!”我冲旁边的人喊。
有人立刻把随身携带的布条递过去,帮他草草包扎。
我心里清楚,这样下去,我们迟早撑不住。
沙狼不怕死,我们却会累,会流血。
“林越!”苏晴在另一侧喊道,“它们好像在拖时间!”
我心里一动。
对,拖时间。
这正是我担心的。
沙狼只是前锋,真正的杀招,很可能在后面——蒙古人。
我抬头,望向远处的沙丘。
月光下,隐约有黑影在移动。
来了。
“所有人,注意!”我大声喊,“蒙古人要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
“弓箭队,后撤一步!”我喝道,“第一排,继续守住骆驼!第二排,弓箭准备对人!”
“是!”
沙狼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攻势稍稍减缓。
那头头狼退到了远处,用一种阴冷的目光看着我们,像是在等待什么。
很快,十几骑蒙古骑兵出现在沙丘上。
他们穿着皮甲,手里拿着弯刀和弓箭,脸上带着惯有的冷漠和残忍。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蒙古汉子,脸上有一道从额头斜到下巴的刀疤,眼神像鹰一样锐利。
他看了一眼满地的狼尸,又看了看我们,用带着口音的汉语冷笑道:
“南宋的丐帮?胆子不小,敢跑到我们蒙古人的地盘上来。”
李锐忍不住骂了一句:“这里是花剌子模的地界,什么时候成你们蒙古人的地盘了?”
那刀疤脸哈哈大笑:“花剌子模?很快,就不存在了。”
我心里一沉。
看来,蒙古对花剌子模的动手,已经不远了。
“你们是什么人?”刀疤脸打量着我,“看你的样子,像是个头目。”
“路过的商人。”我淡淡地说,“只是想做点买卖,养家糊口。”
他眯起眼,目光在我们的刀、我们的队形、还有地上的狼尸上扫过。
“商人?”他冷笑,“商人会带着这么多会打仗的手下?会让我的狼死这么多?”
他抬起手,指着我:“我知道你们是谁。你们是丐帮的人,是南宋的狗。你们想来西域,是想跟花剌子模勾结,对付我们大蒙古国。”
我心里暗暗佩服他的情报能力。
看来,蒙古在西域这边,也布了不少眼线。
“你误会了。”我摊开手,“我们只是普通商人,跟丐帮、跟南宋朝廷都没有关系。你要是不信,可以搜我们的货物。”
刀疤脸看了看我们的板车,又看了看我们的脸。
“搜。”他挥了挥手。
几个蒙古兵立刻下马,走到板车前,开始翻箱倒柜。
丝绸、茶叶、瓷器、铁器……一件件被扔到地上。
“报告,将军!”一个蒙古兵抬起头,“都是货物,没有兵器。”
刀疤脸皱了皱眉。
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兵器,我们当然带了,但都藏在板车的夹层里,外面看就是普通货物。
“将军,会不会是他们把兵器藏起来了?”另一个蒙古兵问。
刀疤脸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你们汉人,最会玩这些小把戏。”
他抬手,指向我们:“把他们都杀了,货物留下。”
我心里一紧。
“等等。”我开口,“你杀了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刀疤脸冷哼:“杀你们,是为了让你们南宋的人知道,西域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你错了。”我缓缓道,“你今天杀了我们,只会让更多的人来。”
他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们来西域,是为了做生意。”我说,“你杀了我们,花剌子模那边会怎么想?他们会觉得,蒙古人不允许他们跟南宋通商。你觉得,他们会忍吗?”
刀疤脸的脸色变了变。
我继续道:“你刚才说,花剌子模很快就不存在了。我信。但你想想,在他们不存在之前,他们会不会先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他的眼神变得阴沉起来。
“你们南宋,想挑唆我们和花剌子模的关系?”他冷冷地问。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摊开手,“你要杀我们,很容易。但后果,你未必承担得起。”
刀疤脸沉默了。
空气里,只剩下沙狼低低的呜咽声。
八
我知道,他现在在权衡。
蒙古人虽然凶残,但并不愚蠢。
他们在西域这边,还没完全站稳脚跟,要是跟花剌子模彻底撕破脸,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
“将军。”一个蒙古兵忍不住道,“何必跟他们废话?直接杀了算了。”
刀疤脸抬手,制止了他。
他看了我很久,忽然笑了:“你这个汉人,有点意思。”
“我只是不想死。”我耸耸肩,“谁都不想死,对吧?”
“你说得对。”他点点头,“花剌子模那边,现在还不能彻底得罪。”
他话锋一转:“但是——”
他猛地抬手,指向我们:“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这片沙漠。”
我心里一沉。
“把他们的货物留下。”刀疤脸道,“人,全部带走。”
“将军?”那蒙古兵愣住,“您不是说——”
“我说了,花剌子模那边不能得罪。”刀疤脸冷冷道,“但我没说,不能让这些汉人消失。”
他笑了笑:“我们可以把他们带回营地,慢慢审问。他们究竟是商人,还是丐帮,还是南宋的探子——到时候,自然会知道。”
我心里暗骂一声。
这老狐狸。
他既不在这里动手,以免引起花剌子模的注意,又要把我们活着带走,慢慢折磨。
“怎么样?”刀疤脸看着我,“你们是自己走,还是让我的狼‘请’你们走?”
苏晴握紧了拳,低声道:“要不,我们拼了?”
我看了一眼周围的弟子。
有几个已经受伤,脸上写满了疲惫。
再打下去,就算能杀出重围,也会死伤惨重。
而我们这趟出来,真正的任务,还没开始。
“好。”我抬头,对刀疤脸道,“我们跟你走。”
苏晴猛地看向我:“林越!”
“放心。”我低声道,“我不会让大家死在这里。”
她咬了咬牙,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刀疤脸满意地点点头:“把他们的兵器收了。”
蒙古兵立刻上前,把我们的刀、弓箭都收走。
有人想反抗,被我用眼神压了回去。
“记住。”我在心里默默说,“活着,才有机会。”
九
我们被押着,离开了营地。
沙狼被留在原地,啃食着同伴的尸体和骆驼的残骸。
那股血腥味,在夜风中弥漫开来,让人胃里一阵翻腾。
蒙古人把我们的双手反绑在身后,用绳子串成一串,像赶牲口一样赶着我们往前走。
“林长老。”李锐走在我旁边,低声道,“我们真的就这么跟他们走?”
“你有更好的办法?”我反问。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话。
苏晴走在另一边,她的手被绑着,脸上却看不出太多慌乱。
“你在想什么?”她低声问我。
“在想,他们的营地,大概离这里有多远。”我看着前方,“还有,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你打算……?”
“还没想好。”我摇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们不能一直被他们牵着走。”
青铜丐钵在我腰间微微发热。
我能感觉到,它在提醒我:危险,还没结束。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火光。
那是一片营地。
几十顶帐篷散落在沙丘之间,篝火点点,隐约能看到巡逻的蒙古兵。
“到了。”刀疤脸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欢迎来到你们的‘新家’。”
我们被押进营地,周围的蒙古兵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有人用蒙古语低声议论,有人则毫不掩饰地露出残忍的笑意。
“把他们关起来。”刀疤脸道,“严加看守。等明天,再慢慢审问。”
“是!”
我们被推进了一个简陋的木栅栏围成的“牢笼”。
栅栏不高,大概只有一人多一点。
但周围有十几名蒙古兵看守,手里拿着弯刀和长矛。
“好好待着。”一个蒙古兵冷笑,“明天,你们就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栅栏门“砰”的一声关上。
我们被关在了里面。
十
“林长老,现在怎么办?”李锐压低声音,“再不想办法,明天真要被他们折腾死了。”
“别急。”我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营地不算太大,帐篷分布比较分散。
巡逻的蒙古兵来回走动,步伐还算规律。
篝火边,有几个蒙古兵正在喝酒吃肉,看起来很放松。
“你们累不累?”我问。
“还行。”一个弟子喘了口气,“刚才那一战,虽然惊险,但还撑得住。”
“那就好。”我点点头,“现在,我们有三件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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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三件?”苏晴问。
“第一,休息。”我说,“养足精神。”
“第二,观察。”我指了指外面,“记住巡逻兵的路线、换班时间、人数。”
“第三,等。”我看了看天色,“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等什么?”李锐急了,“您别卖关子啊。”
“等他们放松警惕。”我淡淡道,“蒙古人打仗厉害,但有个毛病——一打赢就喜欢喝酒庆祝。今天他们杀了我们的骆驼,抢了我们的货物,又抓到我们这么多‘俘虏’,你说,他们会不会喝酒?”
李锐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您是说,等他们喝醉了——”
“不是等他们喝醉。”我摇头,“是等他们喝得差不多的时候。”
“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喝醉了的人,虽然没战斗力,但也会变得很敏感。”我解释道,“喝得差不多的人,以为自己还清醒,其实反应已经慢了半拍。”
苏晴点点头:“你打算夜里动手?”
“嗯。”我看了看栅栏,“这东西,困不住我们太久。”
“可我们的兵器都被收走了。”李锐皱眉。
“兵器,可以想办法。”我指了指地上,“石头、木棍、甚至我们的拳头,都可以是兵器。”
我顿了顿,又道:“更何况,我还有它。”
我摸了摸腰间的青铜丐钵。
钵身微微震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我。
“你打算用它?”苏晴问。
“必要的时候。”我点头,“但不能太早。”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蒙古的高手。”我说,“要是有人能察觉到它的力量,我们会更麻烦。”
她想了想,点头同意。
十一
夜色渐深。
蒙古营地的喧闹声渐渐小了下去。
篝火的火焰也低了很多,只剩下几缕暗红的光。
巡逻的蒙古兵换了一批,新上来的几个人打着哈欠,显然没什么精神。
“现在。”我低声说。
“现在?”李锐有些惊讶,“他们还没完全睡啊。”
“正是现在。”我抬头,“你看那边。”
我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帐篷。
帐篷门口,两个蒙古兵靠在柱子上打瞌睡,手里的长矛斜放在地上。
再往远一点,有个蒙古兵正抱着酒壶,半躺在地上,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
“他们已经放松了。”我压低声音,“再等下去,天就亮了。”
苏晴看了我一眼:“你有计划?”
“有。”我点头,“但需要你们配合。”
“你说。”
“第一步,先出去。”我指了指栅栏,“这东西不算高,我们可以用叠罗汉的方式,先让一个人翻出去。”
“谁先?”李锐问。
“我。”苏晴立刻道。
“不行。”我摇头,“你太显眼了。”
“那你去?”她挑眉。
“我也不行。”我苦笑,“我是他们重点盯的人。”
“那谁去?”李锐急了。
“你。”我看向他。
他一愣:“我?”
“对。”我点头,“你以前跑过西域,懂他们的习惯,也知道怎么在营地这种地方不引人注意。”
他想了想,咬牙道:“行,我去。”
“我们搭人梯。”我对旁边几个弟子说,“三个人在下,两个人在上,把李锐送出去。”
“是!”
他们立刻行动起来。
很快,一个简易的人梯搭好了。
李锐踩着他们的肩膀,慢慢爬上去。
我抬头,压低声音:“记住,先别动手。”
“我知道。”他冲我做了个“放心”的手势,然后翻出了栅栏。
他的动作很轻,落在地上几乎没有声音。
紧接着,他像一只猫一样,贴着帐篷的阴影,慢慢朝那两个打瞌睡的蒙古兵摸去。
我屏住呼吸。
离得不远,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每一个动作。
他先绕到帐篷后面,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握在手里。
然后,他悄悄靠近那两个打瞌睡的蒙古兵。
其中一个已经快睡着了,头一点一点的。
李锐深吸一口气,猛地冲上去。
他先是一拳砸在那个睡得最死的蒙古兵的后脑勺上。
那蒙古兵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软倒在地。
另一个蒙古兵一惊,刚要喊,就被李锐手里的石头砸中了额头。
“咚——”
一声闷响。
他捂着额头,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李锐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抬脚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
那蒙古兵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李锐顺势一肘砸在他的后颈上。
他立刻昏了过去。
“干得漂亮。”我在心里赞了一句。
李锐迅速把两个蒙古兵拖到帐篷后面,又把他们的长矛和弯刀拿了过来。
他走到栅栏边,压低声音:“接着。”
他先把两根长矛递了进来。
我和苏晴各接了一根。
然后,他又把两把弯刀扔了进来。
“现在怎么办?”他问。
“现在——”我看了一眼周围的巡逻兵,“制造一点动静。”
“动静?”他愣了一下。
“对。”我嘴角勾起一抹笑,“让他们以为,有别的敌人来了。”
十二
我从栅栏的缝隙里看出去。
营地的一侧,有几匹骆驼拴在木桩上。
骆驼旁边,有个蒙古兵正躺在地上打呼噜。
“李锐。”我低声道,“看到那几匹骆驼了吗?”
“看到了。”
“去,把它们放了。”我说,“再弄点火。”
“放火?”他眼睛一亮,“好嘞!”
他猫着腰,朝骆驼那边摸去。
不一会儿,我就听到一阵“叮当”的声音——那是骆驼挣脱缰绳的声音。
紧接着,几匹骆驼受惊,开始在营地里乱冲。
“怎么回事?!”
“骆驼跑了!”
营地里立刻乱成一团。
几个蒙古兵从帐篷里冲出来,一边喊一边追。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一处帐篷突然着火了。
火光瞬间照亮了半边营地。
“起火了!”
“快去救火!”
更多的蒙古兵被惊醒,纷纷从帐篷里跑出来。
营地彻底乱了。
“现在。”我低喝一声,“大家,准备出去!”
我们用长矛把栅栏撬开了一个大口子。
我第一个钻了出去。
苏晴和弟子们紧随其后。
“弓箭呢?”我问。
“在那边。”李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帐篷,“我刚才看到他们把我们的弓箭放在那里。”
“走!”
我们贴着帐篷的阴影,快速朝那边移动。
一路上,到处都是慌乱的蒙古兵,根本没人注意我们。
很快,我们就摸到了那个帐篷。
帐篷里,几个蒙古兵正匆忙地往外跑,根本顾不上我们。
我一脚踹开帐篷门,冲了进去。
地上,整整齐齐地放着我们的弓箭和一部分弯刀。
“都拿上!”我吼道。
大家立刻冲上去,把自己的兵器抢了回来。
“现在怎么办?”苏晴问,“趁乱杀出去?”
“不。”我摇头,“我们还有一件事没做。”
“什么?”
“把他们的马,弄走一批。”我看向营地另一侧的马厩。
“你是想——”
“对。”我笑了笑,“我们总不能靠两条腿,从沙漠跑回南宋吧?”
十三
马厩那边,也乱成一团。
几个蒙古兵正忙着把受惊的马拴好。
“弓箭队。”我低声道,“准备。”
几个弟子立刻张弓搭箭。
“射他们的腿。”我说,“不要杀,先放倒。”
“是!”
“嗖嗖嗖——”
箭矢破空而出,精准地射中了那几个蒙古兵的腿。
他们惨叫着倒在地上。
“快!”我冲过去,一刀砍断拴马的绳子,“能牵几匹牵几匹!”
大家立刻行动起来。
不一会儿,我们就牵出了十几匹马。
“林长老,够了吗?”李锐问。
“够了。”我翻身上马,“走!”
我们骑着马,从营地混乱的缝隙中冲了出去。
有几个蒙古兵发现了我们,大声喊着追了上来。
“弓箭队,射!”我喝道。
箭矢回头飞去,立刻放倒了两个人。
剩下的人被吓了一跳,不敢追得太近。
我们的马越跑越快,很快就冲出了营地范围。
身后,火光越来越远。
风声在耳边呼啸。
我回头看了一眼,火光中的蒙古营地,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我们成功了!”李锐兴奋地喊。
“还没完全。”我提醒他,“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
“那我们往哪儿跑?”他问。
“花剌子模。”我看向南方,“越快越好。”
十四
我们在沙漠里狂奔了一夜。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渐渐放慢了速度。
身后,已经看不到蒙古营地的火光了。
但我知道,这并不代表危险已经结束。
蒙古人追人的本事,我是见识过的。
“先找个地方隐蔽。”我勒住马,“不能在开阔地被他们发现。”
“那边。”苏晴指着一处沙丘后面,“那里有一块岩石,应该能挡一挡视线。”
我们策马过去,在岩石后面停了下来。
大家纷纷下马,大口喘气。
“林长老,您刚才真是太厉害了!”一个年轻弟子兴奋地说,“要不是您,我们昨晚肯定交代在那儿了。”
“别夸我。”我摆摆手,“要不是大家配合得好,我们也出不来。”
我看了一眼大家,发现虽然都有些疲惫,但士气很高。
这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怎么办?”苏晴问,“继续往花剌子模走?”
“嗯。”我点头,“但我们得换条路线。”
“为什么?”李锐问。
“因为蒙古人会顺着我们的马蹄印追。”我说,“我们得让他们追错方向。”
“那我们怎么换?”
“很简单。”我笑了笑,“先往西北走一段,再折向西南。”
“这样他们就会以为我们逃向别的方向?”苏晴问。
“对。”我点头,“蒙古人习惯直线追击,不会想到我们会绕圈。”
“那我们什么时候折向?”李锐问。
“等太阳再高一点。”我说,“到时候,风会把我们的马蹄印吹淡,他们就更难追踪了。”
大家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赶路。
按照我的计划,我们先向西北方向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然后突然折向西南。
马蹄印在沙丘上拖出一道道弧线,很快就被风抹平了一部分。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我勒住马,回头看了一眼,“再走一天,应该就能看到花剌子模的边境堡垒。”
“林长老。”李锐忽然问,“您说,昨晚要是没有那些沙狼,我们会不会就不会被蒙古人发现?”
“不会。”我摇头,“他们迟早会发现我们。”
“为什么?”
“因为我们这趟来,本来就不可能完全躲在暗处。”我说,“我们是来谈合作的,不是来偷偷摸摸打一枪就跑的。”
我顿了顿,又道:“再说了,被他们发现一次,也不是坏事。”
“怎么说?”苏晴好奇。
“至少,我们知道了一件事。”我看着前方,“蒙古人,已经把花剌子模当成下一个目标了。”
十五
下午的时候,风小了很多。
远处的沙丘之间,隐约出现了一片黑影。
“那是什么?”李锐眯起眼。
“城墙。”我笑了,“花剌子模的边境堡垒。”
大家精神一振,纷纷催马加快速度。
走近了,那片黑影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座用土坯和石头砌成的堡垒,城墙不算高,但很厚,城墙上插着花剌子模的旗帜。
旗帜是红底,上面绣着一个金色的太阳。
“总算到了。”李锐长长地松了口气。
“别放松。”我提醒他,“我们还没进城呢。”
我们骑马来到城门前。
城墙上的守卫立刻警惕起来,几个人端着长矛,大声喝问。
他们说的是花剌子模语。
我听不懂,但大概能猜到他们在问什么。
“我们是南宋来的商人。”我用汉语大声说,“也是使者。”
城墙上的守卫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们会说汉语。
其中一个人看了看我们的马队,又看了看我们的装束,迟疑了一下,对旁边的人说了几句。
不一会儿,城门里走出一个穿着盔甲的中年男人。
他的眼睛很亮,目光在我们身上扫过,最后停在我身上。
“你们,是从南宋来的?”他用带着口音的汉语问。
“是。”我点头,“我叫林越,是南宋丐帮的人。”
他听到“丐帮”两个字,眼神微微一动。
“丐帮?”他重复了一遍,“就是那个在南宋很有名的乞丐帮派?”
“我们不只是乞丐。”我笑了笑,“我们也是南宋抗蒙的重要力量。”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问:“你们,是来跟我们谈合作的?”
我愣了一下。
看来,花剌子模这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是。”我没有否认,“我们知道,蒙古人对你们,并不友好。”
他沉默了片刻,道:“你们先进城吧。具体的事情,要由我们的王来决定。”
城门缓缓打开。
我们骑马进城。
十六
花剌子模的边境堡垒,跟南宋的城池很不一样。
街道不算宽,但很干净。
两旁是土坯砌成的房屋,屋顶是平的,上面晒着一些谷物和布料。
街上的人,有的穿着长袍,有的戴着头巾,肤色比南宋人深一些,眼睛多为深棕色。
他们好奇地看着我们,显然很少见到这么多外来的汉人。
“林长老,您说他们会不会对我们不利?”李锐压低声音问。
“不会。”我摇头,“至少,现在不会。”
“为什么?”
“因为他们也怕蒙古。”我说,“在这一点上,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我们被带到了堡垒里的一座大帐篷前。
帐篷很大,用的是比较高级的布料,上面绣着一些花纹。
“你们在这里等。”那个中年将领对我们说,“我去禀报王。”
“有劳。”我拱了拱手。
他转身进了帐篷。
我们在外面等了大约半个时辰。
期间,有几个花剌子模士兵一直盯着我们,眼神里既有好奇,又有戒备。
“林越。”苏晴低声道,“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我们当成蒙古的奸细?”
“有可能。”我点头,“但只要他们肯让我们进来,就说明他们至少愿意听听我们怎么说。”
“那你打算怎么说?”她问。
“实话实说。”我笑了笑,“当然,要挑对我们有利的实话。”
她被我逗笑了:“你倒是会说。”
“这叫谈判技巧。”我耸耸肩。
十七
帐篷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个中年将领走了出来:“王,请你们进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吧。”
我们跟着他,走进了帐篷。
帐篷里,铺着厚厚的地毯。
正中央,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华丽的长袍,头上戴着一顶镶嵌宝石的帽子,眼睛深邃,神情威严。
他身后,站着几个全副武装的卫士。
“这就是花剌子模的王。”我在心里说。
“王,他们来了。”中年将领躬身道。
花剌子模王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我身上。
“你,就是从南宋来的使者?”他用汉语问,口音比刚才那将领还重一些,但能听懂。
“是。”我拱手,“在下林越,南宋丐帮执法长老。”
他听到“执法长老”四个字,眉毛挑了一下:“你在你们丐帮里,地位不低。”
“还可以。”我谦虚了一下,“能代表丐帮说话。”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问:“你们来,是想让我们帮你们对付蒙古?”
我愣了一下。
这王,倒也直接。
“是。”我没有绕圈子,“我们希望,能和花剌子模结盟,一起对付蒙古。”
他笑了笑:“你们南宋,和我们花剌子模,隔着这么远的路,为什么要跟我们结盟?”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说,“蒙古人。”
他的笑容收敛了一些。
“你们跟蒙古,打过仗?”他问。
“打过。”我点头,“不止一次。”
我简单地把襄阳保卫战、四川防御战、以及蒙古对南宋的多次入侵说了一遍。
他听得很认真。
“你们,能挡住他们?”他问。
“暂时。”我坦诚,“但如果任由他们在西域扩张,迟早会有一天,他们会集中全部力量,对付南宋。”
他沉默了一会儿。
“那你们,希望我们做什么?”他问。
“很简单。”我伸出手,比了一个手势,“从西面,牵制蒙古。”
“怎么牵制?”
“你们可以在边境增加兵力,对蒙古的商队和小股部队进行袭扰。”我说,“不用跟他们打大规模的决战,只要让他们知道,西边也不太平。”
他看着我:“这样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有三个好处。”我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你们可以保住自己的国家。”我说,“蒙古人的胃口,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他们不会满足于只占领一部分西域。”
“第二,你们可以从南宋得到你们需要的东西。”我继续说,“丝绸、茶叶、瓷器、铁器……甚至一些你们没有的技术。”
“第三——”我顿了顿,“你们可以在历史上,留下一个名字。”
他愣了一下:“名字?”
“对。”我点头,“几百年后,当人们说起这段历史,会记得有一个国家,曾经在西域挡住了蒙古的一部分力量,让他们不能全力南下。”
他沉默了。
帐篷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外面风吹帐篷的声音。
“你们南宋,会帮我们吗?”他忽然问。
“会。”我毫不犹豫,“我们可以提供情报、武器、甚至一些战术上的建议。”
“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战术?”他挑眉。
“因为我们跟蒙古打过很多仗。”我说,“我们知道他们怎么打仗,也知道他们的弱点。”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
“你刚才说,你们是丐帮。”他忽然问,“丐帮,不是乞丐吗?”
我笑了笑:“我们是乞丐,也是战士。”
我把丐帮的结构、情报网、破蒙军的组建,以及我们在襄阳、四川等地的战斗简单说了一遍。
他听得眼睛越来越亮。
“你们,有多少人?”他问。
“丐帮弟子,几十万。”我说,“真正能上战场的,也有好几万。”
他显然被这个数字惊到了。
“你们南宋朝廷,允许你们有这么多武装?”他问。
“我们不是朝廷的军队。”我说,“我们是江湖人。但在抗蒙这件事上,我们和朝廷是站在一起的。”
他沉默了很久。
“你们来之前,蒙古人已经派使者来过。”他忽然说。
我心里一紧。
“他们说,”他缓缓道,“只要我们臣服,他们就不会攻打我们。”
“你信吗?”我问。
他看着我,没有回答。
“你应该知道。”我继续说,“西夏也跟他们签过类似的协议。”
他的眼神变了一下。
“结果呢?”我问,“西夏还在吗?”
他没有说话。
“你也知道答案。”我平静地说,“蒙古人不会因为一纸协议停下脚步。他们要的是你们的土地、你们的资源、你们的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