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西域的风,是在一个天刚蒙蒙亮的清晨。
那风跟中原不一样。
中原的风,再烈也带着点水汽,吹在脸上顶多是冷、是干,可西域的风像是刀子,夹着沙,往人骨头缝里钻。
我裹着一件从西夏换来的旧皮袍,缩在骆驼旁边,看着远处地平线一点点泛白。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离开南宋”。
不是去西夏,不是去蒙古境内,而是再往西——那片在史书上只被寥寥几笔带过的土地:花剌子模。
当然,对现在的我来说,它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
能帮我从背后捅蒙古一刀的人。
“林长老,喝口热茶?”
说话的是李锐,情报堂新提拔的负责人,陈默死后,是他接了陈默的班。
他把一个铁皮水壶递过来,壶盖一拧开,热气带着茶叶和一点点盐巴的味道冒出来。
我接过来,喝了一口,茶水不算好,却在这鬼地方显得格外珍贵。
“再走两天,就能到花剌子模边境了。”李锐看着远处,眯起眼睛,“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我们当成蒙古人杀了。”
我笑了笑:“放心,真要动手,也是先动手的那一方死。”
我们这支队伍,名义上是“西域商队”,实际上是丐帮精锐小分队,再加上苏晴从峨眉带出来的几名弟子。
人数不多,一共三十人。
但这三十人,随便拉一个出去,放到江湖上,都够一个门派头疼一阵。
这趟任务,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苏晴已经提前一步,拿着我写的信和丐帮信物,去花剌子模王庭见国主。
我们这支“商队”,就是她的“后援”和“底气”。
一旦谈崩,我们得想办法从外部制造压力,让花剌子模知道:
站在蒙古对面,不是他们一个国家在孤军奋战。
“林长老。”
一个清脆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我回头,是苏晴。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西域风格的长裙,外面披着一件绣着金线花纹的披风,头发用一根玉簪束起,脸上遮着轻纱。
如果不是我认识她,光看这打扮,还真以为是哪家西域贵族的小姐。
“怎么?”我问,“王庭那边有消息?”
苏晴点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点兴奋:
“花剌子模国主愿意见你。”
我“哦”了一声,心里松了一口气。
能见面,就有戏。
“不过——”苏晴顿了顿,“条件有点麻烦。”
“什么条件?”
“他要你在王庭的比武场上,打赢他手下三员大将。”
我:“……”
李锐在旁边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又赶紧憋回去。
我瞪了他一眼,他立刻低头,假装整理骆驼背上的货箱。
“这是西域的规矩。”苏晴解释道,“花剌子模这些年跟周边小国打仗,打赢了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国主很看重武力。他说,‘连我的将军都打不过,还谈什么联手抗蒙?’”
我摸了摸下巴:“那他手下这三员大将,厉害吗?”
苏晴想了想:“一个是他们的第一勇士,使弯刀,力大无穷;一个是从波斯来的剑客,身法很快;还有一个……是他们请来的客卿,据说以前在蒙古军中待过,会蒙古摔跤和马战。”
我挑眉:“这配置,挺看得起我。”
苏晴看着我:“你怕吗?”
我笑了笑:“怕倒是不怕,就是有点烦。”
我现在最不想干的事情,就是在别人王宫里当表演嘉宾,给一群王公贵族看我打拳。
可我也知道,这就是现实——
你要让一个跟你毫无关系的国家,冒着被蒙古报复的风险跟你结盟,你总得拿出点东西证明:
你不是嘴上说说。
“行。”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比武就比武。”
苏晴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点担心:“你要小心,那个蒙古客卿,我看过他出手,不简单。”
“放心。”我冲她眨了眨眼,“我也不简单。”
苏晴没忍住,嘴角微微上扬:“那就好。”
李锐在旁边小声嘀咕:“林长老,要不我上?我最近摔跤练得不错。”
我瞥了他一眼:“你上?你上去三分钟就被人扔出比武场,还怎么谈联盟?”
李锐:“……”
他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走吧。”我把水壶塞回他手里,“去见见这位花剌子模国主。”
二
花剌子模的王都,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我原本以为,会是那种土黄色的城墙,矮矮的,远远看去像个大号的土围子。
结果真正靠近时,我才发现——
这地方,比我想象中要“华丽”得多。
城墙是用一种发红的石头砌成的,远远看去像烧过的砖,城墙上插着密密麻麻的旗帜,上面绣着太阳、弯刀、骆驼之类的图案。
城门两旁站着的士兵,穿着锁子甲,手里拿着长矛和弯刀,眼神警惕。
我们这支“商队”,被安排在城外扎营,只允许我和苏晴,外加两名随从进城。
我选了李锐,还有一个丐帮弟子,叫赵成,擅长贴身护卫。
进城之后,我才真正感受到西域的“味道”。
街道两旁是带着圆顶的房屋,有的房子外面贴着彩色的瓷砖,画着各种花纹和人物。
街上人来人往,有穿长袍的本地人,有披着斗篷的商人,还有一些皮肤黝黑、卷发的外族,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
空气中混合着香料、烤肉、马粪和尘土的味道,复杂而浓烈。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苏晴问我。
我点点头:“嗯,第一次。”
“感觉怎么样?”
“像……”我想了想,“像把好几种世界混在一起。”
苏晴笑了笑:“西域就是这样,什么人都有,什么信仰都有。”
我们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一座巨大的宫殿前。
宫殿的门是用整块木头雕成的,上面刻满了花纹和看不懂的文字,门口站着两排全副武装的士兵,手里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林越,南宋丐帮长老。”
苏晴用流利的西域语言,向守卫报上我的身份。
守卫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身后的李锐和赵成,眉头皱了皱。
苏晴低声道:“国主只允许你一人入内,随从在外等候。”
我“嗯”了一声,对李锐和赵成说:“你们在外面等着。”
李锐有些不放心:“林长老,要不要我……”
“放心。”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要出事,我跑的比你快。”
李锐:“……”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能点点头。
我跟着苏晴,走进宫殿大门。
宫殿内部比外面看上去更华丽。
地面铺着巨大的地毯,上面绣着金色的花纹,墙壁上挂着彩色的挂毯,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神像。
空气中弥漫着香料的味道,暖洋洋的,让人有点犯困。
穿过几道门,我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厅堂。
厅堂中央,是一个高台,台上摆着一张金色的宝座。
宝座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他身材高大,留着浓密的胡须,眼睛深陷,眼神锐利。
他穿着一件绣着金线花纹的长袍,头上戴着一顶镶嵌宝石的王冠。
不用问,这肯定就是花剌子模国主。
“南宋的使者,丐帮长老——林越?”
他开口,说的是西域语。
苏晴在旁边轻声给我翻译。
我拱手,用我刚学不久、还不太熟练的西域语,尽量字正腔圆地回答:
“在下林越,代表南宋江湖抗蒙联盟,特来拜访花剌子模国主。”
国主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听说,你从很远的地方来,要跟我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点头:“是。”
“说吧。”他向后一靠,“不过在你说之前,我想先看看,你的本事配不配得上你说的话。”
他拍了拍手。
厅堂两侧的门同时打开,三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一个人,身材异常魁梧,肌肉像石头一样一块块隆起,手里提着一把巨大的弯刀,刀身宽得几乎能当盾牌用。
第二个人,身材瘦高,皮肤偏白,头发卷曲,手里拿着一把细长的剑,剑鞘上镶嵌着宝石。
第三个人,中等身材,看起来并不起眼,穿着一件皮甲,腰间挂着弯刀,眼神沉稳。
苏晴在我耳边低声道:
“第一个是他们的第一勇士,叫阿古。第二个是波斯剑客,叫哈桑。第三个,就是那个蒙古客卿,叫巴图。”
国主看着我:“这三位,是我军中最能打的三个人。”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凌厉:
“你若能在比武场上,将他们全部击败,我就认真听你说的话。”
我看了看那三个人,又看了看国主,心里有点无语。
这哪是“认真听我说的话”,这是拿我当试刀石。
不过,我也没打算退缩。
“可以。”我平静地说,“但我有一个条件。”
国主挑眉:“你说。”
“比武可以,但点到为止。”我道,“我来这里,是为了结盟,不是为了杀人。”
国主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好!我答应你。”
他站起身,挥了挥手:
“来人,带南宋使者去比武场!”
三
花剌子模的比武场,在王宫后面的一片空地上。
四周用石墙围起来,观众席一层层往上,能容纳上万人。
我们进去的时候,看台上已经坐了不少人——王公贵族、文武大臣,还有一些穿着华丽服饰的女人,她们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
“那就是南宋来的使者?”
“听说他是乞丐出身。”
“乞丐也敢来跟我们的勇士比武?”
各种语言的议论声在看台上传来。
苏晴站在我身边,低声道:“别理他们。”
我笑了笑:“我本来就不是来给他们看笑话的。”
国主坐在最高处的观礼台上,俯视着整个比武场。
他身边站着几位大臣,还有一个穿着黑袍的人,脸上戴着半幅金色面具,看不清长相。
苏晴看了那人一眼,目光微微一沉。
“那是谁?”我问。
“花剌子模的国师。”苏晴道,“听说会一些邪门的术法,在国主面前很有分量。”
我“哦”了一声,多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也朝我看了一眼。
虽然隔着面具,我却能感觉到,那眼神里带着一种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第一场。”国主的声音在比武场上回荡,“南宋使者对阵我国第一勇士——阿古!”
阿古大步走进场地中央,弯刀插在地上,双手叉腰,仰头长啸一声。
四周的观众发出一阵欢呼声。
他看着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南宋人,你怕死吗?”
我走到他对面,活动了一下手腕:“怕。”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
我接着说:“正因为怕,所以我会尽全力。”
阿古愣了半秒,随即哈哈大笑:
“好!有胆量!”
裁判站在一旁,高声道:
“比武开始!”
话音刚落,阿古猛地一弯腰,双手握住弯刀,整个人像一辆冲锋的战车,朝我冲了过来。
他的脚步很重,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动。
我没有后退。
我甚至连架势都没摆。
在他的刀即将劈到我头顶的那一刻,我突然侧身,脚下一滑,整个人像一片叶子一样,从他的刀下闪了过去。
阿古的刀“轰”的一声砍在地上,溅起一片碎石。
观众席上发出一阵惊呼。
阿古显然也没想到,我能这么轻松地躲过他的全力一击。
他愣了一下,刚想转身,我已经欺身而上,右拳直接打在他肋下。
“砰!”
这一拳,我只用了七成力。
但对普通人来说,已经足够让他疼得说不出话。
阿古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却没有倒。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第一次露出认真的神色。
“再来!”
他大吼一声,弯刀再次挥出。
这一次,他的刀不再是单纯的直劈,而是带着一种横扫千军的气势,刀风呼啸,把我周围的空气都搅得乱成一团。
我脚下步伐一错,整个人像陀螺一样旋转起来,贴着刀风的边缘不断闪避。
西域的弯刀,跟中原的刀不一样。
它的弧度更大,劈砍时更容易借力,一旦被它带住,就很难脱身。
所以我没有硬接,只是不断地闪。
阿古越砍越快,刀光几乎连成一片。
观众席上的欢呼声也越来越大。
苏晴站在一旁,手心都捏出了汗。
她知道我厉害,但她也知道——
阿古不是普通的武将。
这是花剌子模真正的“第一勇士”。
“够了。”
我在连续闪避了十几刀之后,突然开口。
阿古一愣:“什么?”
我脚下一停,身体突然向前一冲,整个人钻进他的刀势之中。
这一步,几乎是贴着刀背过去的。
只要我慢半拍,就会被他的刀从肩膀到腰,整个削开。
但我没有慢。
我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
一声脆响。
阿古的手腕脱臼,弯刀脱手而出,插在地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一拳打在他的胸口。
这一拳,我用了十足的力道。
阿古庞大的身躯像被巨锤砸中,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在地上滑出好几米,才“砰”的一声撞在石墙上,缓缓滑坐下去。
比武场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他们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大战。
结果,南宋来的这个“乞丐长老”,只用了几招,就把他们的第一勇士打飞了。
阿古挣扎了几下,想站起来,却发现胸口一阵剧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看着我,脸上没有愤怒,反而露出了一丝佩服。
“你……很强。”
我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承让。”
阿古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抓住我的手。
我轻轻一拉,把他扶了起来。
裁判反应过来,高声宣布:
“第一场,南宋使者胜!”
观众席上先是一阵寂静,然后爆发出一阵更热烈的欢呼声。
有人喊:
“南宋人好样的!”
也有人不服气地吼:
“阿古只是太大意了!”
国主坐在观礼台上,眼神微微一凝。
他旁边的黑袍国师,轻轻敲了敲扶手,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
“第二场。”国主开口,“南宋使者对阵波斯剑客哈桑!”
四
哈桑走进场中。
他的步伐很轻,几乎听不到声音。
他看着我,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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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那一拳,很漂亮。”
我看着他手里的细剑:“你打算用剑?”
“当然。”他把剑缓缓拔出,“我只会用剑。”
裁判高声道:“第二场,开始!”
哈桑的身形突然一晃。
我只觉得眼前一花,他整个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一道寒光出现在我左侧。
我本能地后仰,剑刃从我鼻尖前划过,带起一阵冰凉的风。
我心里“啧”了一声。
这速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快。
哈桑一击不中,身形再次一闪,出现在我右侧、身后、头顶……
短短几息之间,他已经在我周围连刺了十几剑。
剑光像一张网,把我牢牢罩在中间。
我没有后退,也没有硬接。
我只是用最基础的步伐,不断地调整自己的位置,让每一剑都差那么一点点,刺不到我。
“你只会躲吗?”哈桑的声音从剑光中传来,“还是说,你根本不敢接我的剑?”
我笑了笑:“接你的剑,容易把你震飞。”
他冷哼一声:“狂妄!”
话音刚落,他的剑突然一变。
原本轻盈的剑势,变得凌厉起来,每一剑都带着破空之声。
我眼神一凝。
再这么躲下去,迟早会被他找到破绽。
我突然脚下一沉,整个人像钉子一样钉在原地。
哈桑的剑刺到我胸口的一瞬间,我右手闪电般探出,用两根手指夹住了他的剑锋。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比武场中回荡。
哈桑瞳孔一缩:“这不可能!”
他用力抽剑,却发现剑像被铁钳夹住一样,纹丝不动。
我微微一笑:“你用剑,是很快。”
我手腕一翻,内力顺着指尖注入剑身。
“但你忘了一件事。”
“什么?”
“剑,终究是握在人手里的。”
话音落下,我手指一用力。
“咔嚓!”
哈桑的细剑,被我硬生生折断。
他整个人被震得后退了几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四周的观众,已经彻底安静了。
他们刚才还在为哈桑的剑舞欢呼,现在却一个个张大了嘴,看着我手里那半截断剑。
哈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剩下的剑柄,又抬头看了看我。
“你……”
我把断剑扔到一边:“比武,点到为止。”
裁判这才反应过来,高声宣布:
“第二场,南宋使者胜!”
国主的眼神,已经从一开始的审视,变成了真正的重视。
黑袍国师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扶手,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第三场。”国主缓缓开口,“南宋使者对阵——巴图!”
五
巴图走进场中。
他看起来很普通,没有阿古那么魁梧,也没有哈桑那样花哨的身法。
但我知道,他才是这三场里最危险的那个。
“林长老。”苏晴在我耳边低声道,“小心,他在蒙古军中待过,对蒙古的战法很熟悉。”
我点点头:“我知道。”
巴图看着我,眼神平静:
“你刚才的两战,我都看到了。”
“哦?”我问,“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强。”他认真地说,“比我想象中,还要强。”
我笑了笑:“那你还敢上场?”
“当然。”他道,“因为我不是为了花剌子模。”
我愣了一下。
他接着说:“我来这里,是为了看看——南宋的人,到底有没有资格,跟蒙古为敌。”
我看着他,突然对这个人有了一点兴趣。
“你以前,是蒙古军中的什么人?”我问。
“一个小小的百夫长。”他道,“后来,我厌倦了蒙古的杀戮,就离开了。”
“那你为什么会在花剌子模?”
“因为这里,离蒙古足够远。”他顿了顿,“至少,以前是这样。”
裁判高声道:“第三场,开始!”
巴图没有拔刀。
他只是微微弯下腰,双脚分开,摆出了一个很熟悉的架势。
蒙古摔跤。
我笑了:“你打算跟我摔跤?”
“对付你这种身手灵活的人,用刀,未必有用。”他道,“但摔跤,可以把你摔倒在地。”
“那你可以试试。”
我也收起了架势,双脚自然分开,双手下垂。
巴图眼神一凝,突然向前一步,整个人像一头豹子一样扑了过来。
他的动作看似简单,却充满了力量和经验。
他一上来,就想用肩膀撞我的胸口,把我撞得失去平衡,然后顺势抱住我的腰,把我摔倒。
这是蒙古摔跤最常用的一套起手式。
我没有躲。
我反而向前一步,身体微微一沉,肩膀对准他的肩膀。
“砰!”
两具身体撞在一起。
巴图只觉得撞上了一堵墙。
不,是撞上了一堵会反击的墙。
我肩膀一发力,他整个人被震得后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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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用这种方式跟他硬拼。
“你也练过摔跤?”他问。
“没练过。”我道,“但我练过怎么让别人摔得更惨。”
巴图眼神一凛,再次扑了上来。
这一次,他不再用蛮力硬撞,而是绕到我侧面,试图抱住我的手臂,用“过肩摔”把我扔出去。
我脚下一错,身体轻轻一转,避开了他的手。
同时,我反手抓住他的手腕,顺势一拉,一推。
巴图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四周的观众已经看傻了。
他们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场“蛮力对蛮力”的战斗。
结果,我却用一种他们看不懂的方式,一次次化解巴图的攻势。
“你很聪明。”巴图稳住身形,看着我,“你在观察我的动作,然后用最小的力气,让我自己失去平衡。”
“这叫‘借力打力’。”我道,“你们蒙古人也会,只是用得没我好。”
巴图笑了笑:“那就看看,你能不能一直笑下去。”
他突然一声低喝,整个人再次扑了上来。
这一次,他的动作比之前快了一倍。
他不再给我观察的时间,而是连续不断地变换招式,从正面、侧面、后面,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抱住我。
我也不再留手。
我把丐帮心法运转到极致,脚步如行云流水,在他的攻势之间穿梭。
每一次他的手快要碰到我,我都会提前一步,改变自己的重心,让他抓空。
有时候,我会轻轻一推,让他扑到我刚才站的位置;
有时候,我会脚下一勾,让他自己绊自己;
还有时候,我会抓住他的手腕,顺势一拧,让他整个人失去平衡,差点摔倒。
这场战斗,看起来不像在比武,更像是在跳舞。
只不过,这是一场随时可能摔倒的危险舞蹈。
“够了!”
巴图突然一声大吼,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他的额头已经渗出汗水,呼吸也变得急促。
我看着他:“怎么?累了?”
“不是。”他摇头,“我只是不想再浪费时间。”
他缓缓抽出腰间的弯刀。
“摔跤,是我擅长的。”他道,“但真正让我活下来的,是刀。”
我点点头:“那就用刀。”
裁判刚想提醒“比武不得下杀手”,国主已经开口:
“点到为止。”
巴图看了国主一眼,又看了看我:
“我不会杀你。”
我笑了笑:“我也不会杀你。”
“那就好。”
话音落下,他猛地一踏地面,整个人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过来。
他的刀法,跟阿古完全不同。
阿古的刀,是大开大合,力量十足;
巴图的刀,却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简洁和狠辣。
每一刀,都直指要害。
但他又刻意收了几分力,让人看得出,他确实在“留手”。
我没有再闪避。
我拔出了一直背在身后的打狗棒。
这根棍子,在中原江湖上,已经成了一个传奇。
今天,它要在西域的土地上,再添一笔。
“砰!”
棍子与弯刀第一次碰撞。
火花四溅。
我只觉得虎口一震,手臂发麻。
巴图的刀,比我想象中更重。
他也被震得后退了两步,惊讶地看着我手里的棍子:
“这是……什么武器?”
“打狗棒。”我道,“专门打那些仗势欺人、横行霸道的狗。”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是在骂蒙古人?”
“我是在骂所有欺负弱者的人。”我道,“包括你们蒙古人,也包括你们花剌子模人。”
巴图眼神一沉:“那你呢?”
“我?”我微微一笑,“我只是个乞丐。”
话音落下,我主动向前一步,棍子横扫而出。
巴图抬刀格挡。
“砰!砰!砰!”
棍刀相交的声音,在比武场上连续不断地响起。
我把丐帮心法运转到极致,棍法时而大开大合,时而细腻如丝。
有时候,我用棍子缠住他的刀,让他抽不出来;
有时候,我用棍尾点他的手腕、膝盖,让他的动作慢半拍;
还有时候,我故意卖个破绽,引诱他来砍,然后脚下一勾,让他差点摔倒。
巴图越打越心惊。
他原本以为,自己在战场上的刀法,已经足够应对任何敌人。
但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
眼前这个来自南宋的“乞丐长老”,不仅力量惊人,而且对时机的把握,对节奏的控制,都达到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境界。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忍不住问。
“我说了。”我道,“一个乞丐。”
他咬了咬牙:“你在骗我。”
“那你就当我骗你。”
我突然一棍横扫,逼得他连连后退。
紧接着,我脚下一踏,整个人腾空而起,棍身从空中劈下。
“丐帮——降龙棒法!”
我在心里默念。
这一棍,没有真正的龙气相随,却带着我对这套棍法多年的理解和内力。
巴图抬头,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几乎是本能地举刀格挡。
“轰!”
这一棍,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刀背上。
巴图的身体,被硬生生砸进了地里。
比武场的地面,被他的膝盖和脚跟压出了两个深坑。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虎口裂开,鲜血顺着刀柄流下。
他抬头,看着我,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震惊、佩服,还有一丝不甘。
“我输了。”他低声说。
裁判高声宣布:
“第三场,南宋使者胜!”
观众席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有人高喊:
“南宋人,好样的!”
也有人喊:
“让他当我们的将军!”
国主站起身,看着我,目光复杂。
黑袍国师缓缓摘下半幅面具,露出一张苍白而瘦削的脸。
他的眼睛,像蛇一样细长,盯着我,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南宋的乞丐,果然不简单。”他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
我看着他,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六
比武结束后,国主在王宫内设宴招待我。
宴席上摆满了各种我叫不出名字的菜肴,有烤全羊、烤骆驼,还有一些用香料炖得很香的肉。
酒是那种颜色偏琥珀的葡萄酒,入口微甜,后劲却不小。
“林使者。”国主举起酒杯,“你今天,让我大开眼界。”
我举杯回敬:“国主过奖了。”
“不。”国主摇头,“我花剌子模,这几年连胜周边小国,我以为我的将军天下无敌。”
他看着我,眼神真诚:“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天外有天。”
我笑了笑:“国主客气。”
国主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你说,你要跟我谈联盟,共同对付蒙古。”
“是。”我点头,“蒙古的野心,不只是南宋。”
我顿了顿,目光变得严肃:
“他们已经灭了西夏,下一步,就是你们花剌子模。”
国主的手指微微一顿。
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对蒙古,并非毫无戒心。
“你有什么证据?”黑袍国师突然开口,“就凭你一张嘴?”
我看了他一眼:“证据,我当然有。”
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
“这是蒙古大汗窝阔台写给你们边境总督的密信。”我道,“信里说,等他们解决了南宋,就会‘南下西域,教训不听话的花剌子模人’。”
国主的脸色变了。
黑袍国师伸手,拿起那封信,仔细看了看,眉头微皱:
“这封信,你是怎么得到的?”
“从蒙古军营里。”我淡淡道,“蒙古人做事,以为没人能看见,可他们忘了——”
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世上,还有丐帮。”
黑袍国师沉默了片刻,将信递给国主。
国主看完信,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原来如此……”他低声道,“我还以为,只要我不惹他们,他们就不会来找我。”
“你错了。”我道,“蒙古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他们认为‘可以征服’的国家。”
我顿了顿,语气放得很缓:
“你们花剌子模,有丰富的资源,有重要的商路,还有一支不算弱的军队。”
“对蒙古来说,你们不是‘朋友’,而是‘猎物’。”
国主沉默了很久。
整个大殿里,只剩下酒杯碰撞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
“就算我信你。”
“就算我愿意跟你结盟。”
“你觉得,我们真的能打得过蒙古吗?”
我看着他,认真地说:
“单打独斗,谁都打不过。”
“但如果——”
我伸出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
“南宋、花剌子模,再加上西域其他小国,还有北方的汉人义军……”
“我们一起动手。”
“蒙古,未必是不可战胜的。”
国主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显然被我这个想法吓到了。
黑袍国师轻轻咳嗽了一声:“国主,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轻易决定。”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冷意:
“南宋远在东方,就算蒙古南下,你们也未必能撑得住。”
“到时候,蒙古人第一个灭的,很可能就是你们。”
“我们花剌子模,何必为了一个可能不存在的未来,去跟蒙古结仇?”
我笑了笑:“你说得对。”
黑袍国师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我接着说:
“南宋,也许撑不住。”
“花剌子模,也许也撑不住。”
“但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只是等着蒙古人打上门来——”
“那就一定撑不住。”
我看着国主,一字一句地说:
“国主,你要的是苟且偷安,还是一个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国主沉默了。
他的手指在酒杯边缘轻轻摩挲,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包括苏晴,包括李锐,包括黑袍国师。
也包括我。
我知道,这一瞬间,将决定很多人的命运。
包括花剌子模的,也包括南宋的。
良久,国主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
“我花剌子模,不是懦夫。”
他看着我,缓缓道:
“我愿意,与南宋结盟。”
大殿里,一片哗然。
黑袍国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我却笑了。
这一趟西域之行,总算没有白来。
“但——”国主又说,“我有一个条件。”
我看着他:“你说。”
“我要你,在西域,亲自帮我训练一支军队。”
国主道,“一支,专门对付蒙古的军队。”
我愣了一下。
苏晴也愣了。
黑袍国师的眼神,却突然亮了一下。
“你要我留在西域?”我问。
“不是永远。”国主道,“一年。”
“一年时间,你帮我训练出一支能跟蒙古正面交锋的精锐。”
“一年之后,你想回南宋,我绝不阻拦。”
他看着我,语气认真:
“我知道,南宋需要你。”
“但花剌子模,也需要你。”
我沉默了。
说实话,我不太想在西域待太久。
襄阳那边,还有一堆事等着我。
蒙古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南宋的防线还没完全巩固,江湖联盟也还在磨合。
我离开太久,很多事情都会失控。
可我也知道——
花剌子模,是我能在西域找到的最强盟友。
如果他们只是嘴上说“结盟”,但军队仍然不堪一击,那这场联盟,意义不大。
只有当他们真正具备跟蒙古一战的实力,这场“东西夹击”,才不是纸上谈兵。
“好。”我最终还是点头,“我答应你。”
国主的眼睛亮了:“你答应?”
“是。”我道,“一年。”
“一年之后,我要看到的,是一支真正能打仗的花剌子模军队。”
“而你要做的,是在蒙古人打过来的时候,站在他们对面。”
国主郑重地点头:“好!”
他举起酒杯:“为了我们的联盟——”
我也举杯:“为了让蒙古人,知道什么叫腹背受敌。”
两杯酒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黑袍国师看着我们,眼神复杂,嘴角却勾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
七
宴席结束后,苏晴和我一起走出王宫。
夜色已经降临,西域的天空,比中原的更清澈。
星星多得像撒在天幕上的沙子。
“你真打算在西域待一年?”苏晴问。
“嗯。”我点头,“答应了,就做到。”
苏晴看着我:“那襄阳那边……”
“我已经写信给耶律齐和曹友闻。”我道,“襄阳有他们在,撑得住。”
我顿了顿,笑了笑:
“再说,我也不是完全离开。”
我指了指胸口:“青铜丐钵在我身上,丐帮的情报网也在。”
“只要我想,随时可以跟他们联系。”
苏晴沉默了片刻:“那你自己呢?”
“我?”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会不会……”她犹豫了一下,“忘了自己原本的世界?”
我怔住了。
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
但每一次,我都刻意把它压在心底。
因为我知道——
一旦我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我就很难再像现在这样,义无反顾地往前冲。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说,“有时候,我会想起现代的父母、朋友,想起手机、网络,想起那些我再也回不去的日子。”
“但更多的时候,我会想起襄阳的城墙,想起丐帮弟子的脸,想起那些因为蒙古入侵而流离失所的百姓。”
我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斗:
“现代,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
“而这里——”
我张开双臂,指了指脚下的土地:
“是我现在的‘现在’。”
苏晴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点心疼,也有一点骄傲:
“那你就放心去做吧。”
“襄阳那边,我会帮你盯着。”
“峨眉、丐帮、宋军——”
她笑了笑:
“我们都会撑住,等你回来。”
我也笑了:“好。”
“那你呢?”我问,“你打算留在花剌子模,还是回峨眉?”
“我?”苏晴想了想,“我先陪你一段时间。”
“等你把军队训练走上正轨,我再回峨眉,让更多弟子来西域支援。”
她看着我:“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我心里一暖。
“行。”我说,“那就麻烦苏女侠了。”
苏晴瞪了我一眼:“又贫嘴。”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
远处的王宫里,灯光闪烁。
黑袍国师站在最高的露台上,俯视着我们。
他的目光,像一只夜行的鹰。
“国师。”一个侍从轻声道,“国主真的要跟南宋结盟?”
“嗯。”黑袍国师淡淡道,“他已经做了决定。”
“那我们……”
“我们?”黑袍国师嘴角微勾,“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
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掌心,有一枚细小的黑色符文,在夜色中隐隐发光。
“南宋的林越……”他低声道,“真是个有趣的人。”
“有他在,花剌子模,也许真能多撑一段时间。”
“不过——”
他目光一冷:
“撑得越久,死得就越惨。”
侍从不敢接话,只能低头。
黑袍国师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八
第二天,我正式开始为花剌子模训练军队。
国主给了我一万人。
这一万人,是从他的军队中挑选出来的精锐。
有骑兵,有步兵,也有弓箭手。
他们的装备不算差,盔甲、弯刀、长矛都有,只是训练方式,跟我想象中一样——
很“传统”。
早上集合,点名,然后排队,跑步,再然后就是简单的队列操练和武器训练。
指挥官一声吼,士兵们就往前冲,谁冲得快谁就勇敢,谁怕死谁就后退。
这就是他们对“打仗”的理解。
我站在练兵场上,看着这一万人,心里有点头疼。
“林长老。”李锐在旁边低声道,“这规模,比我们丐帮破蒙军还大。”
“大是大。”我道,“就是……不太会打仗。”
李锐:“……”
苏晴忍不住笑:“你当着他们的面可别这么说。”
“我当然不会。”我道,“我只会让他们自己知道。”
我走到高台前,拔出打狗棒,用力往地上一插。
“砰!”
一声闷响,传遍整个练兵场。
正在窃窃私语的士兵们,立刻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我。
我用刚学会不久的西域语言,尽量大声地说: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教官。”
“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你们要学的,不是怎么往前冲。”
“而是——”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
“怎么活着,打赢仗。”
士兵们面面相觑。
有人忍不住低声嘀咕:“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我听见了,却没有生气。
我只是笑了笑:
“我问你们一个问题。”
“你们上战场,是为了什么?”
练兵场上,一片沉默。
过了几秒,才有一个年轻的士兵怯生生地说:
“为了保家卫国。”
我点点头:“还有呢?”
另一个士兵大声道:“为了战利品!”
周围一阵哄笑。
我也笑了:“不错,很诚实。”
“还有吗?”
“为了家人!”
“为了荣誉!”
“为了不被当成懦夫!”
各种回答,此起彼伏。
我抬手,示意他们安静:
“你们说的,都对。”
“但有一件事,你们都忘了。”
“什么?”有人问。
“为了活着回去。”我道,“如果你死在战场上,你就保护不了你的家人,拿不到战利品,也享受不了荣誉。”
“所以——”
我看着他们,语气变得严肃:
“从今天起,我要教你们的第一课,就是——”
“如何在最危险的战场上,让自己活下来。”
士兵们的眼神,渐渐变了。
他们开始认真起来。
“现在。”我指着不远处的一排木桩,“所有人,绕练兵场跑五圈。”
“跑完之后,到木桩那边集合。”
“谁偷懒,谁就多跑五圈。”
士兵们愣了一下。
有人忍不住抗议:“我们又不是小孩,为什么要跑步?”
我看了他一眼:“因为你们跑得不够快。”
“战场上,跑得慢的,先死。”
那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跑步!”我大喝一声。
士兵们立刻开始绕着练兵场跑。
我站在高台上,看着他们。
李锐在旁边小声道:“林长老,这一招,跟你在丐帮训练破蒙军的时候一模一样。”
“嗯。”我道,“人,不管是宋人、西夏人、花剌子模人,本质都一样。”
“只要让他们知道,我是在帮他们活下去,他们就会愿意跟着我练。”
苏晴看着那些士兵,轻声道:
“你真的打算,把他们练成另一支‘破蒙军’?”
“不。”我摇头,“我要把他们练成‘花剌子模的破蒙军’。”
“他们是花剌子模人,不是宋人。”
“他们为自己的国家而战,而不是为我。”
苏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敬佩:
“你总是这样。”
“什么?”
“明明可以利用他们,却偏偏要替他们着想。”
我笑了笑:“我不是圣人。”
“我只是知道——”
“一个被人当工具的军队,打不了真正的硬仗。”
“只有当他们明白,自己是在为谁而战,他们才会在最危险的时候,站出来。”
九
跑步、俯卧撑、仰卧起坐、负重行军……
我把现代军队训练的那一套,尽量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一点点教给他们。
一开始,很多士兵都不适应。
有人抱怨,有人偷懒,还有人故意跟我对着干。
有一次,一个身材高大的士兵,在做俯卧撑的时候,故意放慢速度,嘴里还骂骂咧咧。
“我们是战士,不是奴隶!”他吼道,“你凭什么这样折磨我们?”
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
“你觉得,这是折磨?”
“当然!”他瞪着我,“我们以前的将军,只让我们练刀法和骑术,从来没让我们做这种无聊的动作!”
我笑了笑:“那你以前上战场,杀过多少敌人?”
他愣了一下:“我……我杀过十几个。”
“那你身边,死了多少兄弟?”
他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低声道:“很多。”
“为什么?”我问,“是因为你们不够勇敢?”
“当然不是!”他立刻反驳,“我们很勇敢!”
“那为什么会死?”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我看着他,语气平静:
“因为你们只会往前冲。”
“你们不会保护自己,不会配合队友,不会利用地形。”
“你们以为,勇敢就是不怕死。”
“但真正的勇敢,是在最危险的时候,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活下来。”
我指了指他的手臂和肩膀:
“这些动作,看起来很无聊。”
“但它们会让你的手更稳,让你的身体更灵活,让你在战场上,多活一分钟。”
“多活一分钟,你就能多杀一个敌人。”
“也可能,多救一个兄弟。”
那士兵沉默了很久。
最终,他低下头:“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继续做。”我道,“你刚才偷懒,少做了二十个。”
“现在,补上。”
他咬了咬牙,重新趴在地上,开始做俯卧撑。
这一次,他的动作虽然还不标准,但每一个,都做得很认真。
周围的士兵,看着这一幕,眼神也渐渐变了。
他们开始明白——
这个来自南宋的“乞丐教官”,并不是在拿他们当玩物。
他是真的,在教他们如何在战场上活下去。
十
除了体能训练,我还教他们队列、阵型、配合。
我让他们练习如何排成盾阵,如何在骑兵冲锋时散开,如何在弓箭覆盖下寻找掩护。
我还教他们最基础的“战场急救”。
如何止血,如何包扎,如何搬运伤员。
一开始,很多士兵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们是战士,不是大夫!”有人说,“打仗的时候,哪有时间管伤员?”
“你不管他们,他们就会死。”我道,“每死一个,你们的战斗力就少一分。”
“你们以为,蒙古人会因为你们勇敢,就放过你们?”
“不会。”
“他们只会踩着你们的尸体,继续往前冲。”
“所以——”
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
“你们要学会,让更多的人活着回来。”
“这不是怜悯,这是战斗力。”
渐渐地,他们开始接受这些“奇怪”的训练。
有人甚至开始主动来问我:
“教官,这个包扎方法,能不能用在我们自己身上?”
“当然可以。”我道,“只要你还没死,就有机会活下去。”
“那这个动作呢?”有人指着俯卧撑,“它真的能让我在战场上更厉害?”
“你试试。”我道,“等你能一口气做一百个,你再去跟以前的自己比一比。”
他们真的去试了。
一个月后,那个曾经偷懒的高大士兵,找到我。
“教官。”他看着我,眼神复杂,“你说的,是对的。”
“哦?”我笑了笑,“怎么?”
“我现在,能一口气做一百个俯卧撑。”他道,“昨天,我跟我们队里的一个人比刀法,我发现,我的手比以前稳多了。”
“我能在他的刀砍到我之前,先一步把刀架住。”
他顿了顿,低声道:
“如果是以前的我,可能已经死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这种感觉。”
“这就是我要你们练的——”
“不是花架子,是真本事。”
十一
三个月后,花剌子模的军队,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他们的步伐更整齐了,眼神更坚定了,动作也更敏捷了。
国主来视察的时候,站在高台上,看着那一万名士兵在练兵场上演练阵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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