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芒驱散了林间的黑暗,守静长老与严、苏、柳三位长老,率领数十名精锐弟子,匆匆赶到现场。
眼前的景象让众人一怔。
横七竖八倒地的黑衣人,凝结着冰霜或带着诡异焦痕的尸身;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孙长老心腹执事;被冰针封住经脉、神色萎顿的孙长老本人;以及,站在一片狼藉中央,衣衫染血却脊背挺直、眸光清冽的韩爽。
还有,那个背对着他们、一袭月白锦袍、气质卓然不群的陌生面具公子。
“大长老!”韩爽见到守静长老,立刻上前几步,躬身行礼,同时飞快地低声禀报,“孙长老勾结火罗教副教主炎焠,在寒潭周围布下邪阵,欲盗取‘冰魄玄晶’。证据在此。”她将之前藏入空间的油纸包取出,双手呈上,“炎焠已被这位……公子击退,孙长老及其党羽已擒获。但寒潭阵法节点被污,能量躁动未平,需尽快处置。”
守静长老接过油纸包,并未立刻查看,而是目光如电,先扫过现场,最终落在那面具公子的背影上,沉声道:“不知这位义士,如何称呼?援手之恩,药王谷铭记。”
祁砚之缓缓转过身来,银色面具在火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他没有立刻回答守静长老,而是先对韩爽眨了眨眼,那眼神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看得韩爽耳根又是一热,悄悄瞪了他一眼。
然后,他才面向守静长老,不卑不亢地拱手一礼,声音清朗含笑:“晚辈祁砚之,见过守静长老,见过诸位长老。”
祁砚之?!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药王谷众人心中激起层层涟漪!京城祁家那位惊才绝艳、深受帝宠的年轻将军?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恰好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出手?
守静长老眼中精光一闪,面上不动声色:“原来是祁将军。将军远在京城,何以深夜现身我药王谷后山禁地?又怎知此地有变?”
这话问得直接,也带着审视。毕竟祁砚之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身份又如此敏感。
祁砚之似乎早有所料,从容答道:“回长老,晚辈并非恰巧路过。实是奉皇命而来。”
“皇命?”严长老忍不住出声,与其他几位长老交换了一个惊疑的眼神。
“正是。”祁砚之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双手奉上,“北狄与西域火罗教暗中勾结,欲图谋中原,其第一目标便是药王谷寒潭至宝‘冰魄玄晶’,此事朝廷已有所察。陛下深知药王谷乃医家圣地,关乎天下苍生,特命晚辈星夜兼程,前来示警并协助贵谷御敌。此乃陛下密旨副本及兵部调令,请长老过目。”
守静长老接过绢帛,展开细看,面色渐渐凝重。绢帛上确实是皇帝印玺和兵部大印,内容与祁砚之所说一般无二,甚至提到了孙长老可能与外敌勾结的线索,提醒药王谷早做防范。这显然是极高层的情报,绝非伪造。
原来朝廷早已洞悉阴谋!众长老心中震撼之余,也稍稍松了口气。朝廷站在药王谷这边,并且派来了祁砚之这样一位实力深不可测的强援,无疑是雪中送炭。
“原来如此。”守静长老将绢帛交还给祁砚之,语气缓和了许多,“祁将军星夜驰援,力挽狂澜,老夫代药王谷上下,谢过将军,谢过陛下隆恩。”
“长老客气,分内之事。”祁砚之收起绢帛,微微一笑,“况且……”他顿了顿,目光再次飘向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韩爽,还有严,柳,苏三位长老,语气变得有些微妙,“晚辈与贵谷,也算有些渊源。于公于私,都义不容辞。”
渊源?什么渊源?众人疑惑。
祁砚之却不急着解释,反而问道:“方才晚辈似乎听到,那炎焠老儿逃跑前,称呼孙长老为‘识时务的俊杰’?”
提到孙长老,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几名执法弟子已经上前,将面如死灰的孙长老和那名执事牢牢控制住。
守静长老看向孙长老,目光冰冷如刀:“孙长老,你还有何话说?”
孙长老惨笑一声,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证据确凿,无可辩驳,反而豁出去了,嘶声道:“成王败寇,有何可说!药王谷墨守成规,固步自封,早该革新!我不过是选择了更强大的盟友,追求更广阔的道路!何错之有?!”
“住口!”严长老怒喝,“勾结外敌,残害同门,图谋镇谷之宝,还敢大言不惭!药王谷百年清誉,差点毁于你手!”
苏长老也痛心道:“孙师兄,你……你糊涂啊!火罗教狼子野心,与北狄勾结,所图非小,岂是真心与你合作?不过是利用你罢了!你此举,是将药王谷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孙长老梗着脖子,一言不发,眼神怨毒。
柳长老则更关注实际:“大长老,当务之急是处置叛徒,稳定人心,并尽快处理寒潭阵法的问题。那些被污染的节点……”
守静长老点头,对执法弟子道:“将孙长老及其党羽押下去,严加看管,等候发落。其余战死及被俘敌人,也一并收押清理。” 又对严、苏二位长老道:“二位师弟,劳烦你们立刻带人,根据韩爽和祁将军提供的信息,全面清查寒潭周围所有邪阵阵法节点,务必在天亮前将其彻底拔除、净化,稳住寒潭能量。柳师弟,你负责安抚谷内各派宾客,通报今夜之事……部分实情,言明贼首已擒,余孽在逃,谷内加强戒备,请他们稍安勿躁。”
三位长老肃然领命,迅速带着部分弟子分头行动。
现场只剩下守静长老、韩爽、祁砚之,以及少数贴身护卫。
守静长老这才看向祁砚之,目光深邃:“祁将军,方才你说,与我药王谷有渊源?不知是何渊源?” 他心中隐隐有所猜测,但需要确认。
祁砚之此刻终于摘下了脸上的银色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俊美无俦、风姿卓绝的面容。眉目如画,鼻梁高挺,唇角天然微扬,即使经历了一场激战,依旧从容不迫,只是那双桃花眼中多了几分锐利沉淀后的温润。火光映照下,更显得气质清华,尊贵不凡。
众弟子中传来低低的吸气声,显然被他的容貌气度所慑。
韩爽也抬眸看了他一眼,心跳莫名快了两拍,随即又垂下眼帘。
祁砚之对守静长老再次拱手,这次姿态更为郑重:“不瞒长老,晚辈与贵谷少谷主前段时间已结婚。”
“什么?!”此言一出,不仅周围弟子哗然,连守静长老也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向韩爽。
韩爽脸腾地红了,没想到他真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祁砚之含笑的眼神制止。
祁砚之继续道:“此乃家父与韩爽父母,早年订下的。而谷主也知道我们的婚约,然晚辈一直谨记婚约,不敢或忘。” 说着,他又从怀中取出一个保存完好的锦囊,打开后,里面是一份略显陈旧的婚书,以及半枚雕刻着祥云药草的青玉佩,看质地纹路,与韩爽腕间的青玉药杵显然同出一源。
守静长老接过婚书和玉佩,仔细查看。婚书内容也清晰写明将爱女韩爽许配给祁家长子祁砚之。而那半枚青玉佩,更是药王谷谷主一脉传承信物的另一半,与韩爽手中那枚药杵本是一对!
证据确凿,无可置疑。
守静长老沉默片刻,将东西交还给祁砚之,长长叹了口气,看向韩爽的目光复杂:“此事……你师父确曾与我提过一二,只是语焉不详,只说为你寻了一门可靠的亲事,待时机成熟自会知晓。原来竟是祁将军。”
他心中念头飞转。祁砚之的身份、实力、背后的朝廷力量,以及今夜展现出的对药王谷的维护之意,再加上这层婚约关系……这门亲事,对刚刚经历内乱外患的药王谷而言,似乎并非坏事,甚至可能是一大助力。
“韩爽,你可知此事?”守静长老问。
韩爽此时已平复心绪,上前一步,恭敬答道:“回长老,弟子……知晓。
这算是承认了。周围的弟子们眼神顿时变得微妙起来,惊讶、好奇、了然、羡慕……交织在一起。原来少谷主早已结婚,而且还是如此显赫出众的人物!难怪这位祁将军会不惜千里迢迢赶来相助,自称“药王谷女婿”,原来真是“自己人”!
一些年轻女弟子更是偷偷打量着祁砚之,又看看韩爽,眼中忍不住泛起羡慕的光芒。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又在危难之际英雄救美……这简直是话本里才有的情节!
守静长老点了点头,既然韩爽本人知晓且未反对,谷主又考察过同意的,那这桩婚事便是铁板钉钉了。他看向祁砚之的眼神,多了几分长辈看晚辈的审视与考量。
“祁将军,”守静长老改了称呼,语气也更亲近了些,“既是一家人,老夫便直言了。今夜多亏你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只是那炎焠逃脱,火罗教与北狄勾结的阴谋未彻底粉碎,寒潭隐患仍在,孙长老虽擒,谷内是否还有其他暗桩也未可知……药王谷眼下,仍是危机四伏。”
祁砚之正色道:“长老所言极是。炎焠受伤遁走,必不甘心,很可能去与北狄派来的其他高手汇合,卷土重来。朝廷已命北境边军加强戒备,同时派了一支精锐暗中向药王谷方向靠拢,以防不测。至于谷内清查、寒潭阵法修复、以及应对可能的外敌反扑,晚辈既在此处,自当全力协助,任凭长老差遣。”
他这番表态,既说明了朝廷的后手安排,又放低了姿态,表示尊重药王谷的自主权,愿意听从调遣协助,可谓给足了面子。
守静长老面色稍霁,眼中掠过一丝满意。这位祁将军,不仅实力超群,心思缜密,更难得的是懂得分寸,知道如何与药王谷相处。爽丫头能得此良配,或许真是祖师爷天之灵保佑。
“如此,便有劳将军了。”守静长老微微颔首,“眼下夜色已深,将军远道而来,又经历激战,想必疲惫。不如先随韩爽回百草园歇息,具体事宜,待明日天亮,寒潭情况稳定,我们再从长计议。”
“多谢长老体恤。”祁砚之从善如流。
守静长老又对韩爽吩咐道:“韩爽,你带祁将军去安顿,好生照料。今夜你也辛苦了,早些休息。明日辰时,来议事堂。”
“是,长老。”韩爽应下。
守静长老带着剩余的护卫,又去查看寒潭那边的情况了。留下韩爽和祁砚之,以及几名远远跟着、神色好奇又不敢靠近的弟子。
没了长辈在场,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韩爽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笑意盈盈的祁砚之,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责备他不打招呼突然出现?感谢他及时救援?还是质问他为何当众说出已结婚?
祁砚之却主动上前一步,很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拂了拂她鬓边一缕散乱的发丝,动作温柔。“吓到了?”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有没有受伤?我看看。” 说着就要去握她的手腕把脉。
韩爽下意识地缩回手,脸颊微烫:往旁边看了看“我没事……一点小伤,不碍事。” 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来得这么突然?京中事务……”
“陛下得知北狄与火罗教的详细图谋,又知晓药王谷近期召开‘杏林大会’,恐你独木难支,便命我即刻出发。”祁砚之解释道,目光一直没离开她,“我昼夜兼程,刚到谷外就察觉后山能量异动和打斗声,便直接从山崖潜入进来了。幸好……赶上了。”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格外轻柔,眼底深处似有余悸。
韩爽心中一暖,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一句:“谢谢。”
祁砚之笑了,那笑容如同春冰乍破,星光粲然:“跟我还客气什么,我们是夫妻。”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先回去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的侍女和小翠姑娘,还有白芷兄,都还好吗?”
“嗯,都在百草园,小翠受了点轻伤,白师兄伤势复发又晕过去了,但暂无大碍。”韩爽一边说,一边引着他往百草园方向走。
两人并肩而行,身后跟着几名弟子。月光洒在林间小径上,将他们的影子拉长。经历过生死搏杀后的宁静,显得格外珍贵。
沿途遇到的药王谷弟子,看到他们,都会停下脚步,恭敬行礼,目光在祁砚之身上停留时,充满了好奇与敬畏,看向韩爽时,则多了几分了然与祝福。
消息显然已经飞快地传开了。少谷主的夫君,是京城来的祁将军,武功高强,在危难时刻拯救了药王谷……这无疑是今夜混乱之后,最能振奋人心、安定局面的好消息之一。
回到百草园听涛轩,小翠已经服了药睡下,青鸾在守着。白芷依旧昏迷,但气息平稳。见到祁砚之,青鸾显然也吃了一惊,但很快恢复镇定,行礼问安。
韩爽将祁砚之安顿在隔壁一处收拾干净的厢房。“条件简陋,委屈夫君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百草园虽好,但毕竟是药圃重地,客房条件自然比不上专门待客的院落。
“这里很好,清静。”祁砚之打量了一下简洁却雅致的房间,很满意,“比起京城那些繁文缛节,我喜欢这里。如果你在这里和我一起休息,那我会更喜欢这里的”。韩爽听着,脸微微泛红。
待青鸾送上热茶点心退下后,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烛火摇曳,相对无言片刻。
“那个……”韩爽先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结婚的事……你其实不用当众说出来的。” 她并不是后悔或反对,只是觉得太过突然,而且有种被“宣告所有权”的微妙感觉。
祁砚之放下茶杯,看着她,眼神认真:“爽儿,我当众说出来,有三个原因。”
他亲昵地唤她,韩爽心跳漏了一拍。
“第一,我需要一个合情合理、且足够分量的身份,留在药王谷,插手谷中事务,帮助你们应对接下来的危机。‘朝廷特使’固然可以,但不如‘药王谷女婿’更亲近、更令人信服,也少了许多猜忌和隔阂。”
“第二,”他语气微沉,“孙长老叛乱,谷内人心惶惶。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正面的消息来稳定人心,凝聚士气。我们的夫妻关系,以及我今夜的表现,可以做到这一点。让所有弟子明白,药王谷并非孤立无援,少谷主背后有强大的支持,谷主的传承和药王谷的未来,是稳固且有希望的。”
“第三,”他的声音变得轻柔,目光灼灼,“我不想再等了。以前顾忌你、要继承谷主之位,我可以等你都顺手了在宣布。但经过今夜,看到你独自面对那样的危险……我不想再有任何意外发生时,我却只能以一个‘外人’的身份站在你身边。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已婚妻子,我会名正言顺地保护你,与你并肩作战。”
他的话语坦诚而炽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韩爽听着,脸颊越来越烫,心中却像是被温暖的泉水浸润,那些微妙的别扭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踏实与安心。
他考虑得如此周全,不仅是为了她,更是为了药王谷。
“我……明白了。”韩爽低声道,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目光,鼓起勇气,“谢谢你,祁砚之。为药王谷,也……为我。”
祁砚之笑了,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他的手温暖而干燥,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却握得小心翼翼。
韩爽微微一颤,却没有抽回。
“以后,叫我砚之。”他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低语道,“或者,你愿意的话,叫夫君更好。”
“你……!”韩爽羞恼地抽回手,瞪了他一眼,只是那眼神里没什么威慑力,反而像含着水光,看得祁砚之心头一荡。
“好了,不逗你了。”祁砚之见好就收,重新端起茶杯,眼中笑意未减,“说说正事吧。你对寒潭现在的状况,了解多少?还有你体内那股突然增强的寒冰之力……”
提到这个,韩爽神色也严肃起来。她略一沉吟,决定将寒寂真灵之事告知祁砚之。毕竟,他是她现在最信任的人之一,而且此事关乎寒潭根本,或许需要他的智慧共同参详。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将寒寂和药王谷潭底的关系、其真身被困潭底、火罗教图谋“冰魄玄晶”炼制“玄阴圣火”、自己与寒寂真灵融合并获得力量、以及“冰心镇念”之法和探查到的阵法节点情况,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自己体内空间的具体细节,只说是机缘巧合得到一处可温养寒寂真灵的秘地。
祁砚之听得极为认真,越听神色越是凝重。
“天地法则显化的古老灵韵……冰魄玄晶……玄阴圣火……”他沉吟道,“难怪火罗教和北狄如此处心积虑。若真被他们炼成那等邪火,后果不堪设想。你能与寒寂真灵融合,获得其力,既是机缘,也是重担。寒潭阵法必须尽快修复,那些被污染的节点必须净化,否则后患无穷。”
“正是。”韩爽点头,“守静长老已命严长老和苏长老去处理了。但我担心,那些节点与火罗教邪法相连,普通方法难以根除,可能需要借助寒寂之力,或者……找到阵法原本的阵图,从根源上修复。”
“阵图何在?”祁砚之问。
“应该由历代谷主保管。师父不在,并未明确告知我阵图所在,只说过‘青玉药杵,亦是钥匙’。”韩爽抬起手腕,露出那枚青玉药杵,“我怀疑,秘密可能就在这药杵,或者与它配对的那半枚玉佩之中。只是我至今未能参透。”
祁砚之目光落在青玉药杵上,若有所思:“或许,需要两件信物合一,或者在某些特定条件下,才能显现秘密。此事不急,当务之急是稳定局面,清除内忧外患。明日见过守静长老,我们再一同商议。”
两人又就谷内防卫、可能的内奸排查、以及如何应对火罗教与北狄可能的反扑交换了意见。祁砚之带来了朝廷掌握的一些关于北狄高手动向和火罗教在边境活动的情报,与韩爽所知相互印证,对局势有了更清晰的判断。
不知不觉,夜深更重。
“时候不早了,你累了一天,早些休息。”祁砚之看着韩爽眼下淡淡的青影,心疼道,“明日还有硬仗要打。”
“你也是,一路奔波,又激战一场。”韩爽起身,“我让青鸾给你准备热水。”
“好。”祁砚之也站起来,送她到门口。
在韩爽即将踏出房门时,他忽然轻声唤道:“爽儿。”
韩爽回头。
月光从廊下洒入,映着他俊美的侧颜和温柔的眼眸。
“晚安。”他说,声音柔得像春夜的风。
韩爽心头一软,回以浅浅一笑:“晚安,砚之。”
回到自己房中,韩爽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今夜发生的一切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回放,惊险、愤怒、温暖、悸动……最后定格在祁砚之摘下面具时那双含笑的眼,和他郑重说出已结婚时的神情。
脸颊又开始发烫。她将微凉的手背贴上去,试图降温。
窗外的药圃在月光下静谧无声,远处隐约还能听到弟子巡逻的脚步声和寒潭方向传来的、渐渐平息的能量余波。
药王谷的危机还未完全解除,前路依然布满荆棘。
但不知为何,此刻她的心中,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安定,充满了力量。
因为,她不再是独自一人了。
带着这份复杂的思绪,韩爽终于沉沉睡去。而隔壁房中,祁砚之站在窗前,望着寒潭方向,手中摩挲着那半枚青玉佩,眼中神色在月光下明灭不定。
药王谷的女婿……这个身份,他既然认了,就会承担到底。
无论是对她,还是对这片她誓死守护的医家圣地。
晨光,终将再次照亮山谷。而新的挑战与希望,也即将一同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