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赵栖澜带着从外头疯玩了大半日的小丫头回栖梧殿,抱着她怎么都不松开。
宋芜微微挣扎了下,身后的人却越抱越紧,遂放弃,无奈出言提醒,“陛下,我还未曾沐浴。”
夏日在外面跑了半日的马,想也知道身上味道好闻不到哪去。
赵栖澜还好,她可是实打实跑疯了。
“不急,朕有要事要问你。”
听他郑重的口吻,宋芜以为是什么大事,刚坐直了身子,谁知接下来第一句话就给她砸懵了。
“朕行几?”
宋芜:“……?”
赵栖澜没立刻听见回复,不可置信掰过她身子,“你连这都不知道?”
那模样,那语气,让宋芜差点怀疑她是不是入青楼睡了哪个小倌没负责,找她算帐来了。
宋芜很认真地探手摸了摸赵栖澜的额头,眉头紧皱,“也不烫啊。”
“朕没发热。”赵栖澜一把拿下她的手,攥住没放开,有股莫名的执着,“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朕行几?”
宋芜叹气,一本正经回答这个荒谬的问题,“陛下在先帝皇子中行七,在宗室中我就不知道了。”
“恩。”男人脸色稍霁。
他手臂揽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娇俏玲胧的女子整个人窝在他怀里,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着他。
赵栖澜清了清嗓,眼神飘忽不去看她,“那你该叫朕什么?”
“陛下?”
“不是。”
宋芜眨眨眼,于是开始没大没小,“赵栖澜?赵止渊?”
赵栖澜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都不对!”
宋芜是真一头雾水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摸不准老虎脉的宋芜放弃为难自己,选择另辟蹊径。
她撩起袖子,莹白的皓腕上缠了几圈念珠,先前觉得好玩所以一直戴着,此时她连忙摘下来,在赵栖澜询问的注视下,重新给他戴回去。
小脸绷得紧紧的,满是认真,“臣妾听闻碧玺念珠有祈福辟邪,吉祥纳福之意,今日是臣妾莽撞了,日后定不再犯。”
所以赶紧把正常的陛下给她还回来吧。
说完甚至就想溜,被男人握住手腕一把拉回来,重新跌坐回他腿上。
赵栖澜端详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顿时气笑了,指骨曲起敲了下她额头,“坏丫头,拐着弯骂朕被鬼上身了是吧?”
宋芜鼓着嘴巴,不然呢?
赵栖澜却不打算轻轻揭过,“你还没想完,继续想。”
还要想?
宋芜鼻尖皱了皱,冲着他重重’哼’了一声表达自己不满,将全身重量压在他身上,在他怀里找个了舒服的位置,开始绞尽脑汁。
忍不住娇声抱怨,“陛下也不对,名字也不对,到底叫什么嘛。”
宋芜似是想到什么,趴在他肩上,吐气如兰,“夫君?相公?还是说……七哥?”
说罢,她能感受到身下这具躯体瞬间紧绷,男人白淅俊朗的侧脸已然蔓上大片红晕。
赵栖澜嘴角压都压不住,反手抱住怀中娇娇,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好乖乖……再想一想……朕知道乖乖最聪明了。”
“还不对?”宋芜本就不多的耐心彻底告罄,抬手就要用力去推他,“我要去沐浴,不要猜这些鬼东西了!”
待发现怎么都推不开时,宋芜彻底气馁,捏紧拳头就一下又一下砸在他胸膛上。
讨厌死了!
“乖乖……”赵栖澜对她的捶打照单全收,低头轻哄,“猜对了朕伺候乖乖沐浴好不好?”
宋芜力气本就没多大,捶累了甩甩手停下,瘪着嘴,“这听起来不象是什么奖励。”
说着还又抬脚轻踹了他一下,委屈巴巴,“我腿疼。”
“腿疼?好端端的怎么腿疼?今天磕着了?”赵栖澜一听她喊疼,哪还有什么吃醋的心思,忙忙将她打横抱起,小心翼翼放在榻上,撩起她的裙摆仔细反复查看。
见她腿上没什么伤痕,才松了口气,“没受伤就好,是不是骑马累着了?朕给你揉揉。”
说着便坐在一旁,轻轻握住她的小腿放在他膝上,手法轻柔地揉起来。
“力道还行么?”赵栖澜头也没抬地问。
宋芜心里暖洋洋的,见他温柔又这么紧张自己,原先心底积攒的一丝丝小委屈瞬间烟消云散。
算了算了,虽然不知道他突然闹得什么脾气,顺道哄一哄吧。
宋芜将腿都搭在他膝盖上,享受着帝王级别的服务,转动着眼珠。
名字不对,从前床榻上他非要哄她说的那些羞人的称呼也不对。
又问她行几……
忽然,宋芜福至心灵,试探地唤了声,“赵七郎?”
这没什么特别,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句普通的称呼,却引得赵栖澜眉宇更柔和几分,“那今夜朕服侍乖乖沐浴。”
那便是答对了。
宋芜挑眉,就在她松了口气以为今晚这场闹剧终于结束的时候。
又听他温声问,“朕没听乖乖说起过幼时的事,乖乖给朕讲一讲好不好?”
幼时在湘阳?
“那有什么好讲的,也没什么波澜壮阔的大事。”
赵栖澜抬眸看她,清隽温逸,“想多听听玥儿从前的故事,朕多听一分,便多了解玥儿一分,以慰借从前种种朕无法参与的遗撼。”
宋芜心底叹了口气,鼻尖微蹙带点娇嗔,眸光水光潋滟,“好吧好吧,满足你啦。”
她平躺在软榻上盯着头顶帐幔纹路,双手交叠,腿上载来舒适的力度,不由得也渐渐回忆,“我自幼在湘阳长大,那地方溪流小河众多,景致很美,但那时的我不知什么缘由,大伯母总是拘着我不让出府门,见我实在无聊才心有不舍,肯让二堂兄一月带我出去几回。”
赵栖澜静静听着,大概湘阳宋家人也在意那个子虚乌有的传言,但比宋之敬这群人多了不少良心。
“起初一群人跟我说,我父亲在京中做高官,是因为我体弱多病才送我回湘阳安心养病,但后来渐渐的觉得奇怪,我与同龄的姊妹相比,不瘦也不矮,还要高一截,脸色红润精神气也不差,哪里又体弱多病了?”
赵栖澜心中有了数,看样子她伯父伯母没怎么苛待她,接了句,“后来如何?”
宋芜两根食指相绕着,“后来啊,后来是从其他下人嘴里得知,背后议论我父亲,说他拿着高官厚禄,娶着伯爵府的嫡小姐,却把亲生女儿扔在湘阳不闻不问,这么多年连个铜板都没见着,也是奇闻。”
赵栖澜轻轻按揉她大腿内侧磨到的地方,闻言点头,“恩,确实奇闻,大燕这样的生父他能排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