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演戏!(1 / 1)

燕京协和医院,高干病房区。

这里不同于外面嘈杂拥挤、充斥着汗味、焦虑呼喊和排队争吵的普通门诊,这里安静得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似乎变慢了。

走廊里铺着厚实的暗红色地毯,吸纳了所有的脚步声,只有偶尔经过的护士,推着治疗车发出轻微的声响。

空气中闻不到那种廉价刺鼻的来苏水味,反而飘着一股淡淡的鲜花香气和高级消毒水混合后的特殊味道,这种味道是权力和特权阶层专属。

暖气烧得很足,甚至让人感到有些燥热,还得时不时开窗透气。

宽敞的房间里,不仅有独立的卫生间,还有彩电、冰箱。窗台上摆着几盆盛开的君子兰,这是医院为了照顾特殊病人特意从温室里搬来的,叶片翠绿,花朵艳丽。

床头柜上更是琳琅满目,堆满了昂贵的营养品、特供的水果罐头,甚至还有空运过来的热带水果,以及一大束包装精美的鲜花。就连旁边桌子上放着的水杯,都是精致的搪瓷缸,上面印着“铁道部留念”的字样。

病床上的齐鹏飞,此时正像具木乃伊一样躺在洁白的床单上。

他的左腿打着厚厚的石膏,被高高吊起,像是一个滑稽的惊叹号。

头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只露出两只肿成桃子、挤成一条缝的眼睛,和一张歪七扭八、还在渗着血丝的嘴;鼻梁上架着特殊的金属固定器,那是为了矫正被砸断的鼻骨。

“呜呜……妈……疼……我疼啊……”

齐鹏飞从喉咙深处发出含混不清的呻吟,因为掉了三颗牙,他的说话漏风严重,但这反而增加了一种凄惨的效果,听得人心惊肉跳。

他那双唯一的缝隙眼努力睁开,看着围在病床前的一群人,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划过肿胀的脸颊,留下浑浊的痕迹。

这不是演戏,他是真的疼,也是真的恨,更是真的在用这种惨状来博取同情,来点燃家人的怒火。

病房里站满了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怒和心疼,仿佛躺在床上的不是一个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而是一个为国捐躯的英雄。

坐在床边抹眼泪的,是他的母亲林婷。

这位平日里养尊处优、在卫生部当副主任的贵妇人,此刻眼睛红肿,手里的真丝手帕都湿透了。

她看着儿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就像被刀绞一样。

她一边给儿子擦眼泪,一边转头对着刚进来的小护士呵斥道:“怎么回事?止疼药呢?不是说了进口的止疼药吗?怎么还没起效?你们医院是怎么办事的?要是耽误了我儿子的病情,我让你们院长好看!”

小护士吓得瑟瑟发抖,连连道歉,赶紧去调整点滴速度。

站在窗边背着手、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夕的,是他的父亲,铁道部实权司长齐抗美。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虽然一言不发,但周身散发出的那种低气压,让病房里的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他的目光盯着窗外的枯树,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狠戾。

而在沙发上坐着一脸义愤填膺的两个时髦女人,则是他的两个姐姐。

大姐齐丽娟,穿着皮大衣,烫着大波浪,脖子上挂着金项链,一脸的精明强干,一看就是很强势的角色。她翘着二郎腿,手里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眼神不善。

二姐齐美娟,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肩章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即使没戴帽子,那股子职业带来的凌厉劲儿也藏不住。

她正一手拿着一个苹果,一手拿着水果刀,有条不紊的削着皮。

“妈……我……我是不是废了?”

齐鹏飞伸出那只还能动的手,颤颤巍巍地抓住了林婷的衣袖,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那个混蛋……他是要杀了我啊……我感觉我的脸都不是自己的了……我想照镜子……”

“儿啊!我的心肝儿啊!你别吓妈啊!照什么镜子,咱不照!”

林婷一听这话,心都要碎了,眼泪“哗”地一下又流了下来。她反手紧紧握住儿子的手,生怕稍微松一点儿子就会消失一样:“别胡说!妈刚才问过主任了,没伤着内脏,也没伤着脑子,养养就好了!”

“肯定不会废的!现在的整容技术很发达,就算留了疤也能去掉!”

“你别怕,爸妈都在这儿呢!谁把你打成这样,妈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让他不得好死!让他全家都不得安宁!”

“姐……我疼……”

齐鹏飞又看向沙发上的两个姐姐,卖惨卖得那叫一个逼真。

“鹏飞,你忍着点!”

大姐齐丽娟站了起来,踩着高跟鞋走到床边,咬牙切齿地说道,“姐这就去给你找大夫,让他们给你打最好的止疼针!什么杜冷丁、吗啡,只要能止疼,尽管用!钱不是问题!我就不信了,咱们齐家的人还能让人白打了?”

“就是!”

二姐齐美娟也走了过来,摸了摸弟弟的手,语气阴森,“你放心,不管是谁,把你伤成这样,就是跟咱们全家过不去。姐在局里这么多年,什么流氓没见过?这次非得扒了他一层皮!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专政的铁拳!”

看着这一屋子围着自己转的亲人,看着他们脸上那种同仇敌忾的表情,齐鹏飞心里的恐惧稍微散去了一些,然后又有些得意。

他知道,只要把这把火烧起来,那个刘青山,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齐鹏飞抽噎着,眼神透过纱布的缝隙,偷偷瞟了一眼站在窗边的父亲。

他知道,母亲和姐姐虽然疼他,但那是妇人之仁,只会哭闹、只会找医生撒气。在这个家里,真正能做主、能帮他报仇、能动用雷霆手段碾死刘青山的,是这个不怒自威的父亲。

他必须编一个完美的故事。

一个能把自己摘干净,又能把刘青山钉死在耻辱柱上的故事,让父亲这种老谋深算的官员都不得不信、不得不怒、不得不出手。

“爸……”

齐鹏飞虚弱地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委屈和一种想要寻求父亲庇护的孺慕之情。

齐抗美转过身,眉头紧锁,看着儿子这副惨状,虽然心疼,但他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没有像妻子那样失态。

他的眼神里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怀疑,那是习惯性带来的警觉。

“到底怎么回事?”

齐抗美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一种审视的威严,像是在审问下属:“好好说清楚。在燕大校园里,光天化日之下,谁敢把你打成这样?是不是你又在外面惹事了?是不是又去招惹人家女同学了?”

知子莫若父。

齐抗美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了。

从小就被惯坏了,在外面惹是生非是常态,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

每次出事,基本都是因为争风吃醋或者是仗势欺人。他第一反应不是别人欺负儿子,而是儿子又闯祸了。

齐鹏飞心里“咯噔”一下。

但他早就料到了父亲会有此一问,腹稿打磨了无数遍。

他努力挤出更多的眼泪,让那种疼痛感更加真实,用一种极其委屈、极其无辜、甚至带着点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爸,这次真不怪我……我是冤枉的啊!我是受害者啊!您怎么能这么想我?”

“昨天下午……我在教室里自习。正好碰到了我们系的一个女同学,叫于曼妮。她平时也挺喜欢文学的,我们就聊了几句。真的就是聊聊诗歌,聊聊理想,聊聊最近的学习心得……”

“你也知道,我最近也想进步,想多读点书,想考研,给咱们家争光……”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父亲的表情。

听到“想进步”、“读书”、“考研”、“争光”这些字眼,齐抗美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眼神里的怀疑少了几分。

毕竟,哪个父亲不希望儿子上进呢?

齐鹏飞心里暗喜,继续编造,把细节填充得更加真实:“我们正如火如荼地聊着文学呢,那个女同学还向我请教问题。突然!门就被哐当一声踹开了!”

齐鹏飞的声音陡然变得激动起来,身体也配合地剧烈颤抖了一下,仿佛回到了那个恐怖的现场。

“冲进来一个男的!穿着破军大衣,一身的土腥味,一脸的凶相,跟个土匪似的!他一进来,看到我和那个女同学在一起,二话不说,上来就骂!骂得特别难听!”

“骂什么?”

大姐齐丽娟忍不住问道,柳眉倒竖,“他凭什么骂你?”

“他骂……骂我勾引他对象!还骂那个女同学不守妇道!骂她是破鞋!各种污言秽语,我都没法学!”

齐鹏飞信口雌黄,把脏水全泼到了刘青山身上,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无辜的旁观者,一个为了维护女同学而被牵连的正义青年。

“我当时就懵了!我说同学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就是在聊学习,而且我根本不认识你对象。可那个人根本不听解释!他就是个疯子!是个蛮不讲理的流氓!”

“他仗着自己力气大,又练过几下子,上来就是一脚!直接踹在我肚子上!我当时就岔气了,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都飞出去了,撞在桌子上,腰都快断了!”

“然后……然后他就骑在我身上打啊!往死里打啊!拳头跟雨点似的往我脸上招呼!我喊救命他也不停!一边打还一边喊,说他是谁谁谁,说在燕大没人敢惹他,说要弄死我,给那个女同学立规矩……”

“我求饶,我说我是齐鹏飞,我爸是齐抗美。我想着报了家门他能停手。结果你猜他说什么?”

齐鹏飞看准时机,抛出了最能激怒父亲的炸弹,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说:我管你爸是谁?就算你爸是天王老子,老子也照打不误!你们齐家算个屁!一个破司长也敢拿出来吓唬人?老子想弄死你就弄死你!”

“那个女同学吓坏了,想拉架,也被他推倒了……后来我实在疼得受不了,就晕过去了,醒来就在医院了……”

齐鹏飞闭上眼睛,发出痛苦的呻吟,仿佛回忆这段经历都要耗尽他所有的力气。

他在心里冷笑:刘青山,就算你有理,现在我有伤!我有这一身的石膏和绷带!这就是最好的证据!这就是铁证!我看你怎么翻案!我看我爸还会不会饶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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