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浴室里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那是刘青山在试水温。
于曼妮一个人站在客厅里。
这里她来过,也住过,所以倒是一点也不陌生。
屋里的暖气烧得很足,温暖如春。
于曼妮脱掉了那件白色的羽绒服,挂在衣架上,里面是一件修身的羊绒衫,勾勒出她那曼妙起伏的身段。
她并没有像刘青山嘱咐的那样乖乖坐在沙发上喝水。
作为这间屋子名义上的女主人之一,虽然是老三。
但她对这里有着天然的好奇心和占有欲,而且,作为一个敏感且聪明的女人,她总觉得这屋子里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异样感,就像是野兽闻到了领地里有其他同类的气味。
她开始在客厅里四下晃悠。
那种晃悠,不是随意的闲逛,而是一种带着审视、带着探究、甚至带着一丝查岗意味的巡视。
她的目光像是一台精密的雷达,扫过茶几,扫过书柜,扫过沙发上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女人的直觉往往敏锐得可怕,尤其是在这种涉及领地的问题上。
她先是走到了茶几旁,目光很快锁定在了一个不起眼的玻璃杯上。
这个杯子没有和茶盘里的其他杯子放在一起,而是单独放在茶几的一角,仿佛是某个人随手放下的。
杯子里还有半杯没喝完的水,已经凉透了。
于曼妮弯下腰,眯起眼睛仔细观察。
在杯口的边缘,虽然已经被清洗过,但在灯光的折射下,依然能看到一点点极其细微的红色印记。
这应该是口红印。
而且这颜色是那种很淡很淡的粉色,比她常用的正红色要淡雅得多。
她的心里微微一动,眉头轻轻皱起。
这是第一个疑点。
接着,她走到了沙发旁。她记得刘青山说过他这几天都回学校住了,那沙发上应该很整洁才对。
她伸出手,在真皮沙发的缝隙里轻轻一摸。
指尖触碰到了一根细细长长的东西,她捏起来一看,是一根红色的头绳。
很普通的那种红色绒线头绳,上面还缠着几根黑色的长发。
于曼妮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她的头发是烫过的栗色卷发,平时也不用这种土气的红头绳,她用的是带花的发卡。而这根头发,是纯黑色的,直的,且很长。
这绝对不是她的东西!
更不可能是刘青山的东西!
于曼妮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她捏着那根红头绳,并没有发作,而是随手把它放在了茶几上,就在那个杯子旁边,像是摆放呈堂证供。
然后,她像是一个发现了猎物踪迹的猎人,快步走向了卫生间旁边的洗脸池区域。
这里是作案现场的高发地。
洗脸池的台面上,放着两条毛巾。
一条是灰色的,那是刘青山的,有些旧了。
而在旁边,还挂着一条崭新的粉色毛巾。毛巾早已经干了,不过那上面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在牙刷杯里,除了刘青山那把蓝色的牙刷外,还插着一把崭新的白色牙刷。牙刷毛有些倒伏,显然也是被人使用过的。
“哼”
看到这里,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了。
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于曼妮轻哼了一声,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屋子里,有人住过。
而且是个女人。
而且是个年轻女人。
而且刚走没几天!
再联想到刘青山之前说的“宫雪前两天来了燕京”,以及他在回答“宫雪住哪儿”时的含糊其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根本不需要推理,这就是赤裸裸的事实。
那个宫雪,那个戴着银镯子的女人,就在这间屋子里,就在这张沙发上,甚至就在那个浴室里,和刘青山度过了几天几夜!
这就是所谓的没走到那一步?
鬼才信!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住在一起好几天,说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骗鬼去吧!
如果换做是以前,或者是今天中午之前,于曼妮看到这些痕迹,可能会气得发疯,可能会觉得天塌了,可能会觉得自己是个替代品,会冲进浴室质问刘青山,甚至会大吵大闹。
但是现在
经历了生死劫难,又得到了刘青山“第一个女人”的亲口认证,她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看着这些痕迹,心里虽然还是有点酸,有点嫉妒,觉得那个女人竟然也享受过这里的温暖,但更多的是一种胜利者的从容。
走了。
那个女人已经走了。
留下的只是一个口红印,一根头绳,一把牙刷,就像是败退者留下的垃圾。
而现在,站在这里,即将去浴室洗澡,即将睡在主卧大床上的人,是我于曼妮!
人走茶凉。
现在的女主人,是我!
这种“后来居上”、“鸠占鹊巢”的快感,竟然奇迹般地压倒了醋意。
她甚至觉得有点好笑,那个宫雪走了,把位置腾出来了,正好让自己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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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那根红头绳轻轻弹开,像是在弹走一粒灰尘。
“哗啦——”
浴室的水声停了。
刘青山擦着手,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身上带着热气:“水放得差不多了,温度刚好,你快”
他的话还没说完,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他看到了正站在客厅中央、背对着他、似乎在审视着茶几上什么东西的于曼妮。
刘青山的心里猛地“突”了一下,像是有只兔子在踹。
他顺着于曼妮的视线看过去。
坏了!
那个杯子
那是宫雪前两天用的杯子,他走得急,还没来及收起来!
还有那个红色的东西
那不是宫雪扎头发用的头绳吗?
怎么跑茶几上去了?
再看看洗脸池那边
那条粉毛巾和牙刷也没收!
刘青山的脑门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汗,比刚才打架时出得还多。
他太清楚这屋里的状况了。
前两天宫雪可是在这儿实打实地住了两天两夜!
那两天真是蜜里调油、如胶似漆、缠缠绵绵、炮火纷飞!
自从宫雪走后,他就回学校了,一直忙着各种破事,这屋子根本就没来得及做彻底的大扫除。
所以,这屋里肯定留下了不少女性生活的痕迹。
只要于曼妮不是瞎子,只要她稍微留点心,那就一定会发现!
这要是被她抓住了把柄,刚才在车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岂不是又要崩塌?
她会不会又生气?
会不会又觉得自己是个骗子?
刘青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心里七上八下的,大脑飞速运转。
就在他忐忑不安,有些忧愁的时候
于曼妮转过身。
她看着他,脸上并没有那种兴师问罪的愤怒,反而挂着一抹淡淡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来人了吧?”
她轻轻问道,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问今晚吃什么。
但这三个字,却像是一把软刀子,直直地插进了刘青山的心窝。
刘青山愣了一下。
他在那一瞬间,权衡了利弊。
否认?
不行。
证据确凿,否认就是把她当傻子,只会激化矛盾,显得自己心里有鬼。
编个亲戚?
也不行。
之前已经说过宫雪是表妹了,这会儿再编个表姐,那刘家亲戚也太多了,而且这屋里的气息明显是年轻女性的。
隐瞒没有意义。
既然已经被看穿了,那不如再次使用真诚必杀技。
想到这里,刘青山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坦然承认:“嗯。”
“谁呀?”
于曼妮并没有放过他,而是继续追问,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像是在进行最后的确认:“是朱霖?还是宫雪?”
这是一道送命题。
刘青山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躲闪,也没有犹豫,直接给出了答案:“小雪。”
他走过去,拿起那个杯子,语气平静而自然,甚至带着点理直气壮:“我不是给你说过的嘛,前两天小雪来了趟燕京,签合同,办事。她在这边没亲戚,也不想住招待所,就住我这里了。”
这是一种坦诚,也是一种试探。
他在赌于曼妮的底线,也在赌她现在的心理状态。
空气安静了两秒。
刘青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哦”
于曼妮长长地应了一声。
那声音里,没有尖叫,没有质问,甚至连一丝意料之中的愤怒都没有。
她只是点了点头,脸上依然挂着那种淡淡的笑,眼神里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不置可否。
这就是她现在的态度。
她没有说“你怎么能这样”,也没有说“你们睡一起了?”。她就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或者是她根本就不在乎了。
又或者是,她选择了接受这个设定。
只要我是“第一个”,只要我现在在这里,只要你现在对我好,其他的我可以装作看不见。
这是一种极高明的处理方式,也是一种极卑微的妥协。
“行吧。”
于曼妮耸了耸肩,仿佛刚才那个问题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随即,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甚至带着一丝期待,指了指浴室的方向:“水放好了?”
看到她似乎真的没生气,也没有要闹的意思,刘青山感觉自己像是在悬崖边上走了一圈又回来了,后背都湿透了。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丫头,今天是真转性了?还是被吓得转性了?
不管怎么说,只要不闹就是好事!
“放着呢,不过浴缸大,还没满。”
刘青山看了一眼手表,估算了一下时间:“大概还得十分钟差不多。水温我调好了,稍微有点烫,泡着舒服。”
他指了指旁边的电话机:“你先坐会儿吧,我有点事,得打个电话。”
“那我看着放水就行,没事,你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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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曼妮非常懂事地点了点头,没有缠着他,也没有偷听的意思,起身道:“正好我也想卸个妆,这脸都哭花了,难看死了。”
说完,她拎着自己的包,脚步轻快地走进了卫生间,不过卫生间的房门却并没有关。
客厅里只剩下刘青山一个人。
他瘫坐在沙发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着卫生间的方向,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心里五味杂陈。
这就是齐人之福吗?
真他妈累啊!
但这累里,又透着一股子让人欲罢不能的刺激和甜蜜。
他摇了摇头,拿起电话听筒,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这一夜,还长着呢。
今天的事情,可还远远没完。
正如于曼妮所说,齐鹏飞被痛揍一顿,绝对不会善罢甘休,那他也一样,之所以没有当场废了齐鹏飞,是因为关键时刻被于曼妮一拉,刘青山那时候也冷静了下来。
否则的话,刘青山可能还真的会忍不住当场废了那狗日的!
那么,应该如何应对齐鹏飞的反扑报复?又应该如何应付齐家的反扑报复?
齐鹏飞和齐家,这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重量级。
前者不足为虑,后者可得认真谨慎对待。
从晚上吃饭的时候起,刘青山就一直在思考这两个问题,到了现在,他总算是想出了一点点眉目。
嗯,先打个电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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